和中國不同,深夜時分,西班牙的機場只有稀稀朗朗的兩三個人。正因為這樣,林慕卿一出來就看到了靠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內馬爾。他戴著黑色的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雙手抱胸,頭時不時地向下點。林慕卿走到他面前,在他面前蹲下,仰頭看他。他閉著眼楮,抿著嘴唇,嘴邊一圈黑乎乎的胡渣,讓他看起來比原本的年紀滄桑許多。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人總是想把自己往成熟里打扮。
「呼呼呼~~~」林慕卿仰著頭,對著內馬爾的眼楮吹氣,他的睫毛輕微地抖動了起來。
「嗯?」內馬爾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楮,眼神渙散,在看到她的時候,閃爍出亮光,手先于腦部運作了起來,就著她半蹲的姿勢抱住她。
這次到西班牙,內馬爾沒有去打擾阿爾維斯,他在酒店訂好了房間。他其實也不是真的怕打擾到阿爾維斯,只是更喜歡和林慕卿單獨相處。說白了,他就是怕人家阿爾維斯打擾到他和林慕卿的二人世界。
內馬爾只訂了一間房,兩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同居,卻都很默契地沒有提及第一次的尷尬。林慕卿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內馬爾默默地飄到洗澡間去洗漱。听著浴室的水聲,把自己貼身的衣物拿出來,林慕卿覺得有些害羞。上次發生關系之後,兩人也沒有時間好好地相處,第一次之後的尷尬也沒時間去體會。現在只有兩個人在一起,那種曖昧的尷尬就洶涌地襲來了。她這個悶騷的人,既不會表達,也不會嘻嘻哈哈地用一些玩笑帶過,接下來未知可能會有的尷尬讓林慕卿很苦惱,她到底該怎麼跟內馬爾自然地在同一張床上睡覺呢?
「我去洗澡!」內馬爾穿著白色浴袍出來,林慕卿立刻抱著自己的衣服躥進浴室。也不是沒看過內馬爾光溜溜,只穿著內內的身體,現在看了卻忍不住心跳加速,面紅耳赤,都不敢去直視那具身體。
林慕卿平時洗澡只需要二十分鐘,這次卻用了一個半小時,發膜,面膜都敷完了,頭發也吹干了,沒有任何可以在浴室做的事情了,還做了十分鐘的心理建設,才慢慢挪出浴室。內馬爾似乎是剛才在機場睡飽了,等了她一個小時,居然還很精神,看電視的同時還在跟著哼小曲兒!林慕卿原本還在期待著一出來他就睡著了的,現在連這麼一點點小小的希望都沒有了,只能硬著頭皮走過去。
內馬爾拍拍自己身邊的被子,問她︰「親愛的,要睡覺了嗎?」他發誓,他真的只是想等林慕卿一起睡覺,純睡覺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林慕卿听完後竟然臉紅了!然後,他自己竟然也跟著臉紅了!看來,會傳染的不是只有感冒,連害羞都可以。
「我在飛機上睡了很久,而且還要調時差,我現在根本睡不著。你睡覺吧,我看會兒書。」林慕卿眯起眼楮對著他笑,試圖以此提高自己這些話的可信度。她拿起桌邊的書,微笑著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內馬爾膝蓋彎曲,單手撐著膝蓋,問她︰「在床上看不行嗎?」
林慕卿搖頭,說︰「不行,靠在床上看書我會脖子疼,我頸椎不好!」她很認真地說著,並且以一種要和沙發長相廝守的姿態坐著。在醒著的時候和內馬爾一起躺在床上,想想就覺得別扭。
內馬爾砸吧了兩下嘴,默默地躺好,調整到舒服的睡姿,抓住被子一角,做出和盧卡睡覺時相同的模樣。和他同處一屋,林慕卿怎麼可能看得了書呢?余光偷偷瞄他,這個家伙竟然側躺在床上,睜大眼楮,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她。
「你不困嗎?睡覺吧?是不是我開著燈打擾到你了?我去客廳看吧。」她拿著書準備去客廳,內馬爾忙從床上爬起來,抓住她的手腕,腆著臉訕笑,說︰「不要嘛,我想看著你。親愛的,我們快有一個月沒見面了,難道你不想我嗎?」他索性把她抱在懷里,看她的眼神十分炙熱。
林慕卿雙手抱著書,被他這樣緊緊抱住,手抵在兩人身體中間,有點不舒服。他看她時炙熱的眼神,更是讓她覺得渾身發麻,手足無措,只能討饒說︰「你先睡覺,有什麼事情咱們明天再說好嗎?」她倒不是不想他,習慣了他在身邊陪伴之後,回到空蕩蕩的家也會覺得寂寞,也會想如果他此時在就好了。但她並不習慣把想念說出來,覺得這種話說出來反而變得虛偽了。
抱到之後,內馬爾不打算再放開她了,下巴在她臉上摩擦,又硬又扎的胡渣刺得她臉又疼又癢,只能縮著脖子一味地閃躲,樣子有些狼狽。內馬爾得意地笑了起來,略帶威脅地說︰「親愛的,陪我睡覺吧,我現在要抱著你才能睡著。」
以前林慕卿和某位影後級前輩一起參加某檔訪談節目時,听她跟主持人吐槽自己已經將近50歲的老公,說老公現在還跟孩子一樣。主持人說,每個男人的心里都住著一個孩子,在自己的愛人面前,這個孩子的形象就會表現出來。以前林慕卿並不相信,覺得這是家庭幸福的女人炫耀的說法,她的父親不就是一個例外嗎?但現在她發現,這話即使不具普遍性,也是可以用來形容大部分的男人的。內馬爾雖然沒到50歲,但也已經二十一歲了好嗎?這樣撒嬌真的合適嗎?
林慕卿做了一陣心理斗爭,反正睡都睡過了,該發生的本來就已經發生了,也沒必要再去逃避什麼了。「先讓我把書放下可以嗎?」「當然!」
兩人真正一起躺在床上的時候,林慕卿覺得自己之前的擔憂好像挺無聊的。現在他們睡在一起本來就是很自然的事情,她想那麼多,反倒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女人哪,就是容易想太多,這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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