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趙家人都快急瘋了,清早起來,一家五口人在家的只有四口人,失蹤的那個不是一向淘氣的虎子,而且從來不淘氣不讓人操心的小雪。
小雪都是趙嬤嬤一起住的,昨晚也和平常一樣,定更天左右祖孫倆就睡了,只是這一夜趙嬤嬤睡得特別沉,一合眼再一睜眼就天亮了,小雪就已經不見了。
深秋的夜里冷得滲人,後山上的野獸時不時就會趁夜進村來轉轉,被淒厲的狼嗥從夢里驚醒是常有的事,最淘氣的小子也不敢在這時辰溜出家。一個縴弱文靜,白天都不喜歡出門去玩的女孩兒居然在深夜出門了,這簡直匪夷所思。
趙拴柱冒著被村長發現,會被用煙袋鍋敲著頭暴罵的風險,帶著虎子悄悄出門,爺倆兒在村里找了個遍,又悄悄去了幾戶平時和小雪交好的幾個女孩子家里打听,結果只有失望。虎子扯扯拴柱的衣襟,小聲道,「爹,我看小雪是出村了,今天不是皇上的軍馬從山下過嗎?她可能是去看了。」
「胡說!這種傻大膽的事要說你能做出來我信,要說小雪……小雪那麼膽小的一個女娃兒,平時說話聲大點她都害怕,那千軍萬馬刀槍如林的,她怎麼敢看?再說,今天下了禁行令她又不是不知道,她那麼懂事,怎麼能去闖這會殺頭的大禍!你以為她是你這愣頭青。」
「我咋了?我不是好好在家呆著的嘛!」虎子不服地嘟噥,不知怎的,他就是覺得小雪是去看過路的皇家軍隊了。爹說小雪膽小,那是爹不了解小雪,其實小雪的膽子大得很,她經常一個人跑到後山上去的,不過他不敢跟去看也不敢問她,不然,她又要好多天不理他了。
回到家,趙嬤嬤已經哭腫的眼楮往他們身邊身後一看,就又流下淚來。拴柱媳婦也急得跺腳,「這女圭女圭,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真真是要把人急死啊!」
拴柱蹲在牆角一言不發,好一會兒,他悶著頭說,「虎子說小雪可能是出村去看那過路的皇家大軍了,但我想應該不會吧?」
他媳婦的頭搖得像撥浪鼓,趙嬤嬤的眼楮卻直了,喃喃地道,「不錯,她肯定是去哪兒了,她要去看……那是她的……她的……」
趙家夫婦對望一眼,想姑媽肯定是傷心過度了,話說得亂七八糟。小雪要去看什麼?那是她的什麼?
正在一家人大眼瞪小眼一籌莫展的時候,村長跌跌撞撞地一頭沖進來,大吼道,「你家小雪是啥時候跑出去的?咋跑到皇上哪兒去了!剛才有位御林軍來通知我,皇上要自親送她回來,說話就到,你們快點準備接駕吧。」
院里的四個人,有三個登時目瞪口呆,拴柱媳婦靠著水缸才沒跌倒,顫聲道,「啥叫接駕?咋樣接駕呀?」
「接駕就是迎接皇上……」村長說了半句就卡殼了,至于咋樣接駕他也糊涂,難不成就在這小破院子里迎接皇上?
唯一鎮定自若的是趙嬤嬤,她擦干眼淚站起身,瞅了瞅院里的幾個人,語聲堅定,不容置疑,「沒啥緊張的,好好把這院子打掃一下就行,村長,麻煩您也幫一下忙。我先進去換衣服,拴柱,你和你媳婦打掃完也換件衣服洗洗臉,一定要干干淨淨的。」
老太太吩咐完,徑自進屋去了。拴柱和妻子面面相覷,從姑母住到家里來,她對他們說話都是溫和親切,有商有量,從沒有這樣命令的口氣,而且不只命令他們,連村長都命令上了。
「還愣著干啥?」村長先反應過來,「拴柱,你忘了你姑母就是從宮里出來的,該咋樣接駕誰能比她更清楚,快照她說的做。」
「噢,是哦,怎麼把這個忘了!」拴柱狠狠一拍腦袋,心頓時放下了一半,有姑母坐鎮指揮,應該不會有大錯的。他連忙抓起牆角的掃帚,大力打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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