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國書讓恢朝國君字字驚,句句疑,臉色也陣紅陣白陣青陣黑,色彩紛呈。他把國書看過三遍後,身體向後一歪,仰靠在御座上,怔怔無言。
階下在文臣隊伍里站第一位的首輔大臣,丞相李明善看不下去了。身為一國之君,開始一驚一乍,現在又半死不活的,這像什麼樣子?必須得提醒提醒他了,哪怕挨罵挨板子,該說的話也得說呀。
李明善向前一步,躬身道,「皇上……」
「下去吧!」御座上的蘇煦覺得筋疲力盡,頭痛欲裂,再也不想听任何一個人說一個字。他無力地揮揮手,「散朝,都下去吧,下去吧……」
臣子們無奈散去,出了大殿,幾個臣子圍著李明善,追問照他看來,皇上這般古怪是怎麼回事?那封奇怪的國書里會寫著些什麼,讓皇上如此失魂落魄,不會是齊朝的睿奉帝下的戰書吧?
李明善蹙著眉一聲長嘆,「亡.國之君,亡.國之兆啊!」
群臣嚇了一跳,幾個人恨不得上來捂他的嘴,緊張道,「老大人,您不是醉了吧?您這說的是什麼話?」
李明善冷笑一聲,大喝道,「就是這話!你們要是听不慣,就立刻進去告訴皇上,讓他來砍了老夫的頭!身為一國之君,敵國還沒有打來,他就已快嚇死了,這成何體統!」
御書房里,蘇煦還拿著那封國書翻來覆去地看。蘇音並沒詳言這些年來的經歷,和當上夜幽國之主的過程。而是說她在齊朝有線報,得知近來齊朝屢屢與恢朝為難作對,還有要發兵來攻之勢。她雖為夜幽國君。但恢朝總是她的故國,他也是她的弟弟。絕不可坐視齊朝倚仗勢盛兵強欺凌恢朝。她已派出她的弟弟——現為夜幽護國將軍的蘇奇,引兵一萬前往恢朝增援。
國書的最後有一句看似很溫暖,卻讓蘇煦如墜冰窟的話︰阿煦你放心,以前的情分姐姐都記得,定會好好報答!
以前的情分!蘇煦苦笑,那些「情分」她當然不會忘,估計是咬牙切齒地記了整整十二年。
現在該怎麼辦,蘇奇已經引兵來了,難道要先和他開戰?那樣的話,齊朝大軍不會趁虛而入。
蘇煦把國書丟到了一邊,捂著額頭伏在桌上。半昏半睡地呆了一會兒,他撐起身體,叫進一個內侍來,「用加急快報,傳朕旨意到恢朝北境,如有夜幽**馬要入境,放行就是。」
內侍令命出去傳旨了。蘇煦又伏在桌上揉著額頭,無奈冷笑,「不管怎樣,蘇音蘇奇總是蘇家人,恢朝的江山我是保不住了,讓蘇家人得了去總比讓給齊朝強。唉,不過最後還是得讓齊朝得了去,賀雲陽猛于虎啊!蘇奇那一萬人馬,能頂什麼用?」
第二天,有急報從北境傳回,夜幽國的一萬精兵已入境了。
三日後,夜幽國的援軍進了恢朝的京城,荊陽城。一萬人都是騎兵,雖然人數不是太多,倒也浩浩蕩蕩,氣勢昂揚。荊陽城的百姓都站在路邊看這支軍隊,個個心存感激。朝廷三日前就各處張貼告示,說夜幽國女王派出她的護國將軍來幫他們打齊朝人。這是整個袤合洲唯一不怕齊朝,敢幫恢朝的救星,善良的百姓們自然充滿了敬佩和感激。
那位夜幽護國將軍很懂規矩,並沒有帶著全部人馬一路長驅直入,他把這一萬騎兵全部停駐在御林軍的南部大營,身邊只帶了五十名護衛,前往了皇宮。
這條情報讓蘇煦安心了一點,起碼蘇奇沒有帶著一萬人馬皇宮來耀武揚威,就還是給了他些面子的。
這時內侍來報,那支隊伍已進了皇宮的東門。蘇煦連忙帶了幾位文武重臣,早早地等在了溶沁殿門前迎接貴客。
五十名重甲騎兵策馬緩行而來。最前面的那一位見了蘇煦,立刻下了馬,搶上幾步,抱拳笑道,「哥哥,好久不見了!」
蘇煦怔怔看著面前的人,很想問一句,「你真的是蘇奇?」但覺得這樣問實在無禮,只好強忍住了,笑著點頭,道,「賢弟別來無恙?」
蘇奇離開那年七歲,尚且年幼,十二年後的現在應是十九歲,成年後相貌有所變化也是正常。可蘇奇的相貌變化也太大了。
當年他走的時候可是個面容清秀漂亮,和姐姐蘇音有幾分像的小男孩。可是現在面前這位,一張大臉,五官粗陋,而且臉竟是絳紫色的,和那封國書的顏色一樣,又晦氣又難看,沒有一點小時候的樣子。
「怎麼,哥哥不認識我了嗎?」蘇奇對蘇煦的驚異毫不介意,笑笑地問。
「哦,你長大了嘛,變化……有點大呢!」蘇煦說著話,側身向里一讓,「賢弟請進,咱們兄弟慢慢敘話!」
進了溶沁殿,蘇煦屏退了所有侍從,只有他和蘇奇說話。他極想知道這十二年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使蘇音蘇奇姐弟能夠徹底翻身逆轉。
可是蘇奇根本無意談及此事,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一句實話也無。蘇煦無奈,只好轉了話題,說起齊朝最近屢屢在邊境滋事,看來拖不過幾個月齊朝可能就要發兵來攻,到時可如何抵擋?
蘇煦說著滿面愁雲,蘇奇卻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哥哥休要煩惱,我既來了,那就萬事大吉,齊軍不來則以,來了就讓他們全軍覆滅。」
蘇煦目瞪口呆,半晌才道,「那有那麼簡單,齊軍若來,想必就是賀雲陽領兵親征,那賀雲陽……」
蘇奇滿不在乎地一揮手,「誰會怕他,賀雲陽算是什麼東西!」
蘇煦對這個突然出現又狂得沒邊的弟弟已經無語了,幸好這時內侍來稟報,宴席已準備好了。
宴席上蘇煦又發現了蘇奇的一樣古怪,他只是喝酒,對豐盛菜肴完全不動一筷。他暗自尋思,「蘇奇不吃菜是怕菜里有毒嗎?但他為什麼喝酒,就不怕酒里也有毒?」
他試探問道,「賢弟為何不吃菜,可是不合口味?」
蘇奇一笑,「我現在還不餓,哥哥無須操心,我餓了自己會吃的。」
蘇煦本來就對他有著很深的芥蒂,听他說話總是古里古怪的,也就再不問。
飯後他為蘇奇安排了住處,還很貼心地派去兩個美貌宮女服侍。
蘇奇對這兩個宮女還真挺興趣,挨個端詳,最後選了那個體態豐腴的,對那個身形單薄的宮女說,「你出去吧,有她就夠了。」
那個宮女應了聲出去了,順手關門。
蘇奇笑笑地靠近那個胖胖的小宮女,忽然伸出舌頭在她臉上舌忝了一下。
宮女嚇了一跳,覺得這個人真是又難看又惡心,而且,嘴里好臭。她往後退了一步,怯怯問道,「你想干什麼?」
「你看起來很好吃,我想吃了你!」
這句話很自然被理解男子欲行行風月之事前的戲言瘋話,小宮女紅了臉,又要後退,卻被蘇然攔腰抱起。向床帳走去。
小宮女眉頭皺得很緊,這個人身上也有股腥臭的怪味,到底有多久沒洗澡了呀?
蘇奇把她拋在了床上,自己也撲上去,帷帳落下,里面只傳出宮女一聲短暫痛苦的悶哼,就再沒她的聲音了,之後是一陣 嚓 嚓的聲音。
一會兒工夫,帷帳掀起,蘇奇一個人走了出來,大床上空蕩蕩的,沒有那個宮女。蘇奇模著肚子,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自語道,「吃就是吃,不要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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