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們兩個,到底是兄妹還是姐弟呀?我都搞不清楚。嗯,看你長得這麼壯實,你就做哥哥好了,她是妹妹!」
謹幽閣的一間小屋子里,一個女孩子正在逗弄兩個嬰兒,一邊像擺布布女圭女圭一樣擺弄著他們,一邊柔聲和他們說話。
這里是魏朝的皇宮,可這間謹幽閣也太安靜太冷清了些,一個守衛伺候的人也無。只有這白衣女子守著兩個孩子。她坐在兩個搖籃中間,左手搖紅色的搖籃,右手搖藍色的搖籃。看著孩子們滿臉興奮的樣子,自己也像孩子一樣開心。
這兩個孩子就是賀雲祥和清和的一對龍鳳胎。他們太小了,還不知道自己其實是人質,正有二十七萬人馬,為了他們浩浩蕩蕩向魏朝殺來。
「吱呀」一間,關著的房門開了,一個白袍人走進來。就是那個在兩個孩子的百天宴上突襲賀雲陽的人。他的雙眼緊閉,竟真的是個盲人。手里的紅色棍子原來是他的盲杖。可他卻不像一般盲人那樣畏縮小心,走一步探一步的,而是大步行來,毫無阻滯,徑直來到搖籃前,叱道,「你到在這里玩得開心,剩下的事就不管了嗎?」
女子仰起臉,一張絕色容顏竟和那個在僻靜之處殺人的少年很像,嘟嘴的嬌憨笑容也像,她撒嬌道,「孩子都已經搶回來了,還有什麼事呀?」
白袍人對她這種喜歡裝無知的小把戲已經見怪不怪了,厲聲道,「你要再這樣耍賴,我立刻就把這兩個小東西一杖一個打死!」他說著就舉起了手中盲杖,就像目能視物一般,不偏不倚正在男嬰的頭頂。
「哎,國師,您做什麼嘛,我只不過說著玩玩嘛!」女子忙站起身,抓住了那根高舉的盲杖。她太知道這白袍人的冷酷了,他從來不放嚇人的狠話,說要打死誰,那肯定不會只打到半死。除了對自己向來好說話以外,不管是誰,說打就打。哪怕是這樣幼小可愛的嬰兒。俗話常說眼不見心不煩,國師大人是眼不見心不軟。
白袍人順著她的勁兒放下手,冷著臉道,「齊、淵兩國人馬最多後日即到魏朝東境,你可想好了該如何應對?」
「來就來唄,」女子見勸住了國師,又沒正經起來,她坐下,從藍色搖籃里抱起了男嬰,笑道,「小家伙,你的伯父和小姨來救你和妹妹了,你說他們是不是多管閑事,我對你們這麼好,比你們的爹娘還要好,對不對,你說對不對呀?」她邊說邊撓孩子的腳心,逗得嬰兒咯咯大笑,她自己也笑個不停。
白袍人無奈嘆了一聲,女子似是沒覺察出他的隱忍,接著想起一個更有意思的話題,說道,「國師,您說賀雲陽和陳天景是不是一對呀?」
白袍人一時沒反應回來,反問,「什麼一對?」
「情人呀!」女子加重語氣說道,「我覺得就是。您想呀,從他們倆坐上皇位以來,齊朝和大淵的關系從盟友迅速進展到了親密無間的地步,這次又同時發兵來討伐我們,而且還是兩位皇帝一起御駕親征。還有啊,那天我在宴席上看得明明白白,他們兩個的座位就在一起,時常湊近了說話,神態特別親態的。要說他們不是情人,打死我……哦不對,是打死誰我都不信!」
白袍人緊繃的臉上稍露一點忍俊不禁的笑意,立刻又收回去,喝道,「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不小心著了那陳天景的道,讓她從你的念頭里看到了我的名字,叫了我一聲,給了賀雲陽喘息反擊之機,不然,我必定結果了那小子,又哪來現在的麻煩!」
女子被揭了短處,低了頭囁嚅道,「是我不對。我真是沒想到陳天景的瞳術和讀心術竟有那麼高深,我只是和她對了一眼,當時心里想的一切就都被她得了去!唉,不過也怪您啊,要是您也教我瞳術的話,我就能反制她了,又怎會被她偷了秘密去!」
白袍人冷笑,「我的瞳術嗎?我若學了我的瞳術,就必須變成我這個樣子,你可願意嗎?你那麼喜歡看好玩的事,新鮮的事,以後什麼都看不到了,也不後悔嗎?」
「算了算了,我現在已經很厲害了,不需要再有瞳術。」女子吐吐舌頭,連連擺手,又得意道,「可是那個陳天景除了瞳術什麼都不會,真的,她連個普通刺客都對付不了。若非賀雲陽出手快,一個舞姬就足以要她的命了,沒什麼大用!」
「你莫要看不起人。那個陳天景雖沒有好身手,但她有高深的瞳術,智謀心計也不錯。賀雲陽更是有勇有謀之人。再者,如果他二人真是你說的那種關系,彼此心意相通,互助互援,那就更難對付了!」
「哼,國師大人,您莫要長他們的志氣來激我。不管他們有多厲害,魏朝玉蓮城都必是他們的葬身之處。呵,他們不是一對嗎?等他們死後,我會記得把他們合葬的。」
她把已經睡熟的孩子放回搖籃,笑道,「國師大人,若想做到這一步,首先要解決掉兩塊絆腳石呀!」
這日今晚,一個渾身是血,身受十幾處重傷的人被四個侍衛抬進了瑞合宮。正在和老皇帝商量如何御敵的太子認出了,這人是自己安插在齊朝的身手最好的一個密探。
「皇上,太子陛下……」那人勉強撐起一半身體,艱難說道,「齊朝皇帝不是無故犯我魏朝的……在他兩個佷兒的百日宴前,他收到了我魏朝的一封國書……」
這人在太醫院續命靈藥的支撐下,斷續說完了事情的重要部分,眼一閉,沒了呼吸。
魏朝皇帝和太子都是又驚又怒,因為他們誰也沒有寫這樣的國書做這樣的事,但他們知道是誰做的。
「莫憐蘭!」老皇帝怒吼一聲,緊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他邊咳邊罵,「這個畜.牲,這個瘋子……他這……這是想干什麼?國師,也陪著他做瘋事……枉朕那麼信任他……來人,速把那畜.牲綁來見我,那兩個孩子,速速……派使者帶上那兩個孩子和莫憐蘭的首級去見睿奉帝和凌堯帝,把事情解釋清楚,請求他們退兵!」
門口忽然響起一聲笑,瑞合宮的門開了,那個美麗少年倚著門,看著里面的兩人笑,「你們一個是我父皇,一個是我皇兄,竟然謀算著用我的頭,去討別人的好。你們好厚的臉皮好恨的心!」
「你放肆!」老皇帝猛地一撐身體,差點從床上掉下去,「來人,來人!」
少年還是笑,輕聲道,「父皇,您省點力氣吧,大喊大叫對身體不好。已經沒有您想叫來的人了!不過嘛,國師在這里!」
他閃身讓那個白袍盲人進了瑞合宮,笑道,「國師,好好送我的父皇和太子殿下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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