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雪說得不錯,秦漠的雙眼不是因疾病或意外失明的,而是他身為一個普通人類,卻定要學習只有天生妖瞳才能掌握的佔星控命之法所付出的代價。
只是,術法一道實在是太依賴先天因素了。秦漠付出失去視力的代價,所學的控命術,雖控住了賀雲陽的命星,但只能影響到他的運數和和他周遭事情的改變,對他本人的吉凶生死無能為力。而天景初學乍練,就一舉完全控制了秦漠的命星,直接影響秦漠本人,如果不是天景身體太弱功力太差,無法發揮出控命的最強效力,不然的話,那只炸裂的瓷杯,就不只是割傷他的手這麼簡單了。
秦漠不敢大意,迅速撥動沙粒回防自己的命星。不論陳天景有沒有力量制自己于死地,但命星被控,就像被人用刀抵住咽喉,不管刀會不會刺進去,總是致命之患。
從那天起,聯軍的境地就大為改善。雖然魏軍依然在抵抗廝殺,每場戰斗依然會有傷亡,但這些都是正常的。軍人們不怕廝殺死亡,但那些莫名其妙,超出自己理解範圍之外的突變和倒霉,誰也不能不膽怯。
從那天起,天景和秦漠就在沙盤上開始了拉鋸戰。身體羸弱的陳天景,倚仗著天生妖瞳,雪參丸的功效,和賀雲陽不由分說硬輸入她體內的真力,居然和秦漠斗了個旗鼓相當。
秦漠無奈,看來控命術是進行不下去了,他也不能夜襲聯軍大營,把陳天景一杖打死。別的不說,那個賀雲陽就不好對付。何況他已算出,陳天景背後是有高人撐腰的,要是惹惱了她背後的那人,那就真的是惹到了大麻煩。
秦漠放棄了他的策略,听任聯軍在魏朝大地上穩步推進。魏軍們的確是忠君愛國的,每一處的魏軍都在拼死抵抗,他們的抵抗也不是沒有任何成果,當齊淵聯軍到達如謹城之時,出發前的二十七萬人馬,已經減員到十九萬了。
賀雲陽道,「天景,這是我此生最艱難的戰爭!」
天景道,「這亦是我此生第一次親歷沙場,是挺艱難的,但也難忘。賀雲陽,能陪你走這一趟戰這一場,不枉你我相識相知。」
賀雲陽笑,抬手前指,「再往前五百里,就是魏朝的王城——玉蓮城了。」
莫憐蘭知道他的國師是不作為的,正在坐視賀雲陽和陳天景一步步向著他而來。
他不急不惱,也沒有去質問國師你到底是何意?你是不是有心叛朕之類的蠢話,他知道國師是不會叛他的。國師只是不想再做自己本就不想做的事了。
去招惹賀雲陽,搶走他家新生的孩子,是他的主意。國師是不認可的。但還是跟著他去了齊朝,並且親自動手襲擊了賀雲陽。國師輔佐了四代魏朝帝王,從來不做自己不同意的事,從來不肯委屈了自己的心。只有對他,國師是有求必應的,寧可委屈自己,也不讓他不高興。
他想做皇帝,想殺死所有欺負過他的人,甚至想做袤合洲的霸主。這些都是國師不贊成的,但還是肯幫他。從出生起,所有人都討厭嫌棄他欺負他,只有這個石頭臉的盲國師,雖然從不肯給他一絲笑容,卻給了他很多的溫暖和幫助,他的武功和法術全是國師教的,若不是從小有國師護著,恐怕父皇和太子早就下手把他除掉了。
女乃娘剛把兩個孩子喂飽,小小的孩子,吃飽了就睡得香甜。他伸手撫過他們細女敕的小臉,笑得溫婉。等他殺了賀雲陽和陳天景,他就是袤合的霸主了。到那時,他有天下,有國師,還有這兩個孩子,人生何其快哉!
莫憐蘭在洗澡。洗澡對他來說是件隱秘事,他從來不要人服侍。
他坐在浴桶里,用綢巾一寸寸擦洗著自己的身體。他的肌膚如玉,他的身體真是「完美」啊!他抬頭看牆上被水氣洇氳的鏡子,鏡中的臉有些模糊,但還是難掩傾城。他真是漂亮,他怎麼可以這樣完美漂亮!
莫憐蘭低頭繼續洗澡。心里不禁想起那個正向他步步逼近的人——賀雲陽。那個人要比他大整整十二歲呢,從小他就听說賀雲陽容貌絕色,並且也不被父兄所容,任人欺凌,朝不保夕。他心里就頓生了親切之感,想著那個人一定是和他一樣的。這世上原來還有和他一樣的人,想必是上天怕他寂寞,才給了他一個同類。
其實他這次去齊朝,心里有兩種打算。他想看看賀雲陽,試探一下他和自己是不是同類。如果是,就不為難他了,齊朝的江山還是讓他坐著,他們既是同類,應該和平共處。如果不是,那他就可以不客氣的下手了。
賀雲陽果然是極漂亮的,而且還是少年模樣,不似已過三旬的中年人。可他們不是同類,莫憐蘭一眼就看出來了,賀雲陽和陳天景,真是情意纏綿,天生一對呢!
莫憐蘭一抬頭,又看到了鏡子和鏡中的自己,他突然怒從心起,狠狠攥緊了綢巾甩了過去,鏡子應聲而裂,鏡子自己的臉也支離破碎,歪斜扭曲。
他從水中站起,**地就穿上了衣服。心中的怒氣兀自難平,他平生最討厭看到一雙一對的人了。所以他才會把父皇跟太子的所有女人殉葬,就讓他們到陰曹地府去一雙一對好了,別在他身邊礙眼。至于賀雲陽和陳天景這一對,他也不會虧待了他們,他們既然是一起來的,就一起死在這里吧!
國師累了,不想再動手了,他不勉強。自己出手結果這一對人兒,不是更有樂趣?
莫憐蘭的手指在魏朝輿圖上移動著,滿意地點頭,這兩個人挺有本事呀,居然已到了如謹城,再往前五百里,就直逼王城了呢。
要等著他們來嗎?莫憐蘭眯著眼楮打量兩城間的距離,最後決定︰不等了!
朝會上,奉天帝下口旨,他要御駕親征,前往如謹城抗擊齊淵聯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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