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槿還未說話,白雲兮就著急了,騰地一下站起來,急切道︰「祖母,你不要听信姐姐顛倒黑白,她就是存心要兮兒出丑,讓寧國公府出丑!」
「兮兒,你……」白木槿一臉痛心地看著白雲兮,又苦澀地看了一眼白老夫人,「妹妹是要冤枉死姐姐嗎?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但也不能因此就故意欺騙祖母!」
白老夫人臉色變得又幾許陰沉,看著白雲兮的眼神也帶著濃濃的不悅,沉聲道︰「兮兒,你的禮儀都白學了嗎?槿兒,你且慢慢說,其他人都給我閉嘴!」
白木槿微微嘆了口氣,看了一眼陸氏,似乎有些歉意,又對白雲兮搖搖頭,仿佛很失望,然後才不緊不慢地道︰「祖母,事情是這樣的,今日剛到侯府,就被曾家小姐拉去了後花園,原本想多結識幾位小姐,也免得我老憋在府里,沒個朋友,怎想到剛剛踏進花園門口,春兒就跪地求饒,讓我不要繼續欺負妹妹,我原也沒有在意,想息事寧人,畢竟是在別人家里,鬧大了只會讓外人笑話,可是春兒和妹妹竟然不听勸告,非要哭哭啼啼,又跪又求饒,我實在沒辦法阻止,可是槿兒怎麼也想不通,我何時欺負過妹妹了?」
「後來竟然還惹來了順天府尹的公子來教訓我,說我心思歹毒,欺凌弟妹,槿兒一時氣不過,就出言教育了妹妹幾句,其實還是在勸說妹妹不該在外人面前胡鬧,即便對我有所不滿,也該回家之後向祖母和父親說明,何苦在別人家里哭鬧不休,還口口聲聲說母親寵我多過于她,眼睜睜看著我欺負她之類的話!槿兒……槿兒實在冤枉!」
說著白木槿就紅了眼眶,卻倔強地沒有落下一滴眼淚,睜著大大的眼楮,望著白老夫人,像尋求庇護的小獸,孤苦,淒涼又帶著渴望和期盼。
白老夫人心下一動,被那雙飽含情感的眼神看著,心里升起濃濃的憐愛之情,看來這個孩子是受了委屈。
她轉而怒目看著白雲兮,道︰「你做的好事,竟然還敢惡人先告狀,反咬槿兒一口,說她故意挑唆你的丫鬟?你居心何在?」
「祖母……嗚嗚……您別相信她,她明明就是故意讓我出丑,我哪里有冤枉她,她還給我加了目無尊長,為家族抹黑的罪名,根本就是她居心不良!」白雲兮直到此刻還是執迷不悟,以為自己只要會哭,會鬧,就會像過去一樣得到所有人的寬容。
可惜的是,今日的事情的確關系到了白家的聲譽,白老夫人是不會縱容她的,只听白老夫人重重砸下了手中的杯盞,怒聲呵斥道︰「你個小蹄子,竟然還敢狡辯,你這番行為可不就是為家族抹黑嗎?槿兒性子一向乖巧,何曾欺負過你?你竟然還敢在別人家的宴會上鬧事,好大的膽子!」
陸氏听了,臉色煞白,老夫人這麼大怒氣,定是要重重發作了,她忙跪在地上,求道︰「老夫人,請息怒,兮兒還是個孩子,請您原諒她一時糊涂!都是那個春兒居心叵測,挑唆的槿兒和兮兒!」
「一時糊涂?春兒挑唆的?春兒不過是個丫鬟,她哪里來的膽子?陸氏,我一再警告你要好好約束下人,怎的你手下的人越發膽大了?上回下毒,這回竟然敢挑唆小姐在大庭廣眾之下鬧事丟臉,你真是我國公府的好主母!」白老夫人氣的臉色通紅,如今不知多少人在笑話他們寧國公府。
陸氏聞言,紅了眼楮,委屈的樣子配合著她嬌美的容顏,倒是真有幾分動人之態,只可惜白老夫人不是白世祖,完全不為所動。
陸氏擦擦眼淚,道︰「老夫人教訓的是,是媳婦兒無能,請老夫人責罰!」
「是該好好責罰,否則往後這國公府還不定會鬧成什麼樣子,真到那一天,你當你這個國公夫人還能安安穩穩的做下去?」白老夫人話中濃重的警告是個人都能听出來了。
她接著道︰「雲兮丫頭目無尊長,給白家抹黑,小小年紀,心思不放在正途上,整日里想著些勾心斗角的玩意兒,看來上次罰你閉門思過,完全沒有成效,這次干脆就讓你去祠堂里禁足半年吧!」
白雲兮一听,歪倒在地,眨巴著眼楮,搖著頭道︰「祖母,不要……兮兒不要去祠堂,求祖母寬恕!」
陸氏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女兒去祠堂那個地方受苦,而且是半年那麼長的時間,兮兒嬌生慣養,哪里受得了,于是懇求道︰「老夫人,請您從輕發落吧,兮兒才十歲啊,哪里受得了祠堂那個清苦的地方?」
「我話還未說完,不容你們插嘴,你管家無能,教女無方,才縱得她不分黑白,放肆輕狂,你暫且將庶務交給槿兒打理吧,她也不小了,該學學如何管家!」
話音剛落,就听得外面紫玉的聲音,她進來道︰「老夫人,國公爺來請安!」
听了紫玉的話,白老夫人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隨即瞪了一眼陸氏,然後道︰「快些請進來吧!」
紫玉領命,趕忙下去了,不一會兒工夫白世祖就疾步走進來,臉色有些緊張,擔憂地看了一眼狼狽的白雲兮和紅著眼楮的陸氏。
然後才朝白老夫人行禮,恭敬地道︰「兒子給母親請安!」
白老夫人微微皺了眉頭,卻沒有發作,只是淡淡地點點頭,道︰「你有心了,坐下說話吧!」
白木槿意識到,白世祖既然匆匆趕來必然是得了消息前來救場的,恐怕今日老夫人為了顧全白世祖的面子,是不會重罰陸氏和白雲兮的。
她偷偷看了一眼陸氏,卻見陸氏對立在門旁不做聲的紫玉投去一個眼神,心下了然,看來陸氏的手伸得的確夠長,竟然連老夫人身邊的人都買通了,難怪白世祖來的這樣及時。
白老夫人一心只在白世祖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陸氏和紫玉的互動,只問道︰「公爺今日怎的這麼早就過來給我請安?」
白世祖面色有些許尷尬,卻仍然強笑著說︰「今日公事不多,早早就回來了,想起多日未來看望母親,心中有愧,就早早過來陪母親說會兒話!只是剛剛進來就听母親在生氣,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
「還不是你的好女兒和好媳婦兒,竟然在外人面前丟人現眼,讓寧國公府顏面無光!」白老夫人面色不悅地回道。
白世祖看了一眼欲言又止,一臉小媳婦兒樣的陸氏,又看了看自己寵愛的小女兒狼狽的模樣,實在不明白這樣善良知禮的妻女如何會讓國公府丟面子。
「凝香,兮兒,老夫人說的可是真的?」
陸氏怕白雲兮開口再度將情況搞壞,立馬搶先開口,只是表情帶著十足的柔弱可憐,眨巴著水汪汪的眼楮,將白世祖一顆心都看得融成了一灘水︰「老夫人,夫君,都是妾身的錯,妾身平日里太縱容這些下人,才惹來今日的禍事,我自問帶她們不薄,豈料春兒竟然惡意詆毀妾身和雲兮,真真傷透了我的心,也不知她是得了誰的指使!」
最後那句話,讓白木槿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看了這陸凝香是仗著有人撐腰,底氣足了,竟然又有了要害她的心思。
白世祖一听,頓時怒從心底起,沉著聲音道︰「那賤婢在何處?將她帶過來,我倒要看看究竟誰給她的膽子!」
陸氏一听,一臉感激地看著白世祖,恨不得撲倒他懷中尋求安慰,看的白世祖心魂蕩漾,差點兒就忍不住過去將陸氏摟進懷里。
白老夫人自然是知道自己兒子的秉性,但她畢竟是白世祖的母親,自然不能駁了他的面子,所以只在一邊坐著不說話,但眼里明顯有著不贊同。
春兒不一會兒就被幾個婆子押上來,身上同樣狼狽,灰頭土臉的,一進來就匍匐在地上,哭著求道︰「老夫人,老爺,夫人,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白世祖看也沒看春兒一眼,冷著聲音喝道︰「你這奴才,如何敢在外面詆毀自家小姐和夫人,你說說,究竟是何人指使你?」
春兒驚恐地看了一眼白世祖,又看看陸氏,只見陸氏眼中隱隱的警告之意,想著自己全家的性命都捏在夫人手里,只能咬牙道︰「都是奴婢一個人的錯,奴婢並未受人指使,一開始只是怨恨大小姐上次責打奴婢,後來……後來是迷了心智,口不擇言,請老爺恕罪!」
「好你個大膽的奴婢,大小姐責打你,那是教你規矩,你如何能懷恨在心?即便你怨恨大小姐,如何又能挑撥的二小姐也一起犯錯?」白老夫人沉聲喝道。
春兒瑟縮一下,她是知道白老夫人的脾氣,但又想到夫人的手段,心里一時百感交集,額上的冷汗滴滴下落。
「奴婢……奴婢……」
陸氏見狀,趕緊開口道︰「春兒,老夫人問你話,如何吞吞吐吐,究竟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背叛主子,還要陷害二小姐和我?」
說罷那眼楮微微飄向在一旁低頭不語的白木槿。
春兒心中了然,連忙磕頭,連連說︰「奴婢不敢說……奴婢……求老夫人責罰!」
白老夫人疑惑地皺皺眉,白世祖也有些驚訝,難道真有人指使春兒?究竟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呢?
白世祖見陸氏和女兒都受了牽連,還差點兒要被重罰,心頭有氣,威脅道︰「你若說出是誰在背後指使,我可網開一面,從輕發落,若是你不說,那就拖出去亂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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