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上了高速,沈奕霖專心開車,藍依也安靜地坐在一邊,她在思索沈奕霖這次帶她出去的真正用意。客戶資料泄露的那件事,讓沈奕霖對她的疑心第一次擺在台面上,她也被沈奕霖重重地傷了一下,大腿內側那個疤痕就是那件事的紀念品。
後來賴斌被當成了她的替罪羊,其實藍依明白,那時候沈奕霖還沒真正對她打消懷疑,辰哥哥告訴藍依,她回老家那段時間,沈奕霖一直叫人調查她,從她小時候查起,一直查到她進入鼎世。
幸好辰哥哥早有準備,沈奕霖根本就沒查出什麼來,就是因為他什麼都沒查出來,所以對藍依的戒備才慢慢消除。
沈奕霖是個極其多疑的人,按辰哥哥的話來說,你就是內心稍微有些抗拒,他都能覺察出來,所以辰哥哥要求藍依,不要去想著怎麼刺探沈奕霖,和他在一起就當交一個異性的朋友。
藍依已經知道賴斌栽在沈奕霖手上的詳細過程,原來賴斌貪污的那些錢,他吃的那些回扣,全都是辰哥哥故意送到賴斌眼前的,也就是說鼎世的供應商里,有辰哥哥的力量。
辰哥哥把這些告訴藍依時,藍依真的是嚇了一跳,她不知道辰哥哥竟然有這樣通天的本領。她猜測,不但鼎世的供應商里有辰哥哥的人。也許連鼎世的某個客戶都是,或者,鼎世的某個股也是辰哥哥的人,他們正在慢慢地滲入鼎世,躲在鼎世的某個角落中,就等著適當的時機,里應外合,一舉擊垮鼎世。
藍依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如果到了那一天,不用想也知道沈奕霖會發狂到什麼程度,他是個那麼驕傲自負的人,一個從來不服輸的人,如果他被擊倒在地,以後就算能爬起來,可再也回不到原來的高度,他是不是會生不如死?
辰哥哥說過,要讓沈奕霖嘗一嘗他當年施加給辰哥哥身上的那種滋味,那種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滋味,他要讓沈奕霖為當年的所作所為付出慘重的代價。藍依很疑惑,到底沈奕霖當年對辰哥哥做了什麼?
藍依盯著沈奕霖,目光中帶著憐憫,她在心里說道︰「沈奕霖啊沈奕霖,你風光無限的時候,是否有想過那些被你害過的人?午夜夢回,你是否曾經為自己過去所做的一切慚愧?你如今意氣風發,是否會想到,危險正在朝你漸漸逼近?你身邊的女人,在你身下吟哦的時候,她從不曾相信過你,你能感覺到嗎?」
也許是她盯著沈奕霖看太久的緣故,沈奕霖有所察覺,他扭頭看了一眼藍依,笑了起來,「干嘛這麼看我,是不是覺得我特帥。」
跟藍依在一起,他越來越愛開玩笑,若是平常他這麼說,藍依定會啐了他一口,然後笑著罵他臉皮厚,可今天藍依沒有。藍依只是淡淡地回答︰「有時候,我忽然覺得你好陌生。」
「寶貝兒,怎麼了?」听出藍依話中的消極,沈奕霖皺起眉頭。
藍依撇開臉,「沒什麼,就是一種感覺。」
沈奕霖騰開手去拉她的手,藍依趕緊甩開,低聲嗔道︰「專心開車,這是高速路。」
「你趕緊學會開車,以後出去,咱們可以換著開,自己開久了還真有點兒累。」
「累就找個地方歇一下。」
「前面五公里就是服務區,差不多中午了,咱們等會兒去那里吃午飯,然後歇一鐘頭,好不好?」
「好。」
以前沈奕霖跟她說話,極少用這種詢問的口氣,總是命令式的,就連藍依都沒察覺到沈奕霖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說話語氣。
他們在服務區的餐廳用餐,點了一些簡單的日常菜,因為天氣很熱,所以吃飽飯後沈奕霖又拉著藍依去隔壁的冷飲店坐。此時還沒到吃飯的正點,再加上有些人趕路吃飽就走,所以冷飲店里的人不是很多。
要說這樣的地方沈奕霖是很少去的,他平時日理萬機,要麼去大飯店應酬,要麼跟朋友客人去高級會所消閑,哪會進入這樣的小情調的地方。
進去坐定後,服務員過來問兩人喝什麼,沈奕霖一臉茫然,他還真不知道這地方都喝什麼。藍依知道他不喜歡喝甜的,就幫問服務員有沒有綠茶,服務員說有蜂蜜冰綠茶,藍依只好給沈奕霖點了一被不加糖的冰菊花,她自己要一杯鮮榨西瓜汁。
飲料送來後,沈奕霖抱怨這家店不會做生意了,連一般的綠茶都沒有。藍依靜靜地听著,沒有反駁他,其實她很想告訴沈奕霖,像這樣的天氣,客人進來就是為了那一杯沁入心脾的冷飲,熱茶在這個季節,多半是沒人消費的。
「你在想什麼?」藍依不吭聲,沈奕霖中覺得她今天心不在焉,他伸手過來,握住藍依的手。
藍依朝他笑了笑,「我們今晚住在哪兒?」
「野外。」沈奕霖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曖昧地說,「今晚咱們打野戰。」
藍依臉皮一熱,嗔了他一眼,低聲罵道︰「神經病!」
「我是說真的,我可沒打算定旅店,再說了,鄉下也沒有旅店。」沈奕霖端起菊花茶喝了一口,「你看見過滿天星星的夜空嗎?這個季節是觀星的最好時間,我帶你去野外看星星,看銀河。」
「你看過?」藍依對沈奕霖的話表示懷疑,因為城市里根本就不可能見到這樣的星空。
「你別忘了,我也曾經有十幾歲的時候。」
沈奕霖這句話讓藍依想起沈奕霖以前給她說過的故事,沈奕霖說他跟他的故人偷偷跑到野外,他們並排地躺在田埂邊,一起數著星星。
他難道想帶她去做和故人一起做過的事?他帶她到鄉下,不會是為了重新體驗當年的感覺吧?藍依忽然冒出惡作劇的念頭,她撇了撇嘴,低聲說︰「我不去。」
「干嘛不去?」
「我怕。」
「怕黑?有我呢,你怕什麼?」
「有你我更怕。」藍依把臉湊到沈奕霖跟前,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就是因為跟著你才危險。你想啊,她要看見你肯定跟著你,她是不會對你怎麼樣,可她不會對我好吧?她會不會咬我呀?她會不會在我身後用幽怨的眼神盯著我看?」
「神經病!」沈奕霖在藍依的額頭上敲了一下,然後拉起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凝視著她說,「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如果她看到你,看到一個跟她那麼相似的女孩在我身邊,她會高興的,因為你已經代替她來愛我了。」
什麼理論?他不知道女人都是愛吃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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