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的感覺很不對勁,藍依坐在沈奕霖的對面,每次抬頭看沈奕霖時,總感覺他的的目光中有那麼一種怪異的冰冷,這樣次數多了,她就不敢看沈奕霖,一直低著頭。
沈奕霖今天難得慢條斯理地吃飯,倒了一小杯的杯酒,慢慢地啜著,菜也是夾起來吃一口就放下筷子,然後慢慢嚼,慢慢咽。
「老公,今天的飯菜不合口味嗎?是不是魚的辣椒放少了。」藍依忐忑了許久,終于忍不住怯怯地開口問。
「嗯,是不夠辣,不過我今天不想吃辣的。」沈奕霖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到藍依碗里,「你喜歡這種酸酸甜甜的味道,多吃點。」
藍依頓時受寵若驚,「謝謝老公。」
「你的眼楮怎麼紅紅的?今天下午哭了?」沈奕霖皺起眉頭,冷冷的目光緊盯著藍依的臉,如他所料,他看到了藍依臉上的慌張,「有什麼好哭的?我說我會解決好,難道你覺得這件事很難解決?」
「不是,我、我就是覺得那些人無辜。」
「確實無辜,吃個飯都能丟了命,你說要是死的那個人是你,我該有多難受呀?」沈奕霖端起酒啜了一口,「知道家屬提出多少錢的賠償金嗎?」
「……」藍依搖了搖頭。
沈奕霖輕輕地一笑,「雖說我鼎世錢不少,可他們也太貪心了,竟然想要一千萬的賠償金。」
「不是才三百萬嗎?」藍依說完才發現自己說漏嘴,她剛才還說不知道,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吧嗎?她趕緊解釋,「是我下午的時候問海哥的。」
「你讀對這件事真的挺上心的。」
藍依心頭那種不好的感覺又浮起來,可沈奕霖卻笑著抬手模了模她的臉,「我知道,你這是關心我。」
她提起的心慢慢地放下去,看了沈奕霖一眼,笑了笑,又給沈奕霖碗里夾菜,還幫他添了一碗湯,沈奕霖都吃得干干淨淨的。
後面沈奕霖再沒提今天白天的事,藍依其實很想問的,可她又怕沈奕霖懷疑,只好把心里的疑問硬埋在心里。兩人默默地吃飯,沈奕霖很快就吃好,他往椅子上一靠,笑眯眯地盯著藍依。
藍依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放下飯碗問︰「我給你切水果好不好?」
「不用了,你吃飯吧。」沈奕霖環視了一眼餐廳,「明天她就要回來了,明天開始,我不能過來陪你。」
「我明白,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別把自己想得那麼可憐,我對你不夠好嗎?我把心都挖出來給你了,你知道嗎?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今天在飯菜了下毒,我肯定是沒命的,因為我沒防備你。」
沈奕霖身子微微前傾,臉上似笑非笑的,「你有沒有想過要我的命?」
藍依吃驚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的問︰「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應該知道我什麼意思?我是想問你,想怎麼弄死我?」
「我沒有,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想要你死。」藍依慌了,沈奕霖忽然變臉讓她明白,她今天的不祥預感真的沒有錯,他又懷疑她了。
怎麼辦?怎麼辦?他會不會像上次那樣發狂?他會不會又要她證明什麼?不要,千萬不要,藍依臉色灰白,像個雕像一樣坐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沈奕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餐廳,藍依自己一個坐在餐廳里,她在等著,等著沈奕霖進來對她肆虐,她知道沈奕霖的性格,她等著他來。
可是等了好久,沈奕霖也沒進來,她慢慢地站起身,收拾了餐桌,再把碗筷洗干淨,然後佯作鎮定地走出去。沈奕霖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手里夾著香煙,身邊煙霧繚繞,煙都快要燒到手指了,他卻仿佛石化般,一動不動地望著遠方。
這個男人對藍依來說,既陌生又熟悉,她熟悉他身體的任何一部分,她熟悉他生活上的喜好,他喜歡喝什麼茶,喜歡喝什麼酒,抽什麼牌子的煙,穿什麼牌子的鞋子,她全都一清二楚,而她卻完全不了解他的內心。
盯著沈奕霖魁梧的身影,藍依心里百感交集,之前她恨他,恨他害了辰哥哥,後來相處久了,知道了他的一些事,那些恨竟然慢慢淡去,再後來,他傷了她,她的恨又重新凝聚。
她就這樣,對他恨完又諒解,諒解了又恨,中間還有厭惡的時候,當然,也有歡喜的時候。如今她不敢說自己對這麼男人完全沒感覺,她發現,她對這個男人好像已經不如當初那般單純了。
看見他疲倦,她會心疼;看見他焦慮,她會擔心;有時候半夜醒來,她會想他,他在身邊時,她會渴望他的擁抱。這算是什麼?是一般的依戀嗎?還是日久生情的愛?
她愛沈奕霖?怎麼可能?如果她愛沈奕霖,那辰哥哥算什麼?不可能!一定不是,不是的,她才不會愛上辰哥哥的仇人,不會!
藍依一邊在心里否認自己對沈奕霖的情感,腳步卻一邊不受控制向沈奕霖走去,當她在心里用力地對自己喊不會的時候,她的人已經站在沈奕霖的身後。
沈奕霖顯然感覺到藍依就在他身後,可他卻依然紋絲不動,藍依低下頭拉起沈奕霖的手,把已經快燃燒到盡頭的香煙取出來,然後輕輕地說了一聲︰「都快燒到手指了,也不懂丟掉。」
她捏著煙頭正要離開,沈奕霖忽然轉身拽住她的手腕,把煙頭從她的手里搶過來。藍依嚇了一跳,立即想到上次沈奕霖要她做的事,她頭皮一陣發麻,眼神瞬間露出驚恐。
沈奕霖把煙放到嘴邊吹了吹,煙嘴立即變得更紅,藍依盯著那冒著煙的紅煙嘴,感覺全身的肌肉都變僵硬,脖子梗在那里,動也動不了,她害怕那種被燒灼的疼痛。
「藍依。」沈奕霖緩緩地開口,「我知道你恨我,我在你身上留了印記,讓你一輩子都洗不掉。今天,我給你機會,讓你把這個仇報了。」
他把煙頭重新塞回藍依的手里,「找個你喜歡的地方下手吧。」
藍依這才明白他要做什麼,她怎麼能下得了手?那種被灼燒的疼痛是她的噩夢,她不喜歡,她也不想要沈奕霖去承受這種痛。
「來吧!」沈奕霖拉開他的衣服,「我身上的任何地方,你隨便來。」
藍依搖著頭,拼命地往後退,沈奕霖卻緊緊地拽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掙扎中,藍依哭了,她蹲子把頭埋進膝蓋見,手卻一直被沈奕霖拉著。
她以為她能躲得掉,可她錯了,她沒想那麼做,可用她手捏著的香煙嘴一樣燙到了沈奕霖的身上,她又聞到了皮肉被燒灼的味道,那一刻,她崩潰地失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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