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下雨真坑人。」萬小六看外面的雨越來越大。
「還有什麼事要做？」萬莫非問。
「有這麼多紅辣椒，可以去磨辣醬吃。」萬小六碗里都是紅紅的剁椒。
「六姐，娘說辣椒吃多了不好。」萬小九看著萬小六碗里的辣椒都覺得辣。
「小孩子不能吃，大人可以吃。」小孩子吃了傷胃。
「你也少吃些。」萬莫非突然說。
「嗯？」萬小六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你吃這麼多辣的也不好，要少吃些。」萬莫非又說了一遍。
「我從小吃到大，我的胃已經能經受得住了，所以不怕。」萬小六繼續吃得歡。
萬莫非不說話了，三個人繼續吃著。吃好飯，萬莫非收拾這碗筷，萬小六坐在小凳子上，把剛才摘的辣椒剪掉辣椒蒂。萬小九自然是繼續學寫字。
「萬小六，你給我出來。」春花娘老遠就叫囂著。
三個人都嚇一跳。看向門外，春花娘氣勢洶洶地拉著萬春花來了，後面還跟著一大串人。
萬莫非走到門口，抱著胸站到門口，看著他們，萬小六和萬小九就這樣被護在屋內。
「莫非，這個跟你沒有關系，你讓開，我倒要看看這個萬小六，怎麼胳膊就這麼長硬了，大了就敢打人了。」春花娘拉著萬春花要推開萬莫非。萬莫非紋絲不動地站著。萬小六只听到春花娘竟然喊他莫非，腦中一片嗡嗡聲，什麼時候他跟萬春花家人關系都這麼好了？
「莫非，這個跟你沒關系，你別攙和。」春花娘又說了一遍，伸手推著萬莫非。
萬莫非像一根柱子一樣站在門口，攔著外面的人，不給他們進去。
「莫非，我今天只是想來問問那個潑婦，竟然趕我家春花走，還那掃把打她，還真是反了天了。」春花娘的聲音那是極大。
「萬小六，你給我出來，出來。」春花娘還真叫著，萬春花一直要憋開她娘的手。
「娘，沒事，我們回去吧。」萬春花怕萬莫非的眼神。
「你這個傻丫頭，被人欺負了，不回手就算了，被人這樣趕出來了，還做個縮頭烏龜，爹娘可不是這麼教你的。」春花娘更囂張的叫著︰「萬小六，你這個潑婦，你別躲著，你給我出來。」
跟著看戲的人，也沒人說話，只是看著。這時大娘從後面追上來。
「哎，這是怎麼了？我家小六怎麼你家春花了？」大娘可不是省油的等，一把上前站到春花娘面前叉腰就叫起來。
「你問問你那個好佷女，今天竟然打我們家春花，還趕她走。你問問你家那個小潑婦是不是？」春花娘好似氣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你還是先問問你的好閨女吧，沒事往人家跑，往人家男人身上蹭，還有臉跑來罵！」大娘聲音比春花娘還大。
「你們家就出潑婦，你也是個潑婦，竟然說我閨女往人家男人身上蹭！你怎麼不說說你的好佷女，留個男人在家！」春花娘很激動了。
「我家小六留得住怎麼樣？有本事讓你家春花也去救一個留一個啊！」大娘得意了。
「做了不要臉的事，還有臉來說，我家春花可是要臉的。」春花娘也得意的鼻孔朝天。
「真不知道誰不要臉。」大娘說著就對著跟著春花娘來看戲的人們道︰「你們大伙說說，我們家小六是那會拿東西打人的人麼？你們應該還記得吧，小六爹剛走的時候住在我家隔壁，就是因為你們家春花帶頭的，老是欺負她，不是打她，就是把她家碗打破，窗子紙戳破，就是往她家屋里扔石頭，有一回小六睡著了，大石頭直接砸在她頭上，當時小六嚇傻了，呆站在門口，好多人都看到了吧，那不也是你家春花做的麼？之後小六才一個人住到這山邊來，到了山邊還是來找我們小六麻煩，可憐我家小六，無父無母，就這樣被欺負。我可憐的小六啊。」大娘說著突然就哭起來了。屋內的小六不忍心了，就走出來，扶著大娘。
後面看戲的人一個個都稱是。
大娘一看這情形又接著道︰「我家小六也是個苦命的孩子，這兩年才好一點，才能勉強吃飽肚子，那之前，我們村許多人都接濟過她，才讓她沒有餓死，你們還記得吧，有一年，求收了，萬春花跟村長家的小順，把小六家的整個稻田都燒了，你們記得吧，春花娘舀了一升稻谷給我們小六，你們沒忘記吧，冬天，小六在家餓得病在床上，要不是她大伯來看她，早就餓死在家了，這可都是你家春花干的好事。我們小六這被欺負的性格，今天的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你們家春花不多在先。」大娘又繼續說道。
「你別血口噴人，之前那是小，不懂事，如今大了，你們家小六，你看看，這麼大個了，哪里有不好的樣子。今天打我們春花也是事實，春花，你說，小六今天怎麼打你的。」春花娘把萬春花往前一推。
「娘，我們回家吧。」萬春花能感覺到在小六大娘說出那麼多事情的以後，萬莫非的眼神像刀子一樣，要把自己給殺了。哪里還敢說，何況之前的事情也是自己先挑起來的。
「你這個孩子，被欺負了，還不敢說。」春花娘真是恨鐵不成鋼，打開萬春花的手對萬小六說︰「好你個小潑婦，你給我說說，你今天怎麼欺負我們春花的。你給我站著，讓我們春花打回來。」春花娘上前就要拉萬小六。
大娘把萬小六往身後一拉，身子往前一挺，「你有本事讓你家春花說說，說說到底怎麼回事，讓大家伙來評評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算個屁。我呸。」大娘才不怕春花娘。
「好哇，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們母女，我跟你拼了。」春花娘惱羞成怒了，掠起衣袖就向著大娘去。
萬莫非一下子站到大娘面前，把萬小六和大娘護在身後。身後攔著向前沖的春花娘。
「莫非，我是從心底喜歡你，你上午也在家，你說說，說說萬小六這個小潑婦是怎麼欺負我們家春花的，你可要公平點，我家春花後半輩子還還只靠你，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春花娘對著萬莫非說。
「你們大伙听听，听听春花娘說什麼，春花後半輩子靠莫非小哥？你們听著好笑不好笑？莫非小哥是我們小六救回來的，就是要娶，也是娶我們家小六，就你家春花那德行，我們莫非小哥看不上。」大娘從萬莫非身後鑽出頭來鄙視的說道。
「大娘。」萬小六真難為情了，扯著大娘的衣袖。
「小六。你別怕，莫非小哥就是你救回來的。要娶也是該娶你，有些人那，就不要妄想了。」大娘鼻孔朝天的說。
「你們還要不要臉，一個黃花大閨女，就這樣光天化日的說嫁不嫁娶不娶的。我看哪，恐怕早就……」春花娘正在說著，突然被喝住了。
「春花娘，你這是做什麼？給我回去。」春華爹來了，一把拉過春花娘道。
「她爹，你看看我們春花被人打，你忍心啊？從小到大我可是連根指頭都舍不得動她，今天竟然被這個小潑婦給打了。嗚嗚……我不活了。」春花娘說著就一**坐到地上耍起賴來，天上還在下著小雨，地上一層泥土已經濕了，這樣她身上就整個都是泥巴了。
「娘。」萬春花窘得想鑽地，娘這樣也太丟人。
「春花，我不要活了，我和我閨女被欺負了，你還幫著外人。」春花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給我起來，回去。」春華爹強硬起來，畢竟是個常年做事的男人，那力道自然是大的，一把就拽起了春花娘，往回拉。
「我不回去，我要跟這個小蕩婦拼了，這樣欺負人。」春花娘真是一等一的潑婦，開始什麼話都麻了。
萬莫非冷眼看著，彎身撿了個小小的沙子，手袖下的手指一動，春花娘就暈了過去。
「娘，娘。」萬春花著急了，撲倒她娘身上。春華爹也嚇到了，一把抱住︰「花她娘，花她娘。」
看戲的人也都嚇住了。
「看吧，報應。」大娘從萬莫非身後出來。
「快送到萬郎中家去瞧瞧。」不知道誰冒了一句。
大家七手八腳的把萬春花她娘抬走了，留下大娘、萬小六、萬莫非和萬小九。萬小六看了一下萬莫非的手，和身上。
「娘，你怎麼來了？」萬小九還是有點受驚了，人走了就馬上跑出來鑽到娘懷里。
「大娘，我們進屋坐吧。」萬小六拉著大娘進屋。
四個人坐下來，萬莫非給大娘倒了水。
「我看春花娘來著不善，在村子里就大聲罵著，好多人跟著後頭過來看，我正在和面，洗了手就跟著來了。果然，這個死女的，還真是不要臉。」大娘模著萬小九的頭發說。
「謝謝大娘。」萬小六這次是真心感謝大娘，被護在身後的感覺真好，想到這又非常幸福地看著萬莫非。
「你這孩子，這個萬春花跟她娘都不是好惹得，你別跟她有什麼來往。」大娘說。
「她上午到我家來，我在里屋，她氣勢洶洶的拍門，我都沒跟她計較，中午寫字，我明明寫了字，她自己不識字還說我寫的不對。賴在我家不走。」萬小六像個孩子一樣跟大娘告著狀。
「莫非啊，大娘我是個直性子，我看你對我們小六也很好，有些話我就直說了。我估計她們今天之所以這樣對小六，就是因為看上了你。」大娘喝著水道。
三個大人都沉默了，萬莫非的手握著緊了又緊。今天大娘的話讓萬莫非對萬小六的過去極度心疼。
「大娘，這個也不能怪他，主要是萬春花家人。」萬小六輕聲地說。
「我知道，可是他們在村子里已經放出話了，說莫非就是他們家的上門女婿。」大娘慢吞吞的說著。
「啊！」萬小六叫了一聲，這個世界怎麼還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家。
「嗯，現在村里人的傳言，都是說你不好，說莫非跟他們家春花情投意合，你仗著救了莫非一命，就強行留著莫非，不讓他們在一起。」大娘索性都說了出來。
「哎……」萬小六一下子沒脾氣了，趴到桌子上。
「我也不知道你們三個人到底怎麼回事，反正還是注意點好。我要走了，家里還在和面，等下來接小九的時候，給你們送饅頭。」大娘說著就站起來要走。
「娘，你走了啊？」萬小九還是戀著娘的。
「嗯我走了，你好好跟著師傅識字。」大娘又叮囑了一番才走。
大娘走後，萬小六呆坐著不懂，萬莫非開始著急了，讓萬小九繼續寫字，悄悄伸手拉著萬小六，示意她進房間。
萬小六憋著嘴白了他一眼，不理他，繼續坐到矮凳上，剪著辣椒蒂。萬莫非真是急在心里，一邊教著萬小九，一邊時不時的注意一下萬小六在做什麼。
萬小六把辣椒蒂剪好，又把柴棚的蒜子拿了一些剝，剝好蒜子，洗了手把上午縫的衣服拿出來坐到萬莫非床上縫著。萬萬就一直在床上打著盹，有時候還發出呼嚕聲。
下雨天，天黑得早，萬小六看穿針線有些困難的時候，就放下衣服，開始準備燒飯了，既然大娘說晚上送饅頭來，那就煮點粥吧。
萬莫非看萬小六打米洗鍋，就過來把鍋灶點著，現在對這個鍋灶已經很快就能點著了。架好柴火，又給萬小九點上燈。
萬小六把鍋里添滿水，把澡盆準備好，衣服準備好，等著洗澡的時候，弄了水先洗頭發。萬莫非看鍋里的水差不多了，就舀到木桶里，兌好涼水，拎進萬小六房間，倒在盆里。
「鍋里煮粥。」萬小六交代了一句，就關上門洗澡了。
「好。」萬莫非把米洗好放進鍋里，再添了火。
大娘來的時候看到萬莫非正在教萬小九讀書，萬小六在屋里洗澡。
「大娘。」「娘。」
萬莫非站起來了，大娘把手上的土缽遞給他︰「這里是饅頭，還是人的，你跟小六尺。小九我們回去，明天再來。」
「謝謝大娘。」萬莫非雙手接過來。
「好。」萬小九開心死了，今天一整天基本都在讀書寫字。
「莫非，那個春花娘，郎中說沒有病，好像是中邪了，他家人請了那邊後山的道士來做法驅魔，不知道會不會到你家這里來，晚上你們把門關好了。」
「恩好謝謝大娘。」萬莫非是真的感謝大娘，感謝她像老鷹護小雞一樣護著萬小六。
「跟大娘這麼客氣做什麼，都是一家人，你煮飯吧嗎，我們先走了。」大娘給萬小九披上簑衣戴上斗笠，就牽著他往回走了。
「師傅，我們先走了。明天見。」萬小九自從今天拜師以後，對萬莫非也不那麼隨便了，多了尊重和畏懼。
「好，大娘慢走。」萬莫非把土缽放到桌子上，送大娘到門口。
「好，你進去吧。」大娘牽著萬小九回去了。
雨越下越大，萬莫非把粥盛起來，鍋里添上水，把粥和中午的菜端到桌子上。
萬小六用干布包裹著濕噠噠的頭發，一身熱氣走出來。萬莫非從她身後進了屋，把她的洗澡水端出來倒掉，把換下的衣服放在旁邊的凳子上。
「大娘送來的饅頭吧？好香啊。」萬小六拿起一個饅頭就撕著放進嘴里。
「嗯，剛才你洗澡的時候送過來的。你坐過來，我給你頭發擦擦。」萬莫非坐到門口的矮凳上，對著正在拿著饅頭吃的萬小六說。
「好。」萬小六依言坐到萬莫非身邊，每次坐到萬莫非身邊總有種說不出的開心和安全感，萬小六自然就很樂意坐過來啦。
萬莫非把頭巾取下來，先把還在滴水的頭發很輕柔的擦了擦，又用手指頭把頭發都順到頭上，握在掌心，沒一會，整個頭發都干了。
「你坐著，我去拿梳子給你梳梳。」萬莫非輕聲的說。
「好，謝謝啦。」萬小六伸手模著萬萬，這個家伙真懶。
萬莫非拿著梳子給萬小六很笨拙卻很輕柔地梳著頭發，就怕會弄疼她。
「好了。」萬莫非把梳子放在旁邊對萬小六說。
萬小六模模頭發，對萬莫非一笑︰「有你就是好啊，我得想辦法，可千萬別讓你被萬春花勾了魂去。」
萬莫非伸手捏了一下萬小六的鼻子，寵溺的揉揉她的頭發。
「去吃飯吧。」萬莫非突然伸手把萬小六從剛才坐的矮凳子上一把抱起，惹來萬小六一陣尖叫，反射性地緊緊抱著他的脖子，「你干嘛？」萬小六叫道。
「我抱著你過來，給你更多接近我的機會。」萬莫非可是很認真的再說哦。就這兩步路，說話的功夫，萬小六就被抱到飯桌邊的凳子上了。
「懶得理你。」萬小六白了他一眼，喝著粥，吃著饅頭和小菜。
好似幸福的小兩口，開心的吃著飯菜，外頭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好像在預示著今夜的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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