奼嫣紅,葉青枝一路將楚鋒送到杜江魚住處,火雲居。
此處有一石窟,從中漫出地熱之氣,隱隱對于焚血斷脈功,有輔助之用。
楚鋒揮退左右,有心听听血婆婆到底和血花玲說的什麼,便沉入心神,乾娃開眼,一路照著血婆婆,坤娃不動,以防萬一。
乾坤女圭女圭分外神奇,似不存在這個世界,又像是完全和虛空融合,虛空不滅它不滅,尋常人根本發現不了。
如今楚鋒可以通過乾坤女圭女圭推演功法,還有便是目光巡游周邊三百里,當然也可以施加威壓,碾壓心靈。
不過他知道,自己並無法發揮這件寶物的真正功用,此寶乃是齊蘭峰所練,並且握有九成掌控,雖然他想全部掌控,但當時他若是不答應,說不得齊蘭峰便會來個魚死網破。
這如今想來,法寶自己能掌握,已經是莫大緣法,太過苛求,倒是不好,反失了心境。
他能感受到,乾坤女圭女圭每時每刻都在吞吐元氣,但都被齊蘭峰元神所攝取。
他知道不入武道九重,無法大量吞吐元氣,倒也不太眼饞。
在乾眼的目光下,各種障礙如同虛設,一眼看穿。
血花宮,靈秀閣。
閣中幽曠,銅鶴煙爐中,從鶴嘴噴出裊裊香煙,兩名美妙婢子,手持孔雀羽尾日月扇,站在一位美艷的女子身後。
血玲瓏坐在主座上,輕輕嘆了一口氣。
想她接任宮主以來,勵精圖治,將十來人的血花宮,發展到如今弟子六十,無論怎麼說,也算的上是中興之主了。
並且還力壓其他兩派,這份功德,血花宮三代未有。
可是,弟子修為卻是不深,年年三家大比,每每輸于其他兩家,這讓她頭痛無比,若是百年之後,她們老一輩撒手歸去,血花宮將如何自處。
這時門派僕從呼道︰「大長老到。」
血花玲座上起來,嫋嫋娜娜行將過去,展顏笑道︰「大師姐怎有閑情來此?」
「老身不是閑的,是痛的。」血婆婆也有點苦惱。
「痛的?」血花玲訝然,問道︰「哪兒痛?莫不是練天龍血瀑奪基大•法出了岔子?」
「老身是胃痛。」
血花玲一臉古怪,她素知這位大師姐,脾氣古怪,說話神鬼莫測,便靜靜旁听。
「老身練功倒沒出岔子。」血婆婆坐在下首,啜了口茶,「但想將這門功法練至圓滿,怕是不成了。」
「怎會?」血花玲倒是很了解這門‘天龍血瀑奪基大•法’。
此功法來歷神秘,是血婆婆很久以前得到,不是三家功法,但是卻分外高明,一旦使出奪人根基,相當霸道,等若煉取他人一身修為,這也倒罷了,損人利己的功法,多不勝數。
可這天龍血瀑奪基大•法,奪人根基,增加自身資質,這就非常恐怖,也不知何人所創,毒辣之處讓人咋舌。
當時她也曾瞧過這門功法,但卻是非常難練,要求苛刻,便沒有修習。血婆婆從前也是美妙女子,不是這般老態恐怖,但自從修了這門功法後,便與之前形象大變,簡直判若兩人,如鬼如魔。
「還不是因為小魚。」血婆婆有點無奈。
「小魚?」血花玲微微愕然,隨即醒悟過來,驚呼道︰「杜師佷可是在外出了岔子,沒有歸來?」
「沒有回來倒也罷了,師姐我也不回來麻煩你。」
這下血花玲反而奇怪了,她知道血婆婆修煉這門功法,杜江魚有大作用,若是杜江魚回來了,那還有什麼事情?
好在,血婆婆也未有讓她多想,便將前因後果一起道來。
血花玲听完想都沒想,月兌口而出,「不行,絕對不行,血花焚世渡焱經乃是鎮宮絕學,萬萬不可交了出去,一旦給了陸血歌那混蛋,我等功法優勢便沒有了,屆時勢必會讓他壓我們一頭。」
武道修行,功法為重,不管哪門哪派,實力大小,都是重視功法,絕不會將絕學外傳。
血花玲還想著,三血一統,怎麼可能將鎮宮絕學交出去。
血婆婆也不意外,一臉陰測測的,語氣怪異,「我等?小師妹這話說差了,這血花焚世渡焱經,全宮上下只有你一人修習,哪來的我等?」
血花玲臉色一變,知道大師姐有些生氣了,便語重心長道︰「自開派以來,這鎮宮絕學只有宮主才能修習,這規矩師姐也是知道的,何必讓我為難,再說了如果我們將功法交了出去,那陸血歌不認賬怎麼辦?」
「他敢。」血婆婆厲聲道︰「屆時那陸血歌敢不認賬,也休怪我不念三家交情,將他擊殺。」這話擲地有聲,顯露出無窮信心。
血花玲搖了搖頭,「宗門開戰,非同小可,我血花宮好不容易有了今日氣象,不適合再生變數。」
「好了,小師妹,老身也不說別的廢話。」血婆婆有點不耐,「這功法你到底給不給,老身的命數,都壓在小魚這孩子身上了。」
血花玲搖了搖頭,一臉為難,「不行,這……」
血婆婆揮了揮手,突然打斷,有些自嘲道︰「小師妹,如今你倒是翅膀硬了,連大師姐的話也不听了,血花宮宮主很了不起麼?當年不是我,你能坐上宮主的位子?那時你修為連老五老七都不如,那時候師傅死了,老五老七都求我,支持他們坐宮主,我為何沒有答應?我要是坐宮主,還輪得到你?還不是因為你天資出眾,我才支持你,我為了血花宮兢兢業業,成了如今這副鬼模樣,怨過誰來?如今師姐我一點小小要求,你也拒絕,實在是令我寒心。」
言訖,一對老眼,滾落下滴滴濁淚,顯然是想起,這麼多年付出,到了今天,自己一個要求,昔日同門都推三阻四。
血花玲怔然,良久,才嘆息一聲︰「大師姐的恩情,花鈴無以為報,不過此事真的不行,有違祖訓,若是其他事,花鈴也就應了,可是此事……唉。」
「好好好。」血婆婆連說三個好字,讓人猜不出她在想什麼︰「小師妹,你不愧是我小師妹。」
血花玲倏然像是想到什麼,勸慰道︰「大師姐,你也別著急,那道武帝國如此重視那幾個捕快,想必其中必有人身份非凡,不然怎麼可能如此行事?如今陸血歌那老鬼,未必知道那幾個捕快真正價值,我們上前去討要,許些好處便是了,萬一不行,再想辦法。」
「萬一?」血婆婆長嘆一口氣,「希望事情不到萬一的地步。」說完,把住血花玲的手,動情的說道︰「小師妹,先前老身一時激動,言辭過激了,忘小師妹不要在意。」
血花玲笑道︰「怎麼會呢,大師姐一手將我帶大,在我眼中,大師姐就是我的親人,親人之間,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呢!」
血婆婆點了點頭,一臉欣慰,杵著血龍杖,踱著步子出去了。
血婆婆走後,靈秀閣復歸寂靜。
血花玲雙目閃爍,也不知想到什麼,自言自語道︰「哼,老妖怪,還想打血花焚世渡焱經的注意,門兒都沒有,你這老婆娘,當年若不是練勞什子,天龍血瀑奪基大•法出了岔子,怎麼會讓出宮主之位,怎麼會好心支持我?便是支持我,也是因我年紀小,修為低好控制,你當我不知?呵呵,不管那幾個捕快是何人,本宮也絕不會換回來,做你的春秋大夢。」
一旦換回王青之等人,讓杜江魚有了解藥,血婆婆借杜江魚之助,若是將天龍血瀑奪基大•法再進一層,恐怕誰都降不住,將完全凌駕于她這個宮主之上,這是不可能忍受的。
所以,無論如何,血花玲都不會幫助血婆婆,取得三陰噬魂丸解藥。
血婆婆回到血波亭,四下無人,終于忍耐不住,伸出雞爪般得手,狠狠的撓頭,一頭亂發凌空飛舞,妖魔鬼怪也不過如此。
她一臉陰沉,「小賤/人反了天了,小賤/人反了天了,小賤/人反了天……」連說一百遍,這才罷休。
由此可見,此刻的血婆婆的怒火何其熾烈,對血花玲的痛恨,到了何種程度,簡直不可想象。
她眼珠子血光閃動,也不知道打什麼注意。
楚鋒收回心思,陷入沉思。
他精通唇語,借助乾眼的目光,完全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沒想到血花宮竟有這般矛盾,血花玲也是心機深沉,一面叫苦,一面恨不得壓死血婆婆。不愧是一宮之主,不是易與之輩。
而血婆婆雖然看起來腦子有點問題,但先前訴苦,再說往日恩德,甚至最後隱隱帶有威脅,一步一步非常縝密,顯然也是善于工于心計。
只是,血花玲鐵了心不想她實力再增,無論她表演怎麼賣力,也不可能成功。
「看來這血婆婆修煉的這門功法,必須要用到杜江魚。」楚鋒心中一亮,從她們話中把握到了,為什麼血婆婆如此重視杜江魚的原因。
「杜江魚修為雖是不錯,但對血婆婆到底有什麼用?」楚鋒思來想去,忽然眼前一亮,一切隱隱有豁然開朗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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