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芸看了呂大康一眼,神色終于變了,不是害怕,而是歉意。如果不是因為幫她說話,呂大康也不會丟了官職。
呂大康則被她這一眼看得羞愧不已,同時又有些激蕩,他怎麼就那麼沒用,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呢?
看見紫芸被兩個衙役粗魯地按在地上,板子高高舉起時,他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就要沖出去。
「住手!」門外忽然傳來一聲輕喝,兩個衙役卻被這一聲驚得渾身一顫,手中板子竟失了準頭,朝紫芸背部直直落了下去。這一板子要是落在紫芸背部,只怕她脊柱骨都要斷了。
「小姐!」被押住的綠荷和吳二娘頓時大驚失色,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板子越來越靠近紫芸背部。
紫芸在听見那一聲「住手」時,就知道上官無風來了,然而還沒等她松口氣,忽然察覺到有危險靠近。再听道綠荷和吳二娘的驚呼聲,她已經可以斷定,自己這次要倒霉了。
她驚恐地握緊雙拳,似乎能听到板子落下時帶起的風聲,看來這次真是樂極生悲了啊。
「踫!」就在她等待疼痛降臨時,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悶響,接著是板子摔落在地上的聲音。紫芸頓時瞪大眼楮,是誰救了她?
千鈞一發之際,上官無風竟是隨手扔出了那把玉骨制成的折扇,薄薄的折扇宛如神兵降世,居然就這樣斬斷了木板。
「吱。」折扇發出一聲脆響,落在了紫芸耳邊,她轉眼一看,發現是扇骨裂開了一道口子。這把救了紫芸一命的折扇,徹底報廢了。
周中行等人被這一番變故驚得冷汗直冒,好半響才回過神來,周中行頓時大怒︰「來者何人?竟敢擾亂公堂,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大膽!」樂安一聲厲喝,比周中行更有氣勢,周中行瞪直了雙眼,看著上官無風和樂安一步步走入公堂,忽然意識到什麼。
上官無風行為舉止看似隨意從容,然而身上那份與生俱來的貴氣和威壓怎麼也掩蓋不住,再看他身著一襲月白色華麗長袍,周中行立刻判斷出他不是普通人。
聰明如赫連明,自然也看出上官無風來頭不小,莫非這個被攆出家門的蘇紫芸,還真認識什麼大人物?
「大膽!見到英王世子還不趕緊下跪?是想造反嗎!」樂安手中令牌一舉,狐假虎威地喝斥起來,這種事他做了千百遍,早已經爛熟于心。
看著剛才還高高在上的人轉眼間跪拜在他,呃不,上官無風腳下,他就陣陣快意。
周中行這次徹底被嚇懵了,他這個小小縣官,見過最大的官就是知府,哪里能見到英王世子這樣的皇親國戚?好在他一直坐在椅子上,否則只怕早已經雙腿發軟,跪下去了。
赫連明倒吸一口涼氣,他素來自認智謀堪比諸葛,但遇到上官無風這樣有身份的人,卻是什麼智謀都飛了。但他好歹混了這麼多年,不至于像周中行一樣失去所有判斷。
他瞅了一眼令牌,有些中氣不足地說︰「誰知道你們是不是騙子?冒充皇親國戚,可是要砍頭的!」
周中行也回過神來,對啊,他怎麼就沒想到這兩人可能是騙子呢?真是豈有此理,居然騙到他頭上來了。
上官無風負手而立,看白痴般看著周中行,樂安則冷笑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連世子令牌都認不出,是不是要等端王親自過來證明!」
周中行被「端王」二字徹底嚇懵了,端王掌管整個蜀州,他一個小小縣官哪里入得了端王法眼?若是讓端王知道他為難世子,只怕不僅烏紗帽不保,連小命都得丟掉!
再也沒有勇氣逞凶,周中行趕緊跑過來朝地上一跪,不住求饒。
「是下官瞎了狗眼,沒有認出世子來,還請世子恕罪。」
赫連明見機不對,也尾隨而來,跪地求饒。其余衙役自不必說,紛紛朝上官無風跪下。呂大康震驚歸震驚,心頭卻十分疑惑,英王世子怎麼跑這里來了?還專程來救紫芸。
綠荷和吳二娘則放下心來,世子出馬,小姐一定會得救的。紫芸抿了抿唇,拾起了上官無風的扇子,也端端正正跪在地上。
最後竟只剩下氣憤不已的赫連威!
眼看蘇紫芸就要遭殃,卻半路殺出個世子,叫他如何不生氣?而且這個世子還不知道是真是假。
赫連明連連朝他打眼色,赫連威則根本不理,一雙眼楮瞪得銅鈴大小︰「你真的是世子?」
「如假包換。」上官無風挑眉,指尖忽然彈出兩道勁風,分別打在赫連威雙腿上。赫連威頓時慘叫一聲,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疼得額上冷汗直流。
樂安搖搖頭,有些人就是這樣不知趣,惹到了世子,可沒好果子吃。世子從小習武,早已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世上能勝過世子的人,怕是不多了。
「本世子路過奉縣,听聞這里有人喊冤,所以特意過來看看。」他瞥了周中行一眼,笑道︰「你就是縣令?」
周中行渾身都汗濕了,誰會相信上官無風是偶然路過啊?明明是來幫紫芸的。
「是是,下官周中行,乃是奉縣縣令。」
上官無風點點頭,道︰「你起來吧,就當我不存在,繼續審案。」說完徑直坐上了師爺的座位,竟是不走了。
周中行和赫連明面面相覷,連聲應答,周中行小心翼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赫連明則只有站在一旁,冷汗如雨下。
有上官無風在,他們赫連一家今日怕是要遭殃了。
周中行顫顫巍巍繼續審案,他哪里敢當上官無風不存在?基本上每說一句話都要看一眼上官無風臉色。
紫芸只覺得心里好笑,大部分人就是這樣欺軟怕硬,這種劣根性只怕一輩子都改不掉了。
當著上官無風的面,紫芸和赫連威分別將事情稱述了一遍,周中行和赫連明時不時咕咚一聲,他們先前顛倒黑白,只怕躲不掉了。
上官無風摩挲著下巴道︰「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此事因柳潘而起,縣令大人,不如將柳潘傳來如何?」
周中行哪里敢不從?當即就喚人去傳喚柳潘,柳潘一听世子親自過問這件事,竟是比周中行還慫,竹筒倒豆子般承認了錯誤。
「既然當初是柳潘背著蘇小姐與赫連山莊做了交易,自然該由柳潘承擔這件事。世子,不如就罰柳潘交出那筆銀子,赫連山莊將土地還給蘇小姐如何?」
周中行很明白此時狀況,只有順著上官無風的意,他才可能逃過這一劫。
「不行!絕對不行!」想不到最先叫起來的不是柳潘,而是赫連威。讓他換回那五百畝土地,開什麼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