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向清坐在床上第一百零一次嘆氣。昨天窩在風旭肩窩哭得一塌糊涂，清醒過來沒多久他就沒骨氣地逃走了。
「算了算了，冥想吧。」盤腿坐好，放空思想，呼吸吐納。冥想沒有第一次那樣順利，往往他剛感受到波紋的振動就因為心境起伏過大而失敗。不僅如此，每次冥想腦內第一反應就是風旭輕柔充滿磁性的嗓音，向清一想到這里就面紅耳赤心不在焉，故而效率低得可以。
沙塵暴裹挾大量沙石繼續向東南方推進，現在外面已經平靜下來，偶爾幾陣大風把殘余的黃沙吹得漫天飛舞，進了眼楮極不好受。異能者損失不大，b區倒塌了好幾間房，死傷慘重；c區的死亡人數多數是和異能者爭執中被殺，經過軍方一天的搶救，基地的日常生活恢復地差不多。
基地最大的不同就是a區大門口來回巡邏的保安人員。昨天血淚的慘痛教訓徹底挑起了a區和c區的隔閡，所有異能者同仇敵愾拒絕任何一個c區居民的進入。
向清最近一周都不用跟著出任務，沙塵暴對于人類和喪尸一視同仁，人類有組織有紀律地躲進堅固的房子，但喪尸沒有這個智慧。相反，人類被倒塌的樹木房子壓住會死，喪尸不過就是被風吹跑爬起來換個地方繼續轉悠。好不容易打通的道路這下再次堵住，基地周邊被搜刮得差不多，他們只能等軍隊下一次的突進。一個人出去畢竟太引人注目，他索性留在房子里繼續冥想修煉。
向清算是很執著的人，失敗就從頭再來，十次百次總能慢慢掌握其中的規律。空氣中的游離能量很多，星星點點調皮的地在向清四周轉悠。向清就像一個精明的獵手，小心翼翼地潛伏，待到光點大意靠近精神力的籠罩範圍，便突然發動精神力來次十面埋伏，雖然一大半的情況下光點還是順利找到空隙輕松月兌出就是了。這樣的游戲他樂此不彼，只要成功進入狀態至少可以維持一個小時以上。
一個人閑著無事，向清一邊訓練異能提升精度和力度，精神力消耗殆盡就冥想恢復，量變引起質變，現在也許效果不大，但假以時日這樣的修煉對他精神力的增長和異能的熟練幫助巨大。
「報告！前方道路堵塞，大量房子坍塌堵住了馬路，預計需要三天時間清理。」
「報告！山體塌方，無法接近水源。」
「求援！出現三級速度型喪尸，求……啪嗒」對講機摔落在地，鮮紅的血液在覆滿黃沙的土地上擴散開來，一個瘦小的藍色的身影伏在士兵的胸口，蠕動著從頸部撕下一大塊還在散發著熱氣的血肉，地上七零八落穿著軍裝的尸體搖搖晃晃站起來聚攏到它的身邊。
「吼——」低啞的嘶吼聲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矮小的喪尸抬起沾滿肉末油脂的臉，雙眼猩紅，低頻的吼叫聲吸引了越來越多的普通喪尸，大波喪尸以它為中心緩緩聚攏，向著城市中心走去。
「該死的喪尸！該死的風暴！」作戰指揮中心的會議桌上，一名中年軍人憤怒地來回踱步，大聲罵道︰「又丟了兩個水源點，原來打通的干道又堵上，該死的豆腐渣工程！十八小隊信號消失，應該是三級喪尸。」
「陳大校，請不要太過激動，我們需要商量接下來的作戰計劃。」另一位年輕的軍人冷靜地制止了他毫無意義的怒罵和踱步，對著陸陸續續進來的基地領導，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響起來︰「接下來我們討論三個主要問題。水源問題，道路清理問題和異能者與c區的沖突。
先說水源問題，根據對講機反饋的情況，目前已知的有兩個市里的水井因為道路嚴重堵塞無法到達，一個山里的泉水因為山體塌方取水車進不去。其余飲用水受到污染，具體情況有待檢測。你們有什麼看法？」
「清理堵塞道路的難度大嗎？實在不行讓取水車繼續往深山里開，之前找到的幾個備用水源應該能暫時填補缺口。」
「研究院有消息沒，l市基地送過來的淨化儀器還沒有做出來嗎？」年輕的首領把頭轉向身穿白大褂帶著厚厚眼鏡的研究院院長。
「這個，還要半個月，沈少，你知道那東西的核心非常復雜，基地人手和精密儀器都缺，實在快不起來，我盡量催促一下。」院長在對方冰冷的視線下壓力很大，這份資料是他們用大量武器和煤炭換來的，要是再不起作用研究院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半個月之後我要見到成果。」沈哲凱嚴肅的臉上看不到一點波動，他的爺爺沈城沈少將臥病在床，保護好基地是他不容推拒的責任。「這半個月，減少水的供應，每人限額一礦泉水瓶，價格也給我提上去，反對的那些人不用理，暴動直接武力解決。」
「把淨化技術正在研發中的消息傳出去。告訴他們一個月後能見成效。」
「加大水異能者的保護力度，必要時告訴他們基地現狀，禁止出門。」
「還有什麼新的方案？」
會議室里一片安靜。沈少雖然剛過而立的年紀，但從小耳濡目染加上軍中歷練而來的氣勢讓他的命令鏗鏘有力不容反駁，他二級雷系異能者的身份進一步鞏固了他替代沈少將管理基地的領導地位。軍中講究令行禁止，陽泉基地被沈系一支的實力完全掌控，他的話就是絕對的命令。
「好，現在討論第二個問題。剛才一個小隊失去聯系，他們負責清理的是進入市區的主干道，從傳回來的信息分析，是三級速型喪尸。還在進行中的其他小隊目前正在推進，郊區和農村房屋倒塌情況更加嚴重，清理速度很慢。」
「沈少，發布跟隨軍隊清理道路的任務如何？可以適當提高報酬，招募力量系異能者。」一位軍人提議道。
「通過，具體方案你來擬定，回頭給我一份報告，還有別的方法嗎？」他環顧一周，所有人都在苦思冥想，一場沙塵暴就把他們一年的成果毀壞殆盡，末世的殘酷讓他們這樣的軍人都心寒。
「空間異能也可以派上用場，把他們也算上吧。」
「通過，其他人呢？」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坐在末端的軍人站起來說︰「反正c區的居民很多都賺不到積分病餓交加，那里面有城市和郊區的原住民，讓他們去探路，活著回來就獎勵糧食，找到可通行的道路獎勵b區的居住資格和積分，讓他們自願賭一回。」
「可以。獎勵你和後勤處自己商量，晚上把報告交上來。接下來是第三個議題。」
「報告！」門外突兀地響起士兵響亮的聲音。
「進來。」
「報告，外面天氣異常，大量雲層聚集遮住太陽，有零星雪花飄落。」會議室沒有窗戶，靠日光燈照明，听到這個消息所有人精神一振，匆匆走到走廊觀察情況。下雪意味著水源問題可以很大緩解，但沈哲凱總隱隱約約感到不安。
天上紛紛揚揚地飄落的雪花被風卷起復又落下，整個天地都攏在暗沉沉的色調之中，灰色的天，暗黃的土地，白色的雪花，唯一有生氣的就是人們那張張驚嘆的歡喜的充滿希望的臉。
「瑞雪兆豐年啊！好，好，種子總算可以種下去了。」被水源稀缺折磨的焦頭爛額的農業負責人掙開助手的攙扶，顫顫巍巍疾步走出大樓，像寶物一般合起雙手接住冰涼的雪花，大風吹亂他銀白的發絲，觸踫到臉頰的雪花化作水珠，好像這位年邁的專家激動的眼淚。
助手怕老大爺出事，雨傘這種東西一時也找不見，只能匆匆月兌下羽絨衣罩在老人頭上。
「陳老，您先別急，這雪不會自己跑走，我們先進大樓。」
「好好，等會你幫我收集一瓶子，我看看這雪安不安全。」
于此同時，c區嘴唇干裂瘦骨嶙峋的居民們全都一窩蜂跑到空曠地帶，仰天張開嘴巴迫不及待地咽下飄到嘴里的雪花。甚至有人為了更多地接觸雪花而大打出手。
整個廣場都是或手舞足蹈或跪在地上痛哭失聲的人群。水意味著生的希望，末世之前誰會想到他們竟然願意為了一口水放棄所有乃至尊嚴。雪花也沒有辜負人類的希望，愈下愈大，從小小的雹子漸漸變成鵝毛大雪，很快空地里就積了薄薄一層，站在風雪中的人渾身上下都像從面粉堆里撈出來的一樣，一動就抖落白白一層。
肉眼看去，白色的雪花掩蓋了這片土地所有的罪惡和悲傷，沈哲凱冷靜地站在窗前，軍裝筆挺，冷漠地看著在雪堆里瘋狂宣泄著情緒的人群。他並沒有阻止貿貿然沖入空地的人，盡管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盛。
基地一直在臨界線上，不管是軍人還是普通人的情緒都已經繃緊到了極致，稍不小心沖突便一觸即發，這場雪很好地轉移了人們的注意力，他不能阻止，卻更不能抑制心中叫囂著的念頭︰這是另一場災禍的盛大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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