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出門的時候已經是沖突爆發的兩天後,光是把堵塞房門和窗戶的石塊搬開就花了他將近一上午的時間,弄得他灰頭土臉嗆咳不停。
外面的鐵門被強力撬開,鎖的位置被鐵質橇棍往外扳出,像被狗啃似的層次不齊,滿地的石屑,銀色的門牌號也被扔在一邊。那伙人不甘心到嘴邊的肥肉就這樣飛了,居然還在廚房和走廊隔著的牆上打了一個大洞!
「……阿向,那群人可真夠鍥而不舍的。」
「是被什麼事打斷了吧?都挖到這里了。」向清伸出手模了一下兩個指節深的凹陷,連磚頭都打通了一半,要是再拿錘子敲上幾百下,說不定整面牆都要倒了。不過現在他站著的樓梯上沒有大個的石塊,看來戰斗結束後回來的人已經清理過。
「我出去問問現在的具體情況。」醒來後風旭沒讓他立即出來,反而讓他打坐感受經脈里的靈氣。在外面長時間操縱靈氣沖擊壁障讓他相當嫻熟地驅動體內如今乖順的氣息,每繞行一周天那種冰涼的舒適感就會自行溫養有些脆弱的經脈,讓他有些欲罷不能。這一打坐就是一天,醒來後在大神羨慕嫉妒恨的眼光中匆匆啃了一包泡面,他神清氣爽地準備應對接下來的狀況。
樓道里靜悄悄一個人都沒有,防盜門被暴力撬開,里面木門的鎖芯也壞了,他只能苦笑著重新拿出大石頭堵住玄關,虛掩著門直接下樓。
大雪停下後氣溫一下了降下來,估模著最高溫度也就零下十幾度,冷風夾著冰屑砸到臉上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鼻子,每呼吸一下都好像直接把冰水灌到肺里去似的。單元樓下覆滿了一人多高的雪堆,留下中間一條僅能通過小型面包車的通道,道路兩邊的雪堆十分髒亂,甚至還能零星看到一些血紅。
向清認識的人不多,他想也沒想就往蘇雁的家里走去。蘇雁背後有軍方高官的事情隊員們都心知肚明,問她應該能得到一手消息。走了一段,路上漸漸出現行人的身影,這些人不是扛著大包小包就是滿面悲戚,以前那種熱鬧的場景蕩然無存。
越往中心走白雪沾染的鮮血就越刺目,支離破碎的雪堆無人管理,凌亂的腳印、隨處丟棄的鋼棍,滿目狼藉。目之所及人群仿佛都在刻意避開這片區域,他們的眼中是恐懼,對,恐懼,鮮血就像是地獄里燃燒著的復仇之焰,奪走親友的生命,又日日夜夜灼燒著他們的靈魂。
「阿旭,這里是不是靈氣特別……暴虐?」向清很難清楚表達出他現在的感受,這片區域的靈氣異常躁動,連他身體里可以控制的靈氣都幾乎要月兌離他的控制。
「很正常,死去的人太多,這里怨氣很重,靈氣本來就被天地惡意影響,再加上怨氣不沸騰才怪。阿向你保持心境平和,盡快離開就能恢復過來了。我估計你最後晉級就是吸收了這部分能量,雖然破壞力強大,但自傷八百,正常的修真者絕對不敢直接使用這樣的靈氣。」風旭的語氣中帶著厭惡,催促向清馬上離開。
向清加快了步伐,問道︰「那些魔修、邪修、鬼修之類的是不是就喜歡這樣的環境?」如果真有那樣的人,末世豈不是最適合他們修煉的場所,包含惡意的渾濁的靈氣還能直接吸收!簡直是金手指開大發了。
「哪有那麼容易,有空我系統地給你講講,你想,這些人吸收一百乃至一千人的怨氣能增長功力,但整個天地法則的惡意豈是他們能承擔的,一個不小心直接就進化成高級喪尸了。」
「這樣的人,變成喪尸起步點就高,進化到現在難道不會突破五級甚至六級?」
風旭想了一下,他對喪尸那套進化體系不甚了解,只能模糊地回答說︰「我說不準,但地球靈氣低微,真正選擇這方面修真的人想必也不會超過築基期,反正你努力吧!有我在喪尸什麼的不在話下!」
向清幽幽來了一句︰「你確定?」
腦袋里志得意滿的小人萎了。
話說著說著蘇雁所在的單元樓就已經到了,向清拿不準里面的人是否在家,決定先敲門再說。
「隊長?」
剛敲了兩下門就被推開,速度快得差點撞到他的鼻子。
「是小旭啊……」
這濃濃的失落感是怎麼回事?向清暗地里吐了個槽,難道是在等男朋友?
他裝作沒看到蘇雁失落的眼神,平靜地問道︰「隊長,我這幾天一直病者,睡得昏昏沉沉,今天身體利索了就想出來走走,外面的血跡是怎麼回事,和普通人打起來了吧。」
蘇雁穿著厚厚的睡衣,頭發濕著被干毛淨包住,渾身由內而外散發著熱氣。和她一比向清穿得就可以說是臃腫了,肩膀上還落有一點不知從哪里沾到的冰屑,呼出的白氣分外明顯。
「進來吧,我房子里暖和。」蘇雁不愧為火系異能者,有她在就好像坐在一個天然的大火爐旁,不到半小時整個房間都是暖洋洋的。洗臉洗澡熱水取之無盡用之不竭,更何況外面那麼多雪都是沒主的。「為什麼冰系的異能不能讓我抗凍?」他好歹也是四級異能者,怎麼比之前還怕冷,太不男人了。
「阿向啊,這東西和異能無關,釋放冷氣只能讓你在夏天涼快。你失血過多,身體沒回復,還缺少鍛煉,當然怕冷了。」
體質差!缺少鍛煉!兩支箭狠狠插中向清的膝蓋,現在想想他最近光躺床上了,說不定連以前練出的肌肉都萎縮掉了,這種白斬雞風吹吹就倒的身體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雁不解地看著站在門口神游天外的身影,不得不再次提醒︰「要進來坐坐嗎?」
「哦……哦!好。」向清失魂落魄地跟著進了房間。
「不行,風旭,換了晶核我馬上開始訓練,打喪尸也好,練拳腳也好,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他急切地在腦海里說道。
「行行,我幫你安排鍛煉計劃。」風旭知道真正的戰斗是磨練的最佳方式,既然阿向想變強,他就構造一個模擬末日戰場好了。
有了風旭的保證,向清總算把注意力集中到和蘇雁的談話中。蘇雁自己也沒有經歷那場大戰,她回來後拜訪了大部分的隊友,索性大家都臥病在床,即便參加了戰斗也只是從窗戶往下扔火球風刃地刺之類的。猛子和羅陽夏也在這兩天晉級,其他人似乎也隱隱感到自己有升級的征兆。
她很快把這兩天的戰況以及原因給向清普及了一遍,談到沈家的時候向清發現她眼中難以掩飾的哀傷。但這是隊長自己的事情,向清不會自作多情揭人傷疤。于是他換了一個話題︰「隊長,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趁我還能控制這里,你盡快離開這里。」
「趁早走,我瞞不了幾天」
那人平淡的話語還在腦海里徘徊,恐怕這是一個男人能對他的愛人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吧……因為男人是一方首領,而女人是所有人瘋狂搶奪的香餑餑。
「我打算解散隊伍,離開這里。也許加入異能者統治的基地,也許找個偏僻的地方隱居起來。這支隊伍……我和他們都說了,光啟願意接任我的職務,要走要留都是你們的個人意願,不必顧慮別人的想法。」離開一年多相濡以沫的隊友她又何曾舍得,但腦中的晶核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潛在的巨大危機。
果然發現了嗎,向清想到這次大雪成為他晉級的契機,那其他二級異能者也能突破臨界點。
「蘇姐,說實話我也想離開,異能者這次損失慘重,越過高牆恐怕所有普通人恨不得把我們殺之而後快。我只是一個空間異能,打架實在不行,既然東西收拾得差不多,水也不用擔心,我打算多收集一些晶核就跟著離開的人往l市基地去。你能和光啟他們說一聲嗎,我和他們不算熟。」
「你小子這麼客氣干啥!」蘇雁瞥了向清一眼,「好歹也一起殺過喪尸,是男人就大方地和他們道個歉,大家是朋友,多介外!」
這已經是第二次他被說「不!男!人!」了。向清頓時淚流滿面,他要鍛煉八塊月復肌!他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他要找個女人狠狠發泄一晚!額,最後一個算了吧……他是天生的同,對女人起不了性致……
「問題是蘇姐我連他們住哪里都不知道。」向清無奈地說,他只參加過一次聚會,沒有蘇雁這個中間人他去哪里找去。
「喲,被我說不男人心虛了啊,我說小旭啊,真男人就要像沈少一樣,听他們說啊,那人單槍匹馬闖進兩方的炮火中央,三言兩語就打發走窮凶極惡的凶徒,面不改色地宣布政令,然後揚長而去,這才是老娘眼里的好男人啊!」
用崇拜的話語掩蓋住眼中的不舍和灼人的真情,蘇雁看著眼前這個只合作了一次但異常可靠的隊友,笑意再也掩蓋不住。雖然不得不離開,但她有了那麼能干的愛人,有了那麼值得信任的隊友,即使離開這些回憶也足夠她支撐到找到下一個心靈依仗。
作者有話要說︰阿向要想純爺們進發!不行,我去補習戰斗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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