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養傷
好癢……猶如羽毛輕撫掌心般的觸感漸漸喚回混亂迷蒙的神智,向清不情願地張開厚重的眼皮，無奈地轉頭瞥了一眼無聊到極致的某人。
「我說，你真有夠閑的。」嗓子還帶著沙啞,但那雙明亮透徹盈滿笑意的眸子足以讓守了半夜的風旭欣喜。他不好意思地模模頭,撤回在向清掌心來回劃動的一簇發絲,伸手探了探向清額頭的溫度。
「不燒了，沒事了。」
「不用擔心,我——」向清雙手撐床準備坐起身,誰知道還沒用力就感覺到胸月復中央一陣刺痛。
風旭連忙把他按回床上，皺著眉說道︰「先別起來,我昨天晚上回到空間後就把你身體里的彈片拿了出來,月復部的還好,但另一顆子彈打在肋骨上,粉碎性骨折。雖然我用靈力絲固定住，但完全愈合還要一段時間。阿向你就乖乖躺兩天，我找的山洞他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
向清躺下後體內的痛感緩緩消減，許是靈力的固定效果不錯，他也沒一般肋骨骨折造成的呼吸難受的癥狀，看著風旭一臉嚴肅的模樣，不禁輕笑起來。「我躺著就是了，現在你情況怎麼樣，吸收靈力還順利嗎？」
「沒問題，我現在吸收一部分外面的力量，自己積累的能量也在恢復中。只要體內靈力的濃度大于外面，我就可以自如地控制吸收速度。你要是出帳篷看看，就會發現空間大了不少。」風旭熟練地幫向清掖了掖被角，隨即從旁邊的小桌子上拿了一顆小番茄大小的綠色果子，放到向清唇邊道︰「口渴嗎？這是靈力結出的果子，里面都是液體，只要咬一下就行，吃了就好好睡一覺，對恢復精神力有好處。」
向清張口把果子含在嘴里，果然，只輕輕一咬清涼的汁水就順著喉道滑入胃里，一絲沁涼感浸透周身的脈絡，因為發燒有些沉重是身體像是被洗刷盡雜質般輕松下來，頓時睡意漸起。他也沒有抗拒，在風旭詭異的溫柔目光中合眼沉入黑甜的夢境。
風旭靜靜看著向清的呼吸平順下來，腦中浮現出他一身鮮血躺在自己懷里的慘狀。在幻境中，不論怎樣的傷向清都受過，喪尸尖利的爪子劃破脆弱的肚月復，殘忍地折斷他的四肢，從來沒有讓他像當時那樣怒火焚心，恨不得把傷害他的人類全部用最嚴苛的刑罰折磨得生不如死。原來，在日日夜夜的相處中，他已經無法不在意這個會給他做吃的，會不安，會縱容他胡鬧的男人。
沒事，他們會一直在一起。風旭悄悄在向清的額頭親了一口，滿足地哼著歌出去整理亂糟糟的空間。
人在睡眠中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當向清神清氣爽地睜開眼的時候，眼前一張放大的俊臉嚇得他差點一巴掌揮過去。
風旭一只手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菜粥，哀怨地看著他因為本能反應揮出的手掌，氣鼓鼓地轉身坐到床上。「阿向你警惕過頭了，居然連我都敢打！虧我還好心給你下廚做東西吃。」
「我被嚇著了。」向清面無表情地陳述事實，面對厚臉皮的大神這一招最好用。就如同他預料的，風旭沒見向清的反駁或是順承，無趣地放棄了臉上故意弄出來的夸張表情，把粥碗擱在小桌上後就扶著向清坐起來。他把溫的瓷碗和湯匙放到向清手里，得意地說︰「菜粥！我嘗過了，保證原汁原味！」
向清也沒客氣，舀了一勺吃進嘴里。咸淡始終，濃稠度也剛好，看來大神是下了苦功夫在這上面。毫不吝惜地彎起嘴角夸贊了一番風旭的手藝，他不客氣地飛速吃完了碗里的粥，要知道他將近一天半沒吃東西了。作為病患的享受相當不錯，背後靠著柔軟的葉片靠墊，吃喝有大神伺候著，向清覺得估計有這待遇的天上天下只他一人了。
吃飽喝足，他和風旭聊起了今後的行程安排。自從被異能者襲擊，他們原本前往l市的計劃正式擱淺，不說變幻形貌需要的大量靈氣，他們甚至無法肯定大基地是否擁有破除幻術的異能者。雖說以風旭能力的恢復情況看他們可以在廣大的喪尸據點橫行無誤，但實在沒必要如此招搖，同時應對異能者和高級喪尸，除了迫不得已的情況外能避免還是盡量避免為妙。
「阿向你有什麼想做的嗎？」
「我想去一趟湖北，我的老師末世前在那里。」解決了許晟睿的事情，向清不想再在這個危險的地方待下去，他的母親和弟弟都變成喪尸，父親行蹤不明。他和許晟睿一路從j市逃到s市，喪尸大軍先後攻佔了東部平原的諸多大城市，失散的父親根本無從找起。倒是老家和他住在一起的老師末世前幾天和他通過電話，言明要去湖北——他的老家參加弟弟的婚禮，也許他家所在的偏僻村莊可以逃過一劫吧，畢竟老師特種兵的身手不是口頭說說的。
「你的老師？」向清很少和風旭談起自己的事情，讓他很好奇。
向清把碗放下，雙手放在薄被上，細細和風旭說起自己的過去。「我父母和我不親，生下我不久就出去打工，我住在爺爺家，但和爺爺住在一起的叔叔一家並不喜歡沒有父母寄錢，只會消耗他們積蓄的我。我讀到高中，性格不討喜，小時候總被起伏的經歷使得我不願意和別人交流，直到後來遇到了鄭老師。老師是因傷退伍的特種兵，左手截肢後拿著撫恤金回家。然後是一個很老套的故事，他參軍前喜歡的女孩子和他的弟弟在一起，他自認斷了一只手不能拖累人家，把錢一擱就獨身回到服役的軍區。
他在鎮上找了一份管理倉庫的工作，結果有一天晚上他回家路上犯了胃病，痛得站不起來，恰好我那天從老家到鎮上上學，路上看到他這樣就叫車把他送到醫院。」
「然後你們就認識了？」
「嗯，我那時候性格比較陰郁，整天低著個頭，獨來獨往。他和我熟起來後一直很關心我，像真正的爸爸一樣。我慢慢開始跟他學一些防身的體術，也改了畏畏縮縮的樣子。後來我畢業後回家里種地，他看我一個人住在偏僻的水庫邊上不放心，于是搬過來和我一起住，接下來幾年我一直在跟他學軍隊里的東西。多虧了這個，我找到了保安的活，後來末世開始和許晟睿逃到安全區，我靠著從老師那里學到的身手很快就擺月兌了搬磚砌城牆的工作，特訓了兩周就到前線殺喪尸去了。」
風旭很平靜地听完了向清對自己經歷的敘述，腦中飛快地過了一遍從陽泉到湖北的地圖，想了想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從虛空中一抓，頓時一張中國地圖出現在他的手里。
「我們在這里，」他點了下陽泉的地址，抬頭問道︰「你老師的老家在哪里？」
「湖北襄陽附近。」
「襄陽……大雪覆蓋的地區車子過不去，我們先走一段，等到雪融了就開車走，你知道路線嗎？」從地圖上看不算遠，但實際走起來，只要看看路上經過的大城市，這段旅程的艱辛不言而喻。
向清苦笑，他怎麼可能知道從陽泉到襄陽的路徑，更何況高速想都不用想，省道都說不準能不能順利通過。「我們不走高速，先試試省道吧，這距離開車也要一天多，根據標牌慢慢走，總能到的。阿旭，真的就去湖北？你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比如靈氣足一點的，又或者修真門派所在地，額，蜀山之類的？」
「那些個門派有多小氣我又不是不知道，回來機會渺茫，能搬的全搬走了。地球靈氣匱乏得太厲害，有大能帶著一起走的機會，只要能動的全都跟著走了，臨走前和我告別的樹靈留下訊息告訴我，他們把懶得一睡不起的大能們全叫醒了。封印的，囚禁的，只要是消耗靈氣量大不論仙魔妖全部打包帶走，否則天道就要降下神罰。而我當時還在混沌里睡覺，叫醒我需要打破混沌，需要的能量對于發動全員制作跨星球傳送法陣的大能來講已經承受不起。索性我對靈氣要求不高，應該說基本沒有，萬年積蓄的力量足夠醒來後沿著坐標找到他們所在的區域，于是我就留下來了。」
風旭聯想起那幾個異能者，他們一定有遠距離通訊方式，否則不可能在大雪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齊聚西峪村，躲在暗處等待向清。他分析道︰「阿向，你有特殊空間這件事本來不可能吸引這麼多三級異能者，又不是沒有土地可以耕種，靈泉的作用被盧越澤證明是假的，僅為了一塊不大的可以種田的空間，有必要出動相當于兩個大城市戰力的三級異能者嗎？」
「你的意思是……我的空間對那些人來說有別的意義？如果考慮到對方基地有和我們一樣的修真者存在的話……」
「低級修真者不可能全帶走。他們無法修煉至超過金丹期的程度，各家門派只能慢慢沒落，但傳承，很有可能留下來。」
向清雙目中閃過精光，口中吐出兩個字︰「法寶！」
「對。他們大概掌握了一個大基地，從路過西峪村的旅者口中打听到你空間的消息，也許是知道你是三級異能者，所以才會在大量異能者升級後派同樣的三級異能者前來圍堵。」風旭大致推算出對方的身份，繼續說道︰「外面靈氣太過污濁，正統的修真功法不可能有大的建樹，我想十有*是留下來的魔修靠著渾濁的靈氣以及人類爭斗產生的怨氣和死亡迅速壯大並且控制了基地。這麼說起來，他們覬覦先輩留下的空間法寶，殺人奪寶，還算說得過去。」
「是b市？l市被異能者控制，想要奪取政權相對較難。b市主要的政府官員都是普通人，控制起來要容易得多，我和許晟睿之前s市滅亡時之所以不去投靠b市，就是因為听說他們隨便把異能者抓進研究所弄得不死不活。」向清覺得如果真的存在魔修，那麼異能者就是他們成長的勁敵，同樣的資源兩方爭奪，不可能容忍這樣的競爭者掌握權力。如果是b市的話，把異能者蒙在鼓里，或是抓住親屬要挾異能者前來奪取他的「空間法寶」，不是沒有可能。
這麼一分析，風旭和向清總算明白了今後所要面對的敵人。喪尸，魔修，也許還有想要抓住向清研究的異能者勢力一方，他們可謂月復背受敵，危險重重。千里傳音、破除幻術之類的術法，對于擁有傳承的魔修來說不難。說不定那個自爆空間引發連鎖崩潰效應的方法也是他們從總部得來的消息。如今喪尸的晶核就相當于眾神時代的玉石，今後他們若是暴露了身份，很快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敵人追擊而來。
「阿向你不要愁眉苦臉啊，有我在，本大神豈是那些個不自量力的小蟲可以比的，等到我恢復一小半的力量，那些都是浮雲，放心放心！」風旭伸手揉了揉向清簇起的眉心，一臉自信地望進他的眼楮里。
是啊，他要變強，他要與其比肩，怎麼可以被區區挫折打倒。向清一想通，眼中的神采再也掩飾不住，再多的艱難險阻，他夷然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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