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郁悶,打開他的手,「我故意的,還能被人掐‘死’在花園?」
「原來那件事是真的。」無顏喜笑顏開,「那你說,會不會是你來會我,被蕭宸發現,一怒之下掐‘死’你,然後再叫人來拿我?」
如故不是沒有做過這樣的猜測,但蕭宸如果提前知道,何不等她見了無顏,再來個捉奸在床,對他豈不是有利。
她沒見到無顏,不明不白地死在清和殿,她醒來也就算了,如果沒有醒來,母親和父親豈會善罷甘休?
就算蕭宸嫁禍給無顏,但如果無顏有證據證明前往暖苑的時間與她被害的時間不同,那麼蕭宸就成了殺人嫌疑,在國與國的關系面前,就算他是個皇子,也得賠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除非找到真凶,蕭宸才會安然無恙。
蕭宸不傻,所以才會放了無顏離開。
「會不會是你有什麼把柄落在我手上,心有不甘,借去暖苑的機會殺死我,然後躲開,等蕭宸出現,再前往暖苑,故意把與我被害的時間錯開,洗月兌自己的嫌疑?」
「鳳兒,我以前真沒發現你這麼會編故事,剛才編的那故事已經很精彩,這故事就更是離奇了。」無顏看著她有些好笑,「我殺了你,一走了之,干什麼還要去暖苑惹上那一身的臊?挨那頓打?」
「或許這就是你的聰明之處。」
無顏笑了一下,又嘆了口氣。
「鳳兒惱無顏,還惱得真不輕。」
他伸手捏了如故下巴,拇指掃過如故的下唇,滑到她臉蛋上輕輕摩挲,「我不就是不肯和你做那個姿式,你就非要誑我個死罪麼?鳳兒,你怎麼就這麼狠心……」
「不肯做什麼姿式?」如故摳開他的手。
無顏的臉慢慢泛了紅,笑得迷灕誘た惑,「你是真忘了,還是假裝的。」
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兩句。
如故的眼瞬間睜大。
靠,極品女太刺激了吧?
極品女居然是要無顏跟她做高難度的XXOO動作。
驚訝之後,開始糾結。
極品跟無顏到底做過些什麼?
無顏輕笑道︰「鳳兒,你真是太壞了。不過,我現在想通了,如果你還要堅持的話,我……」
如故這才想起,在無顏眼里,她就是極品女,就是她想和他那啥啥,渾身的血全沖到臉上。
一張臉火燒一樣燙,頭腫成了豬頭。
老天爺,你給我的這個身份弄了個什麼玩意啊……
一把攥住無顏的衣襟,森森笑道︰「我們做過了?」如果他和極品女做過了,那麼她就得讓他有多遠滾多遠,永遠別出現在自己視線範圍里。
「如果做過了什麼,郡主應該整天想著怎麼爬到我的榻上,而不是想著怎麼給我誑下個謀殺的罪名。」
「這麼說,我們沒做過?」如故松了口氣,不用擔心這妖孽拿以前的事對她死纏爛打,「既然不肯跟我那啥……咳,你干嘛要去清和殿?」
無顏的手指纏上她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揉,「我以前對你沒興趣,可听小孤說,你現在和以前不同了,變得有情有義。所以……如果你真的想,人家答應你……」
「打住,打住,你乘早死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心。」如故摔開他的手,一個頭變得三個大,該死的小孤,她什麼時候變得有情有義了?是放縱他給她戴綠帽子,所以有情有義了?
哼哼,放縱這些家伙就等于給自己找麻煩,等讓他們見識一個什麼是滅絕師太。
「鳳兒,這話是我以前對你說的啊。」
如故揉了揉開始漲痛的額頭,無力地擺了擺手,「算了,我只問你一句,真不是你干的?」
「真不是。」
如故呼出口氣。
不知為什麼,覺得無顏滿嘴胡言,她卻信了。
取出火蓮子往桌上一放,「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如故怕看到他,就想到極品女與他做的那些事,把自己惡心死。
無顏拿起小瓶,媚眼斜飛,「原來鳳兒還是疼我的,這麼稀罕的玩意,想來花了不少力氣,才得來吧。」
如故瞥了他一眼,起身走出雅間。
心想,如果他知道這玩意,我家肉丸子當花生米吃,不知他會是什麼反應。
出了‘花滿樓’,上了馬車,止燁像鬼魅一樣出現在她車里。
看她的神色有些古怪。
如故扁嘴,不知道她和無顏那麼囧的談話,被他听去了多少。
止燁曲著一條腿,吊兒郎當地靠坐在車廂一角,目光在如故身上亂轉。
如故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把衣領往上攏了攏,不讓自己露出除了臉和手以外的任何一點肌膚。
「那一式?」止燁食指輕擦了下鼻尖。
「什……什麼哪一式?」如故結結巴巴,臉上象注了雞血,直紅過耳根。
「以前想跟無顏做的是哪一式?」
「哪一式,和你什麼關系?」如故炸了毛,她好好的一個身份,被人糟踏的不成樣子,她還得幫那極品女受這些鳥氣。
「好奇。」
「有什麼好奇的?反正你手上那麼多,你挨個和你的柳姑娘試個遍,不就是了。」
一提到柳姑娘,止燁吊兒郎當的神色不經意地僵了一下,笑得有些訕訕。
「不就是問一句,扯她干嘛。」
「心疼了是吧?」如故徹底地怒了,「感情你那柳姑娘冰清玉潔,惹人憐惜。而我才是青た樓給人騎,給人壓,給人隨意調た戲的那個。」
「你今天怎麼了?」止燁有些愕然,自從和她認識以來,第一次見她發這麼大的火。
「我怎麼了,跟你沒半點關系。我給人壓給人調た戲,卻也輪不到你。」如故上前拽了他往外推,「出去,滾出去。」
止燁有些懵,抓住她的手腕,「丫頭,到底怎麼了?」
如故縮開手,上了腿,一腳一腳地踹在他的小腿上,「出去,出去。」
順手撈起身邊的一本書,向他砸去。
止燁接下砸來的書,輕放在矮幾上,默默看了她一眼,起身出去,坐在車轅上,回頭望著落下的車簾,唇慢慢抿緊。
如故趕走止燁,用力吸了好幾口氣,氣才順了些。
她一點不稀罕這個認親娘為義母的郡主身份,但極品女以她的名義活在這世上,就該好好地珍惜得到的一切,結果極品女把日子過得亂七八糟,她重新回來,披著臭名聲,被人歧視也就算了,居然還要被這種渣貨奚落。
他把妓子當成寶貝,捧在手心里,和她沒關系,但憑什麼對她任意作賤?
如故越想越氣,把手里的書狠狠地摔了出去,書砸在車廂壁上,發出‘叭’地一聲。
車外的止燁,脖子一縮,仿佛那書砸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喃喃自語,「這丫頭今天是怎麼了?」
回到臨安府,如故悶頭進了玲瓏軒,不再出來。
取了藥材出來整理,打算接下來的日子悶頭煉丹。
直到三順送來晚飯,如故才把藥材收回三生鐲。
如故拿起筷子,卻盡是自己喜歡的吃的,眸子一亮,「雲末回來了?」
這府里只有雲末在意她的喜好。
「雲公子沒有回來。」
「那這些菜……」
「雲公子離開前寫了菜譜,讓廚房照著做的。」
如故微微有些失望,自我安慰道︰「還會寫菜譜給廚房,看來沒有真正打算離開。」
三順等如故吃完晚飯,又吩咐人備了浴湯。
服侍了如故洗完澡,取了干淨衣裳給她,「這個月本來是小開公子侍寢,但小開公子有事離了府,一會兒止燁公子會過來。」
如故差點跳了起來,滿臉怒容,「不許他過來,讓他有多遠滾多遠,如果府里只有他一個,我寧肯一個人。」
她實在不願意看見那個把妓子捧在手心里,把她當婊た子的渣貨。
三順怔了,她跟著如故已經有一陣子,總看見她嘻嘻哈哈的,特別是和公子們有著的事,更是沒個正經,就算公子們對她不敬也渾不在意,像這樣發火不許哪個公子靠近的事從來沒有過,三順想不明白如故是怎麼回事,不敢多問,小心地退出去。
如故打發了三順,煉了兩味丹,看快到子時,收拾了爐鼎,等著到了朔月進三生幽境看影子。
窗外傳來子時的更聲。
如故立刻凝視,讓意念進入三生鐲。
听見門‘嘎’地一聲被人推開,看見一抹淡青的袍角從門外進來,奇怪地‘咦’了一聲,「容瑾?」
她覺得以容瑾冷得不近人情的性子,外加對她的反感,不是他當班的日子,絕不可能在這個時辰進她房間。
正想抬頭看清來人的臉龐,眼前影像驀地消失,周圍煙霧繚繞,等可以視物,發現已經進了三生鐲。
身邊還是那塊三生石,但隱隱覺得三生石和上次所見,略有不同。
看了許久,才發現角落上多出很小一塊。
看形狀和她給肉丸子的那塊三生石碎片一模一樣。
如故模了模多出的那塊石頭,「原來還真是三生石的碎片。」
雖然不知道要多少塊這樣的碎片,才能組成一塊完整的三生石,但看著和原石拼合的碎片,仍覺得極為開心。
肉丸子從濃霧里滾出來,難得的好心情,拉了如故去看它新種的藥材。
如故雖然急著見影子,但不忍心掃肉丸子的興,跟著它穿過一片花田,驚奇地發現,眼前竟是滿山的藥材苗子。
驚訝地看向肉丸子,「這些全是你種的?」
肉丸子立刻點頭。
「我給你的那些種子?」
肉丸子又點頭。
「吹牛。」昨晚才給的肉丸子種子,才一天時間,就長成苗子,誰信?
肉丸子像看白痴一樣看了她一眼,「如果我種藥材還跟你們一樣,還做什麼藥靈。」
藥靈?
如故听影子說過肉丸子是靈獸,以為是一種特別的生物,並沒多想,突然听到這個陌生名詞,不禁問道︰「藥靈是什麼?」
肉丸子鄙視了一下壞女人的無知,道︰「靈獸分了很多品種。」
「就像動物一樣?」
「你是才是動物,你全家都是動物。」肉丸子憤憤不平,他怎麼可能像一般動物一樣低級?
「人類本來就是高級動物。」
肉丸子噎住。
如故捏了捏它肉乎乎小臉,「這麼說,你們是按特長分品種?」肉丸子說它是藥靈,而且它擅長種藥,如故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
「也不全是,但也差不多吧。」肉丸子驚訝,壞女人居然不算太蠢。
「可是,你這是種的什麼玩意?」如故指著一顆瘦巴干黃的‘小草’,整片山的藥草都長得郁郁蔥蔥,唯獨這一棵營養不良,關鍵是如故從小學習草藥,卻認不出這是棵要死不活的‘雜草’是什麼玩意。
這棵豆芽菜一樣的‘雜草’就是那顆不知名的種子種出來的,肉丸子一直想知道這是棵什麼,自打把它種下去,就一直蹲在一邊守著,可是守了這許久,才發出這麼棵隨時像要采樣夭折掉的‘小豆芽’,有些郁悶。
但在它手上從來沒有種死過藥草的前例,這棵要死不活的‘小豆芽’讓它備受刺激,發誓不管它是什麼玩意,一定要把它養活了。
這棵雜草一樣的‘小豆芽’是肉丸子的痛腳,被如故一腳踩住,小臉瞬間漲紅,又不肯在如故面前示了弱,道︰「這是仙草。」
「仙草?」名字V5,可是模樣……
如故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實在看不出哪里‘仙’了。
不過,整片山的藥草都長得好,獨這棵小雜草要死不活,太過搶眼,她才隨口一問,這棵小雜草和她藥方無關,仙草雜草,她都不關心。
她關心的是這些藥草的成長問題。
「你是藥靈,所以種藥材特別快?」如故看著整片的藥草,不相信也得相信。
「也算不上特別快,不過比你們人類快些。」肉丸子見如故不揪著‘小豆芽’不放,松了口氣。
「快多少?」
「也快不了多少,比方說那個千年火蓮子,最快也得幾年時間。」
也得幾年時間?
如故驚得眼楮都睜圓了,千年的東西,它居然說‘也得’幾年時間……
過了好半天,如故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把抱住肉丸子,用力地親,「寶貝,我的寶貝,我愛死你了。我一定會好好寵你,好好愛你,把你喂得白白胖胖。」
如故說到這里,想到肉丸子已經胖得像球了,再胖下去,恐怕連路都不會走了,暗暗決定以後給它準備食物的時候,要盡量避開高脂肪,堅決不能讓它胖得動不了,誤了種草藥,她以後的煉丹路可全要靠它呢。
肉丸子被如故啃了一臉的口水,惡心地直想吐,如故把它抱得死死的,又推不開,急道︰「壞女人,表里不一。」
如故囧了一下,興奮過頭,忘了肉丸子可以通過意識知道她的想法,狠狠地在它腦門頂上親了兩口,「寶貝,我不是在為你的健康著想嗎?」
「你是怕我胖得動不了,不能給你種藥。」
「有點這方便的擔心也不奇怪,是不,種不出草藥,我煉不成高級藥師,你也不能有好東西吃,是不?」
肉丸子在容瑾那里偷吃過高階的丹藥,嘗到過高階丹藥的甜頭,而影子只能煉出三階的丹藥,肉丸子對如故還是有小小的期待。
對如故的話,算是默認了,嘴里卻不肯服輸道︰「放開我,你不放開我,我不給你種了。」
如故立刻松手,肉丸子沒想到她說放就放,一個倒栽蔥掉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啃了一嘴的藥草葉子。
肉丸子爬起來,望著如故,委屈得淚光閃閃,她就這麼寵它愛它的?
「你讓我松手的。」如故撥掉它嘴里的葉子,沒半點愧疚。
肉丸子小臉慢慢漲紅,眼里的怒火慢慢熬干淚光。
如故中蹲下,取出兩粒才煉的丹藥。
這兩粒丹藥是如故第一次煉成的一階丹藥,一顆火候不夠,勉強成丹,稀稀軟軟不成形狀,另一顆又煉得時間太久,形狀是成了,藥丸上起了一塊黑鍋巴,糊味隨著藥味飄開。
肉丸子臉色一變,立刻把鼻子和嘴一起捂住,拼命搖頭,它才不要這麼惡心的東西。
如故剛剛可以煉一階丹藥,正沉浸在歡悅之中,反而覺得這兩顆藥特別好。
討好地哄著肉丸子,「嘗嘗,肯定比回氣丹好吃。」
肉丸子氣苦,它寧肯吃回氣丹。
指著那顆軟搭搭的東西,「這個都沒熟,吃了會拉肚子的。」
如故怔了一下,還有這說法?隨手把軟搭搭的東西丟掉,把剩下的一顆遞過去,「這顆熟了。」
肉丸子抓過來,往一塊小石頭上砸去,藥丸子把小石塊砸成三瓣,藥丸子彈飛向如故。
如故一把抓住,攤開手一看,藥丸子毫發無損。
‘嘖嘖’兩聲,這藥丸子比石頭還硬,可以當鋼珠暗器用了,越加覺得煉丹術神通廣大,不但能煉出丹藥,還可以煉出暗器。
肉丸子的小臉氣得通紅,「你該不會以為我的牙會比石頭硬?」
如故這才想到問題的重點所在,尷尬地笑了兩聲,「獸牙不是應該很硬的嗎?」
肉丸子氣塞,甩臉不再理這個不靠譜的女人。
如故悻悻地模模它的頭,「我再努把力,一定煉出好吃的丹藥給你,好不好?」
肉丸子干脆背轉身,拿猴子尾巴對著她,給藥給她煉丹,還不如拿來喂豬。
一抹淡得象煙一樣的雪白身影靜立在樹下,看著藥田旁的一人一猴,清秀眼眉浮現著軟軟的溫柔淺笑。
如故似有所覺得慢慢回頭。
等她看向那棵樹,只看見被風拂起的一片落葉,飄飄揚揚地卷了開去。
如故遲疑了一下,向那片林子走去。
拾起那片落葉,在影子站過的那棵樹下停住,依稀聞到一股淡淡地熟悉的味道。
「你在嗎?」如故輕聲音極輕。
隱在樹桿里的影子,隔著樹看著站在面前的少女,嘴角那抹溫柔笑意又濃了兩分。
「我能感覺到你。」如故撫樹桿,這種安靜的感覺,像極了以前呆在小郎身邊看他看書練字的感覺。
「恭喜你進了藥師的門坎。」影子輕輕開口。
如故笑了,依著樹桿坐下,「謝謝你。」
沒有影子,她這一輩子都不會走上煉丹的這條路。
影子微微一笑,也在樹中,依樹坐下,與如故肩並著肩。
如故從懷里取出四兒給她的那本藥書,翻一頁,「這是你寫的嗎?」
影子看著她手中藥書,嘴角的笑意瞬間凝住。
「和你的筆跡一樣。」
影子沉默。
「你說,他會不會是你?」
影子說過,這里只是他的一脈魂,而他本人還活著的。
「這世上筆跡相似的人,也並非沒有。」
如故深吸了口氣,是啊,世上確實有筆跡相似的人。
「這書上的字跡不但和你的字跡一樣,還和我丈夫的字跡一樣。」
「你丈夫?」
「他叫小郎,我是他養大的,他現在被人稱作殤王。」
「殤王?」
「嗯。」
「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他……」如故輕舌忝了舌忝微微發干的唇,過了會兒才道︰「他暴虐,殘忍,而又冷酷無情。」
影子原來就蒼白的面頰越加的沒了血色,心髒一陣絞痛,果真變成這樣了麼?
「他濫殺無辜?」
「你怎麼會這麼想?」如故望向身邊樹桿,雖然看不見他的人影,卻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天下國君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可是在百姓心目中,他卻是神,是救世主。在這個以屠城為樂的年代,他反對屠城,拯救了許多無辜百姓的性命。他是百姓藏在內心深處的英雄。」
如故相信,如果有一天殤王要復興南朝,一定會有無數的窮苦百姓響應他。
「那他在你心目中是什麼?」
「魔鬼。」
「……」
「暴君。」
「為什麼?」
「舉例說吧,他要我去采一棵罕見的藥材,我為了那棵破草,被扎得滿身的刺,結果他把我千辛萬苦采來的玩意喂了狗。那會兒,我真想把他喂了狗。還有啊,他明知道我最討厭看血腥的事情,卻讓我去看殺牛,那牛知道要被殺掉,可憐地流下眼淚。你不知,我那時候心里多難受,有多想離開,可他不但不讓我離開,還在讓那牛死去後,讓我幫別人撥那頭牛的牛毛。你說,他有可惡?我真恨不得撥了他身上的毛。還有啊……唉,算了,這樣的太多,就算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影子看著身邊一臉愁苦的小女人,默然。
他讓她采那罕見的藥材是讓她知道,有些東西得之不易,不付出昂貴的代價,得不到想得到的東西,但當她得到後,卻拿著去了狗,是告訴她,即便是你辛辛苦苦得到的東西,都可能在瞬間失去,不必過于在意。
這在人吃人的戰亂年代,殺伐隨處可見,不知多少無辜百姓慘死刀下,那份殘忍又豈能不讓人心痛至極?
不小隱則壞大事,他這麼做,是想讓她在心痛的時候,懂得隱忍。
影子慢慢抿緊了唇,被抽去魂脈的他,比以前更加強硬,更加懂得隱忍和進退,這很好,他也可以安心了。
「喂,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被那惡魔嚇到了?」
「還好。」影子微微地笑了,「可不可,多給我講講外面的人和事?」
「當然可以,這本來就是我之前答應你的。你是想听我上一世的,還是這一世的?」
「都說說吧。」
「上一世,無非是我被惡魔怎麼折磨,我反折磨,然後被他連本帶利的折磨回來。反正都是一些氣死人不賠命的事,還是以後無聊的時候再說,先說說這一世吧。」
「好。」影子柔聲答應。
如故把回到這世上的事,一一地講給他听,只是略掉了殤王強迫她的那段經歷。
影子听得很仔細,時而蹙眉,時而微笑。
如故把殤王的事說完,道︰「我每次看見那張面具,都好想給摘下來。」
「為什麼不摘?」
「他以前對我那麼好,為了我,命都可以不要,我卻把他給忘了。我怕看見以後,會內疚,會失去自我,會忘了該做的事。」她怕看了他的臉,再硬不下心與他對抗,成為他手中的棋,眼看著他為仇恨越走越遠,越陷越深,卻軟弱到無力阻止。
影子輕搖了搖頭,手隔著樹桿,輕撫上她的頭,「當年,一定嚇壞了吧?」
愛之深恨之切。
這就是小郎當年的感受啊。
而如故……
小郎是她的依賴,是她的一切。
因為太過在乎,才會更加害怕。
害怕最後看見的那雙怨恨和冷漠的眼。
那樣的眼神讓她感覺到,自己被遺棄。
她太過害怕被他遺棄,于是選擇了忘記。
以為只要忘記了那一刻,小郎就不會離開他。
影子心里鑽心的痛。
仿佛看見當年她小小的身子無助地站在他面前,喊著︰「哥哥。」
眼慢慢地濕了。
過了會兒,如故深吸了口氣,沖淡濃得揮不去的惆悵,故作輕松地道︰「我給你說些有趣的吧。我院子里有一個叫玉玄的,是水族的小族長,你如果見著他,就會覺得天下女人皆糞土。」
「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世上真有傾國傾城,沉魚落雁,那麼就非他莫屬,十個男人看見他,九個男人會斷袖,剩下一個是太監。」
「那你院里的那些公子不是都斷了袖。」影子低笑。
「有可能哦,要不然,他們整天粘在一塊?」如故哼哼,想著止燁和玉玄勾肩搭背的模樣,覺得可能性很大。
影子又是搖頭一笑,哪能信她胡說八道。
「還有幾位呢?」
「小孤迷戀著一個青樓姑娘,送我的綠帽子,都能沖上天了,不說也罷。錢小開倒是個妙人,天下第一富的獨生子,長得‘咦咦’,就跟肉丸子一樣,誰看見了,都想啃一口。」
肉丸子呸了她一句,「你當人人都像你這麼變態,見誰都啃。」
「我發誓,我絕對沒啃過錢小開。」錢小開連模都不能模,別說啃了,一口下去,恐怕當場沒命。
「那是他對女人過敏,你怕把他啃死了,所以才不敢啃,要不然你恐怕早撲上去把人家啃得渣都不剩。」肉丸子毫不客氣地揭如故的短,「還有啊,你一看見人家玉玄,就笑得有眉沒眼,連口水都留出來了,一個女人花痴成這樣,我都為你丟人。」
如故白了肉丸子一眼,轉頭向影子擺出個端莊模樣,「別听它瞎說,人家清純著呢。」
肉丸子直接吐了。
影子看著斗嘴的一人一猴,覺得這片永遠死寂的三生境也多了些生氣,眼底浮上一抹溫柔淺笑,「還有兩位呢?」
「還有一個是雲末,那院里的一切都由他打點,這個人……我也不知該怎麼形容,總之是極聰明的一個人。」
雲末太過完美,完美到無法圈點的地方,沒有可以圈點的地方,如故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他。
「還有一個叫容瑾,也是個藥師,據說有六階,不過我總覺得他深藏不露,不止這些……」
如故挑撿了著于容瑾的事說了幾件,影子听完眉心慢慢蹙起,這性情怎麼會那麼那個人。
如果介紹完院子里的幾位,又說了一些趣事,時光如梭,轉眼半個時辰過去。
影子不舍得輕嘆了口氣,「回去吧。」
如故望向身邊的樹,「不能讓我看看你嗎?」
「能見到的時候,自然會見著。」
「你不願見我,是怕我看見你的樣子嗎?」如故起身,手扶著樹桿。
「人鬼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樣促膝相談,已經不該,何必再奢求更多?」
「可是,你並非鬼。」他是殘魂,而本身尚在,並非死亡,怎麼能算是鬼?
影子默認。
如故凝望著樹桿,突然道︰「雖然說世上有筆跡相似的人,也有很多巧合,但我更願意相信奇跡。影子,你就是我的小郎,是嗎?」
影子僵住。
「就算你不是,也別急著否認,給我一點想念,好嗎?」
影子默然,眼角的笑意慢慢褪去,眼底微微發熱。
如故忽地一笑,「我該回去了。」
收回撫著樹桿的手,意念還沒開動,突然匈口上一股迫人的熱意襲來,竟把她從幽境中生生地拽了出去。
影子的身影從樹里慢慢現出。
眼里閃過一抹詫異。
聚魂丹!
難道府里竟有藥聖存在?
容瑾?
難道如故說的容瑾並非僅僅只是一個藥皇?
他溫文的面容慢慢淡了下去。
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看來,真是他。
容瑾,你以為這樣做就能改變天命?
好笑,他固然無視天命,卻不信容瑾可以逆天。
如果能讓他這麼輕易得到,自己何必忍受裂魂之痛,一個人忍受無限的孤獨,在這墳墓一樣地方甘守多年?
影子溫和的臉龐慢慢地冷了下去。
容瑾,你我今生一戰還沒有開始。
眼前慢慢浮現如故歡悅的笑顏,眉心慢慢地攏上一抹擔憂。
天下人,皆是棋。
如故,本以為你已經逃出棋局。
不想,你終究沒能真正逃出去。
手印上如故撫過的樹桿。
殤王!
你是不是早料到這一切,所以才把她養成這樣的性子?
幽境外的那個他,真的傷她不輕。
影子一陣心痛,如果不是因為殘魂,靈氣缺失,一身功夫僅存不到十分之一,是不是不用勉強她至此?
**
燭芯‘哧’地一聲,炸開幾個火星子。
火光晃動,映在門口那張冰冷的面龐上。
容瑾掩上房門,連眼角都不往榻上玉人瞟一眼,徑直走到享受榻榻三尺遠的窗下,琴幾後坐下。
取了幾個小藥瓶出來,倒出里面藥進行調配。
手中小銀匙挑著些藥沫,正要倒下,手突然在半空中停下。
向榻方向微斜了眼,凝听了片刻,腕間金絲驀地飛出刺穿過紗帳,準確無誤地纏上如故擱在枕邊的手腕。
他冷玉般毫無表情的面龐瞬間變得凝重。
金絲縮回腕間,他放下小銀匙,快步走到榻前,一掀紗簾,望向安靜地睡在那里的如故。
這樣看著,如故像熟睡一樣,安詳寧靜。
尋常的人,一定會認為如故正在熟睡。
但容瑾听出她的呼吸若有若無。
而她的脈搏也弱得幾乎沒有跳動。
身體死人更冷了三分。
這是在生死線上的人,才會出現的狀態。
容瑾一掀袍角在榻沿上坐下。
他平時極愛干淨,絕不會靠近如故,這時卻顧不得那些,伸手解開如故匈前衣襟。
如故如凝脂瑩玉的肌膚很快呈現在他眼前,少女初長成的匈脯盈盈一握,上面紅蕾如同剛剛露出嬌紅的花た蕾,美不可言。
他卻視而不見,無知無覺地手起針落,幾支銀針無聲無息地刺進她姣好的匈脯,護住她的心脈。
回頭叫道︰「叫四兒。」
服侍在外面的三順听見,臉色微微一變,提了裙子如飛地跑向書庫。
沒一會兒功夫,四兒飛奔而來,在門口停下,「怎麼?」
容瑾手一拂,紗帳落下,遮去少女赤身的媚色,站起身,「你進來看看,這屋里可有什麼?」
四兒這才邁進屋,站在離榻五步外,仔細地把周圍看了一遍,「沒什麼不干淨的東西。」
容瑾蹙眉,奇怪。
如故無病無疾,如果又沒有什麼不干淨的東西近身,氣息突然會弱成這樣?
「你在這里守著,如果看到什麼,立刻告訴我。」
「好。」四兒退到簾子後。
容瑾重新走到榻邊,看著如故微微發白的唇色。
從懷里取出一個小玉方盒,打開玉蓋,頓時淡淡的幽香從盒中飄開。
明明淡得若有若無,卻片刻間蔓延了整個房間。
四兒驚訝得低叫出聲,「聚魂丹,你竟然有聚魂丹,聚魂丹是藥聖才煉得出的丹藥,難道這世上竟有藥聖?」
容瑾仿佛沒听見四兒的驚呼,從玉盒里取出那枚紅得要滴出血一樣的藥丸子。
塞開如故的嘴,把藥丸子放了進去。
那藥丸入口即化。
「好冷。」
如故突然開口,睜開眼楮,看見近在咫前的冰冷眼眸。
他的眼冷極,俊美得不能直視的面容同樣冷清得不近半點人情。
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意,卻讓如故像是凍僵的人,突然看見一個溫暖的火籠。
而他淡紅的唇更是那暖意的源頭。
驀地又一陣刺骨的寒意襲來,直接浸入全身的骨骼。
如故知道下一刻會是折磨得她寧肯死去的如同骨裂的痛,她深吸了口氣,突然撐起身,唇飛快地貼上他微冷的唇。
用力地吸著他唇間的淡淡藥香。
身體瞬間轉暖。
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容瑾完全沒有反應。
直到她花瓣一樣的唇貼上他,她的丁香小舌踫到他的舌,異樣的癢麻感觸在舌頭上傳開,才猛地驚醒。
用力把抱著他的女人推開,腕間金絲瞬間纏上她縴細修長的頸項。
這條金絲救人無數,同樣可以殺人于無形。
如故一條腿已經邁進了黃泉,卻無知無覺得軟癱著不動,眯著眼舒服地嘆了口氣,「能活著真好。」
等她透過了氣,才發現脖子上有東西纏住,癢癢的。
伸手抓了抓,重新向面前俊得離譜,也冷得離譜的臉龐看去,他緊咬著牙,臉蒼白得嚇人,眼底有一絲沒能及時掩去的痛苦之色。
忽地一笑,「喂,你這麼看著我,就像我強女干了你一樣。」
容瑾臉上的怒意又濃了三分,攥著金絲的手不由得一緊,只要微微一用力,就能割斷她的喉嚨。
「別這樣,我也是為活命啊,只有這樣,我才能活。」如故伸了手去揉他的臉,似要把他臉上的怒意揉掉。
容瑾偏頭避開。
如故覺得匈前涼風陣陣。
低頭看去,見自己敞匈露懷,匈口上還扎著幾根針。
突然間明白那股熱意是怎麼回事。
她也是學醫的人,對月兌衣服治病沒有太多的羞澀感。
但人已經醒了,還坦匈露月復卻也不自在。
小心地提了衣服蓋住自己那兩點嬌紅,又不踫到匈口的銀針。
「你把我看了,還拿了針扎我,我咬你一口,吸兩口陽氣,我們算扯平了,兩不相欠。」如故厚著臉皮賴皮,「再說今天是朔月啊。」
朔月是可以任她胡為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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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腦殘︰一個沖喜的貨色,還把自己當根蔥?等我一進門,賜你個妾的身份,你就等著跪地敬茶吧。
特麼!
給她一個棗,還人十寸金。
讓她沒臉?來來來,賜一丈紅!
只是——
這病夫君好像身份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