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他們還是按照他們的行程在走,他們在預定的驛站住下,雖說比正常的時間晚了那麼一點。
「太太,明天真的會來一大批壞人嗎?」。采雪眉頭皺得死死的,小聲的對正專心做菜的穆慧說道。看到小寶舉起的血帕子,采雪都覺得腿發軟,想到明天還有更多的壞人來,她真害怕。
他們來晚了,飯菜雖說準備好了,但是已經涼透了。就算小寶不挑嘴,但正常當媽的人,也不會給冰冷的飯菜給小孩吃的。試了毒,然後二寶,小寶喜歡的幾樣。自己重新蒸上新鮮的薄餅,配上她重新加工過的菜,到時可以用來做卷餅吃。這是二寶和小寶都喜歡的吃飯。
主要是,皇後是國葬,就算不是親媽,親姑媽,但他們守孝吃素卻是必須的。所以驛站里提供的也是很昂貴的素席。但是這種素席,其實是不太好吃的。要知道做素席是最考功不過了,穆慧看看席面也知道,若她不重新調點味,真沒法吃飯了。
于是,這一路上,穆慧又回到了在通縣時的模式,把驛站提供的‘簡單食物’,盡量做得好吃一點。而特別是今天,經歷了一場血腥之後,她更要做得好看,好吃。主要是,她現在還因為血腥,胃里一陣的發嘔。
本來正在專心為兒子煮飯的人,身體還不很舒服的情況下,邊上站一個緊張大師,這飯怎麼做?
「采雪,我知道。你很怕。但是。現在我不能送你回京。因為侯爺一定分不出人手來給你。好送你回去。還有就是,送你回去,萬一路上中了別人的計,怎麼辦?」穆慧決定蒸薄餅好了,專心的把面皮 得紙一樣薄,然後一張張的放到蒸盤里。
這種蒸餅最考手法了。盤子放在蒸鍋里, 好一張薄餅,就放到盤子上。蓋上蓋子。再 另一張,第二張餅 好了,把生餅直接放到熟餅之上。如此這般,一直到所有的餅都蒸熟了,從蒸鍋里拿出盤子,趁著熱再把餅一張張的揭開放好。因為放冷了,餅就又要粘連在一起了。一路做下來,穆慧做得又快又準。似乎一點也沒顯現出她白天經歷的心煩意亂。
「太太,我自然死都要跟大家在一塊的。但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啊。」采雪說得振振有辭。
「放心。我們不會死,侯爺會保護我們的。所以你能出去嗎?我要做菜了。」穆慧做了足夠的面餅了。開始趕她出去。
「哦,太太,我還是陪你吧。」采雪覺得自己應該陪著太太在一起。
「滾!」穆慧真的要瘋了,直接把她踢出去了。
第二天的大戰怎麼樣,其實穆慧一點也不知道。穆慧第二天跟頭一天一樣,帶著兩個兒子站在車轅上,想觀摩大戰。或者說,她希望能像頭一天那樣,鼓舞著士氣。
結果,剛看到老公帶人迎戰,然後,她就看到的是自己的大兒子,騎著他的專屬小馬,有點小帥的向他們的馬車飛奔而來。然後,這是她對大戰的所有記憶。
第二天跟第一天比,簡直就不算是戰爭,因為第一天是真刀真槍的一刀刀拼出來的,所以連花鎮的盔甲上都均勻的布滿血霧,那是近距離搏殺所產生的。可是第二天,原本應該在邊關的長子竟然騎著自己的小馬,快活的沖破了所謂的包圍圈,來到了她們的面前。
「所以,你花叔早就讓你們在這兒等著了,昨天的搏殺,就是引誘著第二批人進入這個包圍圈?」
「你要知道,他們是土匪,他們很會跟官兵斗。」大寶很淡定。
穆慧望天,現在她已經分不清什麼是官,什麼是賊了。一群土匪在保護皇太子,然後勇斗那些叛亂的官兵。因為他們很清楚這些官兵的習慣,于是,他們的長子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兒。
不過呢,也無所謂,這樣的故事,常出現在她的戲里,只是這戲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無比的討厭這種戲。
「所以沒事了?媽,我能去看看嗎?花叔說帶我去看的。」二寶急急的叫人牽馬。
早上花鎮是打算帶他的,只不過,對穆慧來說,再怎麼保證,也不如在她的眼前,她堅決的否決了,于是二寶現在看到了大寶能大搖大擺的進來,于是覺得,自己一定可以去看了。
「我以為你換身衣裳,能沒那麼二。」大寶給穆慧行完禮之後,瞟了親弟一眼,然後淡淡的說道。
二寶本來伸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這會兒,他突然想起來,面前的這個,是他大哥。
「大哥,有壞人。」小寶忍了兩天的淚,一下子充盈到了眼眶。
穆慧深吸了一口氣,這小子,跟自己一塊這麼久,竟然沒哭,看到了大寶,竟然哭了。這是啥意思?覺得他大哥比自己親?這個就讓穆慧有點不太舒服了。
「沒事,有花叔在,沒壞人了。」大寶沒注意到穆慧的郁悶,輕拍了小寶一下。
「他們都欺侮我。」小寶依然憤憤的告狀。
「沒事,沒事,他們不是欺侮你,是嫉妒你。我們都在,誰也欺侮不了你了。」大寶倒是很了解小寶,很堅定的說道。
小寶用袖子擦了一下自己臉上的淚,使勁的點點頭。
「小寶,你的袖子。」大寶也看著那袖子眼楮抽了一下。
「沒事,這不是我的衣服。」小寶隨意的瞟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臉嫌棄。
穆慧望天,小寶該有多嫌棄太子這個身份啊。
「進來吃點東西,你回來幾天了?」穆慧也決定不要站著做布景版了,于是拉著兩個兒子進了車駕里。因為有孩子,于是車里有很多點心。
三寶坐下。穆慧像他們小時一樣。在他們面前放上點心碟子和羊女乃。三寶現在心情都不錯。于是表情也跟小時一樣,小寶坐在他們的中間,不時的左看右看,然後會抿著小嘴偷偷的笑一下。
穆慧也放下了,小寶不願對自己哭,也不是什麼大事,對他們來說,這是孩子們之間的一種默契。也許這種默契對他們更好,畢竟他們兄弟之間相處的時間更長。
大寶的回歸,雖說他並沒有更多的笑容,但是明顯的,二寶和小寶輕松了下來,不再擔心外頭的戰事了。
大寶輕描淡寫的說著他在邊關的所見所聞,然後可以想像得到一個面癱臉,配上不到十歲的面容,順便,不時的從他的描述里出現幾句前人的詩句。穆慧覺得,其實大寶真的寫成游記。一定非常之美,但是,想想看,雖說穆慧不是親媽,但勝似親媽的性子,听到這從面癱兒子的小嘴里,傳出這樣的句子,心情會是何等的復雜。
「你花叔不是讓你去感受一下戰場嗎?」。
「嗯,大哥說了,好些將軍都是大詩人。比如岳飛!」二寶舉手回答。
「你敢當岳飛,我現在就打死你。」穆慧簡直就要瘋了,開始在車里找武器了。二寶忙遞上了毛筆。這已經是車里惟一能當武器的東西了。而二寶和小寶都不是那種樂于練字的主,所以毛筆很干淨。打在大寶的身上,也真不一定比用手打更疼。
「媽,媽,我不會當岳飛,放心,我就是去當……」
「當詩人也不可以。」穆慧又是一記。
「是,我保證,我也不當詩人。」大寶捂著頭,人生真是太悲劇了。果然,老媽不是那種能當孟母,可以為了兒子三遷;還有,她也不可能成為岳飛他娘。別說她會在兒子身上紋‘精忠報國’四個字了,他就算敢這麼想,老娘也能打死他。
「好好活著,別讓人欺侮了,就是老娘我對你們全部的期望。」穆慧對著他們三個一起吼道。
「哦。」三寶一塊捧著自己的小碗,一齊重重的點點頭。沒一個人敢說個‘不’字。
「對了,大哥,媽說我們的娘還活著?」二寶哦完了,突然想到了什麼了,捧著碗看向了大寶。
大寶面癱終于有了一點崩裂,剛剛被打時,他也只是捂著頭,把臉埋進了手臂之中,而現在,穆慧倒是有點欣賞這崩裂,不過心情更壞了,因為原來那個女人在大寶心里還是一根刺。
「不能問嗎?」。二寶看向了老媽,既然老媽能說,為什麼大哥不說。
「沒什麼不能問的,她在花叔的山寨,听說過得還可以。你再大點可以去看他。」大寶也看了穆慧一眼,才慢慢的說道,之前小小的崩裂,現在已經看不到任何的綜影。
「我娘是真的死了吧?」小寶張嘴問道,雖說也知道是真的死了,但是看到哥哥們的娘還在,他還是忍不住想問問。
「對不起。」穆慧嘆息了一聲,輕輕的模了小寶一下。她理解,可是她卻沒有辦法告訴他,子夜還在。
「沒事,父皇說她很漂亮。」小寶咬了一口點心,悶悶的說道。似乎在安慰自己,他娘雖然不在了,但他娘很漂亮。
「媽,我娘漂亮嗎?」。二寶真是二啊,一點也沒體會小寶的無奈,忙出來問道。
「不知道,沒見過,你問問你哥。」穆慧搖頭,她還真沒見過,不過她也不好意思告訴兒子。他是見過親娘的,只不過,他叫那個為瘋女人。
回答完了,她還是又輕輕的模了一下小寶的小臉。他瘦了,小臉沒之前的小肥肉,看著清秀多了,越發像子夜了。只不過,他的皮膚,也沒之前那麼女敕滑了。模著有點粗,不過現在穆慧也習慣了,大寶、二寶的皮膚也沒有小時那麼女敕了,可能男孩子就是這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