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伊在那次校慶後並沒有再見到逸恆,生活是平靜而重復的。
星期三到了,她一如既往的上瑜伽課程。
下課後,都會被羅婧拉去一起吃晚飯。
滄伊自己雖然心情算不上很好,就是笑不出來而已。坐在滄伊對面的羅婧則眼神十分的銳利,不怎麼說話,身上散發出一種跟我說話你就死定了的氣息,在滄伊看來有點可怕,大概任一個人也能察覺到她心情很糟糕。
剛下課的時候,羅婧就走到滄伊身邊跟她說︰「走,吃晚飯去。」
滄伊嗯了一聲,並沒有特意去看羅婧的表情。在去餐廳的路上,羅婧出奇的安靜,滄伊就感覺到羅婧大概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也沒有引起什麼話題,就這樣一路安靜的過去了。
上甜品的時候,羅婧依舊默不作聲。
滄伊還是覺得擔心了,便小心翼翼的問︰「晚餐不好吃?」
「不是。」
「噢。」
「怎麼?你覺得不好吃嗎?這家店在我心里可是排前五的,應該不差才對。」
「不……不是,很好吃啊。」
「你怎麼了,心情不好?」
「沒……沒有啊。」滄伊無奈了,怎麼擔心別人心情不好,反而被問是不是心情不好了。
「我看你一副郁郁寡歡的樣子,有事情要說出來啊。」
「沒,真的沒有。滄伊自己在心里嘆了口氣,感覺自己越來越無法回答別人的問題,當別人問問題就有種被逼近的感覺,要喘不過氣了。
「哦,那就好,吃甜點吧。」
「你……今晚沒……怎麼說話。」滄伊試探性的說了句。
「有嗎?」
「對啊,你平時跟我聊天可是十分有干勁的,今天話好了很多啊。」是真的呢,平時羅婧跟滄伊吃晚飯的時候,羅婧可是濤濤不絕,總有說不完的話題,滄伊也會認真的听她說話,然後發表一兩句自己的意見,但更多時候都是羅婧在說,滄伊覺得跟羅婧一起很輕松。
「我剛剛在想事情。」
「原來……是想事情啊。」滄伊差點嗆到了,怎麼想事情的表情那麼具有威脅性呢,她平時應該不怎麼在別人面前想事情。
「嗯,就是家里的事情。」
「沒想到你是個顧家的人。」
「不,我絕對不是個顧家的人。」
「為什麼?」
「我是個家庭觀念不重的人,這個應該是受我父親影響的。」
「你的父親經常不在家?」
「不,他每個星期總有一天會在的。」
「他不疼你?」
「這個問題值得深究,疼吧,我要什麼給什麼我。我是獨女,他現在也不像想再要一個孩子。」
「我不猜了。」
「哎,是我父親又再婚了。」
「又……再婚,是……第三次?」
「對,第三次了。我啊,在十五歲的時候,我親生媽媽就跟我爸離婚了,我媽覺得我爸是疼我的,所以就把我給了我爸養,然後就去澳大利亞了。她現在就跟著她現在的男朋友在澳大利亞開著農場,生活不是一般逍遙。」
「原來是這樣。」
「後來不久,我爸就找了他的第二個老婆,可能是因為我爸疼我的緣故,所以他的老婆都對我很好。當然,我不介意別人對我好。但是,從那個時候起,我發現原來離婚只是一種手續,讓一個家庭變得不像一個家庭的手續。」
「你當時應該很難過吧。」
「不,我並不難過,因為我爸依然疼我,我的親生媽媽也依然是愛我的。他們雖然離婚了,但是還是像朋友那樣相處著,我爸還是會花時間陪我,,我有時間會去澳大利亞看看我媽媽。我媽也偶爾會回來三個人一起吃個飯,可融洽了。」
「那為什麼離婚?」
「大概是因為沒有愛情了吧,我也是從那個時候起開始不相信愛情了。應該說,他們曾經相愛過,然後有了我。最後卻發現,那種能維持的感覺沒了,所以就離開了吧。可能他們每當看到我的時候,就是懷念他們曾經愛情的時候吧。」
「那麼說,你不相信愛情是因為你的爸媽離婚了,所以你覺得愛情太脆弱了是嗎?」
「對,脆弱得不堪一擊。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並不能支撐一個家庭。」
「但是,你不是因為不相信愛情,才對家庭失去信心的嗎?」
「不全是,我知道的。愛情是需要沖動的,一個家庭愛是必須的,但是還需要耐心。而我沒有這樣的耐心。我依然愛著我的父母,這便足夠了。」
「你想了一整晚算是想通了?」
「想通了。」羅婧說著便輕輕嘆了口氣「你呢?」
「怎……怎麼?」
「在我看來,你是個相信愛情的人對吧,你怎麼也談過戀愛了吧?」
「談……談過。」滄伊答得很輕,羅婧幾乎听不見,都是看著她的嘴巴確認她的答案。
「那就對了,怎麼也喜歡過幾個人吧?」
「恩。」滄伊繼續輕輕的點著頭。
「所以,我很羨慕你。」
「為什麼?」滄伊沒想到羅婧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是個不相信愛情的人,我只是相信感覺,就是所謂的隨心所欲吧。而你能相信,所以你擁有我沒有的東西。」羅婧手放在餐桌上撐著下巴,略帶微笑的看著滄伊。她這句話的意思頗有深意,卻不刻意深入,就這樣點到即止。
滄伊輕輕一笑,不知該怎麼回答她的話。心里卻有點榮幸的莫名其妙,居然有人羨慕她,這樣的她,而且是她羨慕的眼前的這位。
羅婧看滄伊那麼笑,感覺自己的話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便自己來了個總結︰「好了,我們在這嗦夠久了,該回家洗洗睡了。」
「我喜歡你的隨心所欲,我也羨慕。」
「那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我只是在說著實話,而且你能夠跟我坦然你的經歷,讓我覺得你很厲害。」
「我忽然覺得我發現了你的另一面。」羅婧的表情有點神秘。
「是嗎?」
「好了,很晚了,走吧。」
說著便結賬回家。
兩人平時晚飯後都是羅婧開車送滄伊回家,平時兩人開車上還有說上一兩句話,今晚則特別的安靜,各懷心事的兩人顯然心思都不在這。
滄伊回到家,熟悉的地方,舒服的地方。
滄伊輕靠在沙發背上,閉上眼楮靜靜思索。
關于愛情信仰的問題,對于她並沒有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她曾經被愛傷過,感嘆過愛情的薄弱。也曾因為愛上他而使自己變得有所不同。
唯一不一樣的是,她現在並沒能跟他在一起。原因在于她自己,她其實是最清楚的。若是相信,怎會害怕那未知的脆弱。若不相信,又是怎麼從絕望中回歸的。
混亂,滄伊她十分的混亂。
越是不想去想,腦袋就越是轉不停。滄伊躺在床上怎麼逼著自己不要去想,腦袋卻沒有辦法停下來。所有事情都在身邊發生著一樣,不停的轉不停的轉。
好不容易睡著的滄伊,卻很神奇的遵從了上班時間醒來。雖然醒來了,但是實在精神欠佳,根本沒辦法工作。于是打電話告訴grace她今天不回去了,有什麼事情就打電話找她。
吩咐完grace一些事情之後,掛上電話忽然發現周圍一片寂靜,從來沒有過的寂靜,靜得讓滄伊覺得可怕。
滄伊努力的克制自己的精神情緒,邊安慰自己大概是電視沒有打開的關系,便說著按下遙控打開了電視機。
剛好是一檔美食節目,滄伊也覺得餓了便給自己做吃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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