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論杏花春館中的皇貴妃如何得寵,暮朝卻由于短期內兩次動用了激發異能的藥物,身體受到極大的損傷,如今只能躺在醫療艙中通過精神力短暫的控制意志薄弱或身體虛弱之人,以此查探空間外的情況。
杏花春館中,溫柔的哄著小七入睡的乳母李佳氏忽然凝視著小七恬靜的睡顏出了神,顫抖著手指輕輕的撫過那張可愛稚女敕的小臉,眼中漸漸蓄滿晶瑩的淚水。幾次張口欲言,卻終于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緩緩唱起一首動听的歌曲,輕柔溫暖的詞曲令熟睡中的小七眉頭微動,不由自主的靠向李佳氏懷中。
與此同時,在醫療艙里閉目沉睡的暮朝面露悲戚之色,一滴眼淚自眼角滑落,在潔白的枕上留下清晰的印記。
半個多月前,因為用藥物激發異能救治雍正而虛弱無比的暮朝返回空間後,只能在醫療艙中休息靜養,卻經常被噩夢所擾,每每驚出一身冷汗,然後便再也無法入睡,只能睜著通紅的眼楮愣愣的出神。
幾日後,再次被噩夢驚醒的暮朝不顧m反對,第二次動用了能夠短期內激發異能卻對身體有著極大傷害的藥物使自己可以暫時恢復自由行動的能力。
而她轉進書房查閱了大量的歷史信息後,卻動用最高權限將自己關在臥室內不見任何人。m見她竟然連陌陌和小七都忍心不見,便知道定是發生了要緊的大事,只怕這事還與兩個孩子有些關聯。
當暮朝再次出現時,雖然時隔不久,但她卻似乎發生了某些明顯的轉變,清澈的眼神比以往更加堅定執著,顯然是已經做了某個重大的決定。
m心有所感,知道此次定然要有一番大動作。但卻沒有想到暮朝竟然開啟了封閉許久的醫療艙,打算喚醒那名與她有著同樣容顏的女子。
m緊皺著眉,一向喜笑顏開、玩世不恭的俊顏上現出少有的認真與嚴肅,「你決定了嗎?這對你似乎……有些不公平呢!」
暮朝望著面前靜靜沉睡的女子,細白的手指輕輕劃過那張與自己驚人相似的精致容顏,霧氣彌漫的雙眼現出復雜的神色,似乎一時間想起了很多往事。
暮朝仿佛又回到了那間昏暗的實驗室,與自己有著一模一樣容貌的女孩們在自己面前一個個被酷刑折磨,發出淒慘的尖叫與痛苦的申吟,暮朝只覺得那時候自己似乎做一場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看著利用自己的基因克隆出來的女孩們在自己面前悲慘死去,這種難以言喻的驚慌恐懼簡直令暮朝痛不欲生、甚至多次想過以死解月兌。
暮朝悵然的回憶著,若不是那黑暗中的一點光亮,自己那時候也許便就這樣放棄了吧!
從那以後,暮朝便想通了一件事,那便是即使自己身在煉獄之中,卻仍然可以在內心深處旁人無法觸及的地方留下一點希望。這點希望之光雖然微弱,但卻可以支撐自己熬過漫長的嚴冬,在春季悄然來臨之時,展露自己最美好的笑容。
而這個沒有名字,只有一個冷冰冰的編號3315的女孩,正是那眾多女子中的一個。當初因為她與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而被放棄雪藏。那些人原以為可以將她用于醫療救援,卻不曾想人們為了對抗病魔,紛紛不擇手段的想要得到異能者的器官,因此,她便這樣躲過一劫。
當暮朝有能力阻止這項滅絕人性的醫學實驗時,那些根據自己基因克隆出的女孩們皆慘遭殺害,而由于普通平凡被棄之不用的3315卻被暮朝救了出來。
由于她的身體很弱,根本無法適應末世惡劣的生存環境,因此暮朝選擇讓她繼續沉睡,並用最先進的醫療手段使她的生命進程無限延緩,希望等到適合的時候,再將她喚醒,給她最美好的生活。
暮朝沉思良久,終于嘆息道︰「她們因為我,受了很多苦難。她雖然是最為平凡的一位,但我卻可以讓她成為我們中最幸福的一個。我會給她那個我們都夢想得到,但卻從未有人得到過的珍貴機會,一個可以自由選擇自己未來的機會。」
而當一切塵埃落定以後,回到空間的暮朝卻病倒了。幾乎不生病的暮朝此次病情卻是來勢洶洶,高燒不退、昏迷不醒,直將m和蘇瑾嚇得半死。在兩人盡心竭力的救治之下,暮朝終于緩了過來,然而卻因之前兩次藥物的後遺癥只能乖乖的在醫療艙中臥床靜養。
可是,當暮朝稍微好了一點以後,她便在自己狀態較好的時候動用精神力短暫的控制兩個孩子周圍的宮人,借此查探他們的近況。直到暮朝漸漸恢復,能夠短暫的在空間內活動時,便再次鑽進歷史的數據庫中,那認真的模樣仿佛要將龐雜的數據全部記入腦海中一般。
m見暮朝廢寢忘食的研究這些浩如煙海的歷史信息,不由得感嘆道︰「你這樣不知疲倦的忙碌工作,只怕受指令控制的機械人也不過如此。可你若繼續這樣折磨自己,只怕用不了多久,你便會將身上所剩無幾的人類特質拋棄得一干二淨了!你別忘了,你不是機器,你是人!而人是需要休息、感情和娛樂的!你也有段時間沒有親手抱抱陌陌和小七了,要不干脆放個假,去空間外見見他們吧。省的以後離開這里,再想見面可就難了。」
暮朝停下手中的工作,沉默良久,終是嘆息道︰「不知不覺間,竟然又過了這麼久,也是時候該和他們道別了……」
雍正九年的元宵節過的格外熱鬧,一向節儉的雍正對于今年的宴席慶典卻很是大方,雖然皇後之位暫缺,宮中高位的妃嬪或因病而逝,或身居冷宮,佔盡聖寵的皇貴妃風頭一時無兩。
宴席之上,坐于皇貴妃身畔的皇上不停的給她布菜添茶,竟然連身份貴重的怡親王都對皇貴妃敬重有加,親自上前向皇上與皇貴妃敬酒,恭祝皇上與皇貴妃琴瑟和鳴、福壽安康。
其他王爺見此情形,眼中均閃過恍然大悟的神色。怪道皇後剛剛去世不久,皇上不但沒有任何悲戚之色,更是大肆疼寵皇貴妃。如此看來,之前宮中傳言皇後意欲以毒藥陷害皇貴妃及兩位小阿哥,因被皇上發現而壞了事,以致郁郁而終,卻仍不得皇上諒解。原以為這不過是宮中流言不足為信,然而此時看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既然連一向最懂得皇上心意的怡親王都對皇貴妃恭敬有加,如此可見皇貴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定然非比尋常。于是諸位宗親王爺們交換了眼色,紛紛攜福晉上前輪流向皇上與皇貴妃請安敬酒。至此,皇貴妃雖未封後,但卻位比皇後。
宴席結束後,雍正卻沒有帶皇貴妃回宮,而是帶著陌陌和小七,由十數名暗衛保護著出了皇宮。
元宵節上熱鬧非凡,花燈閃爍、人潮涌動,一派盛世繁華之態。在喧鬧的街市上,有一個元宵攤鋪格外引人注目。倒不是這攤鋪有什麼特別之處,而是在里面吃元宵的一行人太過惹人注目。
只見一個威嚴俊美、貴氣非凡的中年男子攜著一位容貌清麗出塵的美貌麗人及兩個好似仙童般漂亮可愛的孩子圍坐一桌,開心的吃著元宵。
美貌的麗人一邊小心的將湯匙里的湯吹涼些,一邊小口的喂著懷中的幼兒,那麗人身畔的六七歲模樣的小公子用湯匙舀起一粒元宵送到她的嘴邊,稚女敕的童音甜蜜蜜的說道︰「額娘,這是你最愛吃的棗泥餡元宵,已經不熱了,現在吃剛剛好!」
而坐在麗人右邊的威嚴男子則柔和了面上冷硬的線條,面帶微笑的看著面前的母子三人,表情歡喜而滿足。
在他們周圍侍立的三五位衣著考究的僕從,皆面色恭敬的站在桌旁垂手而立,適時的幫主子傳話取物,言行舉止十分規矩。
攤鋪其他桌的客人倒有些奇怪,個個都是目光如炬、身材魁梧的精壯之人,他們熟稔的吃著面前的元宵,仿佛已經經歷過多次這樣的情形,表情自然、動作流暢,但不知為何仍然會給人古怪的違和之感。畢竟,一群身材高壯的男子漢圍在一桌吃元宵,這事本身就很讓人驚奇!
在距離他們不遠處,有個身材窈窕的年輕女子,只見她身著湖綠色的棉質披風,一身月白色的漢服襯得她本就清雅月兌俗的面容更有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她那一雙水汪汪的清澈雙眸格外迷人,望向其中透徹冰涼,讓人不禁耽溺其中,不忍離去。
然而此時,她卻凝望著元宵攤鋪上極為出眾的一家四口默默出神,雙眼漸漸盈滿淚水,眼中的種種復雜的感情最終化為一抹難以言喻的傷感,悲戚的眼神中帶著訣別和不舍。
允祥原本打算到燈市上親手買個玉兔花燈給自己的小格格把玩,卻不想看見了一個極為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寶親王弘歷。
允祥走上前去,剛想開口卻發現弘歷眉頭緊皺面色凝重的凝視著不遠處一位淚眼凝注的年輕女子,緊抿的嘴角、銳利的眼神無不說明弘歷對那位女子很是上心。
允祥仔細打量了那位女子一番,不由得心中一動,忽然覺得那女子的神情眼神很是熟悉,正欲細想,卻順著那位女子專注的視線看到了皇上與皇貴妃一行人。
允祥一愣,連忙伸手拉了拉弘歷的手臂,弘歷驚訝的回過頭來向允祥望去,卻隨即笑道︰「原來是十三叔!這的確是我的不是了,竟然沒有看到十三叔,未能及時過來請安。」
允祥搖頭無奈道︰「你且看看那邊是誰?若是誤了向那位請安,你才當真該罰呢!」
弘歷隨著允祥的視線望去,見到皇阿瑪與皇貴妃竟然帶著兩個小阿哥在普通至極的元宵攤鋪上開心的吃著元宵,不禁愣住,心中涌起各種滋味,也說不清究竟是嫉妒還是羨慕。
允祥拉著出神的弘歷向元宵攤鋪走去,邊走邊道︰「你這孩子平日里的機靈勁兒都哪去了?此時怎麼反倒拘謹起來了?還不快隨我過去向你阿瑪請安是正經,倒在這里發起呆來。」
弘歷回過神來,對允祥說道︰「十三叔所言極是,是佷兒思慮不周。」
允祥與弘歷兩人向著元宵攤鋪行去,卻在路過那名女子身旁之時望著她臉上露出與剛才截然不同的天真神情,疑惑的擦著自己臉上的淚水,兩人腳步皆略微一頓,眼中均閃過驚疑之色,分別于心中存了一段心事。
雍正九年十月,雍正在本屆通過選秀的秀女中只留了三四位身份普通的女子在宮中封為答應,其余滿洲貴女皆賜給宗室親貴為妻室。其中,佐領那爾布之女烏喇那拉景嫻被賜婚給寶親王弘歷,封為側福晉。
大婚當晚,當弘歷用喜秤掀開喜帕後,看著面前之人眉目如畫、風姿出塵,一雙如水般清澈的雙眸中閃爍著嬌憨天真的神色,深邃的鳳眼卻似乎在她面容上尋找著什麼。
弘歷凝視著面前面帶嬌羞、雙頰微紅的美貌佳人,忽然說道︰「卿有一雙美麗的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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