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頗覺得自己此時有種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于將傾,定鼎神針,中流砥柱般的感覺。
誰說贅婿就不是男主人了,關鍵時候,他也還是能救人于危急的。雖然他心中也並無太大把握,連錢御醫都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了,可凌雲還是打算試一試。這有些冒險,但是完全值得。若是真的方法能奏效救活高丁,這可是就很了不得了。首先,先前看自己不順眼的高乙那**以後就得欠自己一個老大的人情。甚至以高淺雪姐妹,以及高伯錢叔他們與高隊頭他們的關系,自己能救活高丁,他們也一樣要對自己感激不盡。
不過若是成功當然會如此,可萬一事情不成,後果就不一樣了。
高淺雪明顯是個頭腦很清醒的人,她上前兩步,把凌雲拉到身邊,輕聲道︰「易郎,此事你有幾分把握?」
她說話的時候眼楮直盯著凌雲,銀眉之下那是雙會說話的眼楮,目光中很明顯的在提示凌雲,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開不得玩笑。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是不要強出頭。畢竟,凌雲這個新姑爺本來就是剛來,莊中人都不熟悉,甚至高乙本來還對他有些敵視。現在病急亂投醫,他說能救,高乙自然就求他出手。可若是到時救不活,只怕高乙不但不會感激他這個時候的努力,反而只會對他越發的敵視。甚至弄不好,連帶著高家莊其它的人,也不會對他有什麼好感。
做為高家莊的女主人,高丁的義妹,高淺雪自然也是希望這個時候凌雲能夠施展起死回生之術,救下高丁。可另一方面,她又是易風的新婚妻子,她不得不為易風考慮。畢竟高丁的傷太重了,連錢叔都束手無策,說高丁沒救了。而易風只是一個年青人,甚至還是一個失去記憶的年青人,他能有什麼好方法救人。他不想易風這個時候,因為此事,最後被高家莊上下。他畢竟是個上門姑爺,若是最後失敗了,以後在莊里日子會很不好過。
凌雲能感受到高淺雪目光中的關切,心中很是感動。若是一般人,只怕這個時候首先想的是如何救人,而不是關心失敗之後的事情吧。高淺雪今年裝扮的很漂亮,一頭白發銀眉並沒有染黑,依然是那樣耀眼,可配上身上的禮服卻是那麼的美麗動人。她化了妝,兩瓣朱唇涂了鮮艷的胭脂,嬌艷欲滴。
那白皙的臉龐,更是由兩名僕婦絞了面。這是所有女孩子結婚上轎前必做的一件事情。幫她開臉的是高家莊兩名父母子女雙全的全福婦人管事,開臉修面不用刀子,而是用蘸過水的五色絲線,線上結個圈兒,左手兩個手指頭捏住,反線拉緊,線的一頭用兩枚嶄新銅錢夾緊,另一頭放在右手里。線交叉的地方緊貼著新娘的臉上,手一動,線就在交叉處擰動旋轉,新娘臉上的汗毛就連根拔下來。那兩位僕婦都是手巧的,不但絞的干淨,而且讓淺雪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疼。絞臉之後,又用金剪剪齊了額發和鬢角,最後盤了頭。這道程序也是漢家婦人嫁人的標志之一。
眼下的淺雪黃昏時剛絞過臉,剪過發額發鬢角,盤了頭,化了妝,美麗動人,驚艷萬分。原來凌雲以前也見過一些唐朝時婦人的妝容,對于那些夸張的妝容,有種驚嚇感。本以為,今日大婚,淺雪應當也是這樣的裝束,厚厚的鉛粉,短短粗粗的眉毛,嘴唇上的一點口紅,嘴角兩邊的兩個黑點沒成想到,根本不是那樣。化妝後的淺雪,比平常更加美麗。怪不得說,女人最美麗的那一刻就是披上婚紗的時候。
凌雲晃了晃腦袋,趕走了腦中的胡思亂想。
「娘子請放心,我不是在搗亂,我知道高丁不但是高家莊的家丁頭,也是高家莊的家人。只要有最後一點希望,我也願意盡力幫忙。更何況,我覺得我的這個辦法有很大的操作性。」
「萬一」听到凌雲叫她娘子,淺雪怔了一下,然後臉上露出那種高興甚至是幸福的笑容。雖然婚禮還沒有全部完成,但此刻凌雲叫她娘子,她已經為人妻了。
凌雲主動的抓了淺雪的手,拍了拍她那如玉般潔白濕潤的手,「這個險值得冒,高丁不僅僅是你的家人,從現在起,我也是高家人,高丁也是我的家人。淺雪,以後,有我一直陪伴著你。」
錢叔這個時候已經把手術前的最後工作全都做好了,高伯指揮著家丁把幾面大屏風搬來,直接在婚禮的大堂上圍出了一個不小的空間。然後用好幾張幾子拼成了一個手術台,去除了高丁身上的衣服,清水清潔了血漬,清理了其它幾處傷口,進行了簡單的包扎。
現在只剩下唯一的致命傷口,那把緊插在月復部的斷矛沒人敢動。
「馬上去燒熱水,越多越好!」凌雲看了眼情況,發布了第一個要求,立馬有僕婦趕去燒水了。
「再多準備一些干淨的白布,全用開水煮開待用。」
錢叔對于凌雲的要求沒有置疑,一律照作,甚至還主動的讓藥童把一些外傷手術器械也拿去煮開,並讓藥童把許多藥材也都搬過來備用。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面對著那根緊緊插入月復部中的斷矛,錢叔表情凝重,這才是最最麻煩的所在。拔,高丁馬上會死,不拔,也撐不了多久了。
凌雲也很清楚這個,他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盡快拔掉這根長矛。要不然,按一般的情況看,高丁中矛後最多堅持兩個時辰就會死。沒人知道高丁什麼時候受的傷,但估計時間不短了,有可能是半個時辰,也有可能是一個時辰,時間不等人,拖的越久,越危險。不過拔長矛,最危險的是如何止血,防止大出血。這需要精湛的縫合技術,縫合血管或者損傷的內髒。當然,縫合方面,凌雲自己雖然不行,但有錢叔在,他估計沒有問題。現在以他的判斷,高丁最大的麻煩在于拔出斷矛後,高丁會大量失血,必須輸血補充。
可在這大隋朝朝廷輸血,難道會很高。首先得驗血型,其次如這樣的大手術,還得檢查是否會有免疫反應等問題。當然,還有一個麻煩,輸血設備。
不過,這一切現在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得判斷那支斷矛對高丁的內髒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若是傷到重要髒腑,就算華陀降世,這樣的條件下也根本救不活的。
「錢叔,麻煩你看下,斷矛有沒有傷到高丁的重要髒腑?」凌雲估計是沒有傷到重要部份,要不然他很難受此重傷居然還騎馬跑回來了。不過這還得由錢叔親自驗證,好消息是,錢叔很快以他豐富的經驗判斷出,這支長矛可能傷到了脾髒,但很大可能沒有傷到心肝腎這些重要部份。
「確定?」
「嗯,九成把握確定。」錢叔捻著胡須說道。
凌雲心里松了口氣,若是如此,就又多了分希望了。要不然,根本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再請錢叔確認一下,有沒有傷到腸道?」
片刻之後,錢叔給予了正式回答,應當沒有傷到腸道。凌雲不知道錢叔是憑什麼只用一雙肉眼,就做出了這些判斷,但他相信錢叔的經驗。而且在眼下這種情況下,他除了相信錢叔也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了。錢叔似乎不解凌雲為什麼問有沒有傷到腸道這個問題。
「這非常重要,真的!」凌雲回道。確認了沒傷到重要器官,也沒有傷到腸胃後,凌雲越發有了信心了。他的全部計劃就是一個,拔出斷矛,然後讓錢叔用精湛的技術縫合創口。當然,若僅如此,錢叔不可能說高丁沒有救了。這里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地方,那就是如何防止拔掉長矛後高丁失血過多髒器衰竭而死。凌雲的計劃就是給高丁輸血,而且為了爭取時間,減少配對血型,防免疫等各種最麻煩的困難,他想到的就是急救醫學中的一個險招,自體輸血。
在後世的醫療中,自體輸血也漸重要起來,且一般分為兩種類型。一種就是平時輸出保存自血,待到需要時再回輸。一般都是稀有血型者,或者一些孕婦等,自體輸血,能解決不少的問題,如血量儲備不足,血型稀少,甚至一些特殊原因。還有一種罕見的自體輸血,則是在一些急救過程中使用。一些月復腔受到嚴重創傷大出血及需手術急救的患者,有時就會直接利用他們流失的血量回輸。
比如此時的高丁,直接用他月復腔中的血回輸給他自己,一來不用驗血型,二來不用核驗免疫,三來也不用檢查輸血的血液有無肝炎等疾病。當然,還有個關鍵,就是能最快的進行手術,節省尋找血液的時間。這有一個關鍵,就是高丁流失的血液還留在他的月復腔中,而且這些流失的血液不超過兩個小時,第三,高丁的腸胃等沒受損失,不會有腸胃中的破漏出來的東西污染血液。
還好,一切都還萬幸。長矛沒槍到重要髒腑,沒有刺破腸胃,時間上也還沒有超過兩個時辰。
錢叔一臉震驚的瞪著凌雲,有些不可置信的听完凌雲的整個搶救計劃。做為一名御醫,一個經驗豐富的大醫者,他還從沒有听說過這樣的一種急救知識。簡直可以說是太震憾了,但他卻又想不起來這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雖然大膽,卻很有些道理。
錢叔心中充滿震憾,同時又充滿疑惑。新姑爺不是得了失魂癥,失去記憶了嗎,他怎麼知道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急救知識,或者說他怎麼還記得。而且他年紀應當也就最多不超過二十,他是如何擁有這等驚人的醫術的?不過時間不等人,高丁還躺在那里,每過一會,他的命就危險一分。
咬了咬牙,錢叔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相信凌雲一回了。不得不說,凌雲的整套方案,確實驚到了他,但也打動了他。他現在甚至比凌雲更想知道,這個方案能否救回高丁。
「好,就按你的計劃做,還需要準備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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