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擦拭的明亮照人的寶劍上呵了口氣,蕭世略開口道︰「我不相信他們,這件事情很蹊蹺,陳七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嗎?」
蕭世略不喜歡那個他事實上的佷子,那個家伙除了玩女人外一無事處。不過自他決定與蕭家決裂投奔沈家之後,這個討厭的佷子就反而成了他要輔佐之人。如今這個家伙以一種很正常又極不正常的方式死在這里,讓他頭痛不已。
陳雄死前,身邊只帶了陳七。而偏偏陳雄出事之後,誰都沒有再見到陳七。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這越發的讓蕭世略懷疑陳雄的死並不如表面那麼簡單。不過他在高家人面前將這懷疑掩飾的很好,並沒表現出來。若是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樣,而他卻懷疑指責是高家背後謀殺了陳雄,那麼高家與沈家交惡,最後可能需要承擔惡果的卻是他。畢竟高沈兩家合作多年,因為他的胡亂猜測而使兩家關系破裂,沈家會損失很大。而若事情真如他想象的那樣,陳雄就是高家所殺,那他就更不應當表現出來。弄不好,高家為了隱藏事實,最後只能殺他滅口了。不論是哪一種結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蕭世略很勇武,不過精湛武技之余還有著很聰明的頭腦。
陸明德以細心揣摩出的恭敬語調回道︰「還沒有發現陳七,自晚餐之後到現在,再無人見過他。陳公子死的確實有些蹊蹺,就算他玩女人喜歡用藥助興,可他如此年輕,也不可能馬上風啊。我問過大夫,陳公子馬上風很有可能是用藥過量,而且超過的量極大。這些天陳公子和高家發生數次沖突,也許他真是被高家暗中做掉也有可能。公子,我們該怎麼辦?」
「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高家莊我們是不能再呆下去了。高家姐妹比想象的要厲害,尤其是那個贅婿更是有些邪門,高淺雪很听他的話,根本不似入贅女婿。咱們再呆下去,說不定哪天也莫名其妙就死在這里了。」
「那我們回吳興嗎?」陸明德道,他是蕭世略母親陪嫁的老家人,忠心耿耿。
蕭世略輕輕皺了皺眉頭,嘆息了一聲。「沈家那邊不適合再回去了,不管什麼原因,陳雄終究是死了。最後背黑鍋的肯定是我,相比起來,某終究不如陳雄和沈家來的親近。陳雄是沈家養的一條狗,而某不是。」良禽擇木而棲,蕭世略原來投入沈家,是想借著陳雄的那點關系。現在陳雄都死了,陳家也就不存在了。他這個十足的外人,又怎麼可能在沈家站的住腳。
「難道要回大興或者並州,可是大老爺和大公子並不喜歡公子。這次公子在江南之行事,他們肯定早晚會有所耳聞的,到時哪還能容的下公子」
蕭世略舉起手來,陸明德立即閉嘴。「陸叔,沈家回不去,蕭家就更回不去了。況且,就算蕭摩訶請我回去,我也絕不願意再見到他的。」
「那我們該去哪?」
「也許我應當自立門戶了,那老不死的在大興養閑近十年,如今老邁不堪還跑去給楊諒做了看門犬。我听說當今天子五兒,太子最尊貴,晉王最賢明,秦王最奢侈,蜀王最勇悍,漢王最得寵。漢王侍寵和諸兄弟不和,你說,如果我投奔太子或者晉王如何?」
「太子雖尊,但天下人皆知為二聖所惡,恐東宮之位難持久。倒是晉王素有賢名,為天下稱贊,且坐鎮江南,勢力強勁,最有機會問主東宮。而且楊廣在江南一直廣納名士驍勇,公子若投楊廣,也算是個不錯的出路。不過,老爺如今在漢王麾下,只怕晉王不會輕易收納公子啊。」陸明德仔細的替蕭世略分析道。雖說蕭世略這次南下江南早有反心,不過畢竟並未有過什麼真正實質的行動。以他的出身和勇猛,投奔楊廣也算不錯。只不過,蕭摩訶可是楊諒的手下大將,楊廣多少會有些避諱。
蕭摩訶露出一抹笑容。「那就獻上一份投名狀,給晉王送上一份大禮。」
「什麼大禮?」
「你覺得我如果把北齊余孽的形蹤告訴晉王,並把吳興沈氏與北齊余孽秘密謀反之事相告,晉王會不會很高興呢?」這可是一記殺招,吳家和陳雄不會出賣高家姐妹,那是因為他們和他有走私交易,有利益關系。可蕭世略既然都打算不回沈家,改投楊廣門下了,那麼,沈家與高家之間的利益,又與他何關呢。
「晉王一定會對這個見面禮滿意的,北齊余孽和吳興沈氏私下勾結走私,甚至勾結遼東高句麗,若能拿到確切證據,抓到北齊余孽,並查破江東與遼東之間多年來的走私渠道,晉王肯定會得到朝廷和天子的封賞,自然也就不會忘記公子的功勞。」
陳雄一死,狩獵活動也就立即提前結束了。蕭世略也趁機提出提前返回江東,帶陳雄的尸體回吳興。對此,高家莊倒也很高興。蕭世略沒拿陳雄之死做文章,也省了高家解釋的麻煩。最理想的當然就是把這件事情當作一件突發偶然事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陳雄死的有些不太得體,若事情傳揚開來,對沈家名聲也不好听。最重要的是,高家莊並不願意放棄與沈家聯盟之事。
他們先一起返回了高家莊,然後第二天清晨,蕭世略就帶著陳蕭兩家人馬一起裝著陳雄的尸體東返了。看著漸漸遠去的隊伍,高淺雪等人都長松了一口氣,這件事情能這樣結束,對大家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不過凌雲卻有些皺眉,事情很順利,可也太順利了。順利的有些超乎意料之外,陳雄雖然是個草包,可身份不輕。從公,陳雄是這次議事的代表,蕭世略只是一個相佐的。論私,陳雄也是蕭世略的佷子,可陳雄死了,蕭世略居然表現的這麼隨意,總有些不對勁的。
不過見淺雪她們松一口氣的樣子,他也只好安慰自己也許是過于多疑了。
蕭陳兩家的車隊一路東返,不過在路過揚州的時候,蕭世略卻帶著陸明德和幾個心月復沒有隨隊從揚子津渡江南下,而是換了身普通裝束進了揚州,然後直奔總管府求見。
「蕭摩訶之子求見?」總管府書房內,聞報的楊廣沉思,「關于此子你們知道多少?」他問總管府司馬張衡。
「外面求見的是蕭摩訶次子蕭世略,傳聞並非蕭摩訶親生,而是蕭摩訶之妻與陳後主私通所生。原本居住大興城,不過為蕭摩訶與其長子所惡,去年被趕回江南老家。身上有蔭封都督勛職,並無具體職事。傳聞,他與吳興沈氏最近走的有些近。」張衡不愧是楊廣的左膀右臂,連一個普通的官二代也知道的很清楚。
「蕭摩訶當年確是南陳第一猛將,可惜陳後主與其妻私通,自毀長城,致命蕭摩訶臨陣倒戈。這些年蕭摩訶一直養閑在京,還以為就此老邁,不料去歲父皇竟然點其為阿客參軍。現在蕭世略卻來見孤,倒是有些意思。讓他在外面候見,我倒想看看,他所來何事。」楊廣微微笑道。楊諒最近對他敵意十足,楊廣一心對付太子,對他多般隱忍,以免四面樹敵。可若有機會通過蕭世略拉上蕭摩訶的線,甚至因此把楊諒麾下統兵大將給拉過來,那不免意外之喜。
蕭世略一直在外面客廳等了足有差不多兩個時辰,才終于見到楊廣。
「你就是蕭摩訶的次子,求見孤有何事?」楊廣居高臨下,但語氣卻透露著和藹,這讓蕭世略的印象很好。
「蕭世略拜見晉王殿下!」
楊廣微微笑了笑,「孤听說你最近和吳興沈氏走的很近啊!」
蕭世略頓時感覺心中一緊,額頭上汗都冒出來了。他想不到,楊廣居然連這些事情都知道,畢竟自己只是一個無名小輩而已。
他再不敢隱瞞,連忙將來意全都道明,不過述說的時候,也稍加修飾了些。只說自己遵從父親之命回江東老家讀書,結果吳興沈氏卻來拉攏。而他到江東後听聞沈氏多有不法之舉,因此假意與沈氏來往,卻暗中借機打探沈氏的不法之舉。而在他深入虎穴的不懈努力之下,也終于讓他查出一個驚天的陰謀。吳興沈氏居然一直與北齊余孽暗中聯絡,經營著一張龐大的江東至遼東的往來走私網絡。而最近,北齊的末帝高紹義之女高淺雪與原北齊營州刺史高保齊之女高明月,又與沈氏密謀,準備拉攏煽動江東豪強,起兵造反做亂以響應遼東高句麗人的西侵計劃。冒險查出這一切之後,他立即趕來揚州密報晉王,並把北齊宗室余孽在江南的秘密據點全都一一奏上。
原本楊廣只是很隨意的來見蕭世略,不過是打算想借機籠絡蕭世略然後通過他聯系上蕭摩訶。卻未想到,居然听到這麼勁爆的消息,听著听著,楊廣的臉色也越來越鄭重肅然,他沒想到,居然有這樣的意外收獲!
「高淺雪,高明月。」楊廣低念著高家余孽的名字,然後突然聲音加高了幾度,目光直盯著蕭摩訶道︰「你剛說高淺雪那個新招的贅婿叫什麼名字?」
「回晉王話,那贅婿叫易風,字凌雲,不知哪里人氏,就前一段時間突然出現,據說好像是高淺雪從外面撿回來的,好像得了失魂癥,不記得自己的身份。不過此人極為陰險,甚得高淺雪姐妹的信任」蕭世略听到楊廣問起凌雲,有些疑惑不解。那不過是一個贅婿罷了,值得一提麼?只是他卻仿佛忘記,剛才他說起高家逆黨時,凌雲就排在高淺雪之後,甚至排在高明月之前!
「易風,高家贅婿!」楊廣眉頭緊緊皺起,嘴中呢喃念道,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這個消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卻全不費功夫。他動用那麼多的力量,到現在也沒有半點易風的消息。卻不成想,易風居然成了北齊亡國公主的上門女婿。更讓他意外的是,易風居然得了失魂癥,連自己的身份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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