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一晃,已是月余過去。
這一月的時間,整個開陽峰都是忙碌的。
如果說南隅一行,還只是讓他嶄露頭角,那一場丹藥大比,卻是讓喬依徹底走到了人前,在整個玄青門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一月以來,開陽峰上,來客絡繹不絕,有峰中真人親自造訪,也有二代的天才弟子獨自上門拜訪。目標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喬依。
初時,常遠橋尚還很享受這種被人追捧飄飄欲仙的感覺,很快,不善言辭的他,就被擾的不厭其煩。
不厭其煩的,不只是他,還有喬依。幾百號人,除了各峰最為耀眼的幾個天才,他卻是人名也沒有記住幾個,一張臉都笑抽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雙方又無仇無怨,大家分屬同門,人家一臉笑意登門拜訪,你總不能拒之門外不予理睬。
很快,常遠橋就對外宣布閉關,將峰中事務盡數托付于門下大弟子秦沖。接著,喬依一臉的歉意,跟大師兄打了聲招呼,說是依掌門真人之命,閉關兩年。唯獨留下秦沖,一臉悲苦的繼續迎賓送客。
後山,為了堤防一些師兄繞過前山,直奔此地,喬依特地在藥無極的那處洞府躲了十余日清淨,方才施施然繞了出來。
整個後山現在只有喬依、魚魚和小青兩人一狗。周青現已將修為穩固,喬依從藥無極那里為他求了把土黃色的厚土劍,他便依從師命,下山歷練去了。不過,由于大比在即,所有外出歷練的弟子都被告知,兩年的大比到來之前,定要趕回來。
或許是生在水邊,長在船上,魚魚的身體天生就帶著些水屬性。後山的那處水潭,便是她和小青的樂園,她小小的身體穿著一身短衣,在水里浮上浮下,玩得好不快活。
良久,小青馱著魚魚躍出了水潭。
嘴里叼著根干草,喬依頭枕雙臂,眯著眼楮,盯著上空一圈一圈的日光。
「喬依,喬依,快出來……」
一道金光劃空而來,夏小胖踩著金環,大呼小叫道。
「死小胖,你嚎什麼呢?」
夏小胖落在地上,舉著一把灰不溜秋的東西,獻寶的道︰「快來看看,我煉制的法寶!」
「小胖哥哥,我看看!」
魚魚騎著小青奔了過來,上下打量了夏小胖,撅著小嘴道︰「小胖哥哥小氣鬼,煉了法寶都不給魚魚看!」
夏小胖聞言一愣,一手拿著他的作品,揮了揮,疑惑地道︰「魚魚,小胖哥哥哪里小氣了,這不就是嗎?」
魚魚伸出小手,捂著張的大大的嘴巴,長長的睫毛上還有水珠,精靈可愛,奇道︰「小胖哥哥,這根棍棍是法寶?」
喬依懶洋洋地轉過身來,瞥了一眼,「哈哈哈,小胖,你從哪里扒拉出的一根燒火棍,別逗了!」
夏小胖黑臉一紅,道︰「什麼燒火棍,我只是火候沒掌握好。這燒火棍,呸,這法寶丑是丑了點,但還是不錯的。範師叔他老人家都夸我來著,說我很有天賦!」
他隨手拿著那根棒子,往地上重重一杵,一道灰光蔓延出去,喬依只覺身下一晃,頗有些地動山搖的意思。
「不錯,土屬性的法寶!」
喬依站起身來,揮手一招,燒火棍飛至他的手中。入手深沉,整只棍子凹凸不平,歪歪扭扭,還有那灰不溜秋的光澤,怎麼看也不像一件法寶。
「勉強算作月兌凡法寶,就憑你這根燒火棍,看來你去學煉器卻是學對了!」
夏小胖白眼一翻,道︰「呸,什麼燒火棍,我這法寶叫做搖山杵!」
「搖山杵」,喬依瞥了他一眼,伸手將燒火棍轉了個面。
果然,那里歪歪斜斜刻著三個仿似蟲爬得一般的字,勉強可以辨認出,正是「搖山杵」三字。
「你這玩意,先不說模樣怎麼樣,倒著實是一件殺人利器!」
夏小胖眼楮一亮,笑道︰「是吧,哈哈,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喬依本著一張臉,鄭重地道︰「是的,不錯,你想啊,你這把威風凜凜的燒火棍,往對手面前一亮,人家不笑死才怪!」
夏小胖裂開的嘴巴驀地凝固,隨即一拳砸出,「死家伙,又來笑我!」
「哈哈哈……」
「哈哈哈……」
「小胖,你也不回峰看看,季師叔他知道你跟著範師叔學習煉器嗎?」
「知道,知道,我師父他老人家巴不得我趕緊學會呢!就是囑咐我,不要忘記了提升修為!說什麼,要為大比做準備!」
夕陽西下,染紅了山林。
魚魚模著自己干癟癟的小肚子,爬到小青背上,叫道︰「小青青,快跑,我們去打獵了!」
「大哥哥,小胖哥哥,我們回來了!」
不過片刻,清脆的聲音響起,小青踩著雨雲,落在地上。一頭肥嘟嘟的 子,被它拖了過來。
魚魚玩鬧了一天,填飽了肚子之後,倦意已起,不多時便已睡熟。
喬依重新走到草堆上躺著,夏小胖學他模樣,與他並排躺在一處。
「喬依!」
「嗯!」
「天昊來了!」
「天昊,哦,他又來了!」
「他和你那個師姐在一起!」
「哦!」
夏小胖一咕嚕爬了起來,怒聲道︰「你怎麼不說話?」
喬依閉著雙眼,低聲道︰「說什麼?」
夏小胖坐直身子,緊盯著他,道︰「喬依,我雖然懶,卻並不傻!」
看著喬依默不作聲,他接著道︰「你的事,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後來我又問過了範師叔。天昊,他怎麼能這樣?」
喬依深深吸了一口氣,直視著天空,道︰「朱師姐和天昊郎才女貌兩情相悅,在一起很正常啊!」
「可是……」
揮了揮手,喬依坐起身來,將頭埋在膝間,看著面前巴掌大的一塊地,「是我誤會了吧,或許我從來都是師姐的玩伴。天昊,天昊是後來才知道的,怪不得他……」
夏小胖一張圓臉漲得通紅,怒道︰「明明就是他的錯,走,我和你去找他算賬!」
伸手推開夏小胖伸來的手臂,喬依仰起頭,地上點點滴滴的淚水侵濕了地面。
「小胖,我們都不是孩子了,打場架,相互認個錯,就會和好如初。師姐喜歡天昊,天昊也喜歡師姐,他們在一起挺好。我們找了他又能怎樣?只會壞了兄弟情分!」
夏小胖氣道︰「我們是打小的兄弟,他這樣做不嫌過分麼?」
「天昊身份尊貴,是掌門師伯的愛徒,未來是要繼承玄青門大位的!」
夏小胖呸了一聲,道︰「什麼身份尊貴,好了不起麼?我們哪點比他差?你是師門首席煉丹大師,修為玉清境六層更是甩開他好多。我是未來師門的首席煉器大師,修為也不弱于他。」
「兄弟,你把他當做兄弟,他把你當做兄弟了麼?」
「你別當我不知道,你險些走火入魔,雲霧廣場險敗,還不是拜他所賜!」
喬依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道︰「小胖,不怪他們,是我自己的原因!」
夏小胖氣結,恨恨地一腳踢在草堆之上,罵道︰「你就是這樣,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呵呵,小胖,算了,不說這個了。」
夏小胖再次瞪了他一眼,憤憤地重新躺回地上。
「再過幾天,我就十六了!」
「我也十七了!」
嘆了一口氣,喬依道︰「不知不覺,我們就長大了!」
夏小胖看著天空,道︰「還記得我們從小橋村出來的那個晚上嗎?」
喬依點頭道︰「當然記得啊!」
夏小胖接著道︰「那一晚,我,你,天昊三個就躺在村頭破廟的屋頂上!」
喬依道︰「是的!」
夏小胖哂笑道︰「可當初我們是三人躺在一起,現在變成兩個了!」
「小胖……」
夏小胖打斷他,道︰「喬依,我們都長大了!可是……」
仰看天空,他聲音漸漸悠遠。
「喬依長大了,還是喬依!」
「小胖長大了,也還是小胖!」
「天昊長大了,卻不是天昊了……」
夜幕降臨,吞噬了黑暗,潮濕了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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