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記者不錯。」齊記者離開病房沒多久,赫連藍就迅速回了病房,身後是掐準時間準備的晚餐,「來,楠楠,先吃點東西。」
說罷又對重樓和葉半夏說道,「你們兩個也是,先吃點東西。」晚餐分了兩種,另一份大分量的為重樓和葉半夏準備的,「多謝你們了。」
「女王陛下客氣了。」葉半夏不避免的有些拘謹。
「多謝女王陛下。」重樓則自然無比,「今天被她嚇得不輕,勞心勞力…」重樓是真餓了累了,感覺為朱瑾做傷口處理縫幾針,比做十幾個小時的大手術還累人。
「快吃,快吃吧。」赫連藍笑,她也是被嚇得不輕。
赫連藍最終被勸回去休息,只是留守的人除了監獄來的獄警外,重樓和葉半夏都不願離開,都不放心對方。
第一次見面的兩人之間沒說一句多余的話,也沒誰退讓,各自堅持。
朱瑾勸了兩句,最後因為藥物作用睡了過去,病房內獄警會守,重樓和葉半夏兩人被羅勒帶到了醫生值班室將就休息。
黑暗中,三人久久未能入睡,重樓總是不由自主想到朱瑾暈倒和之前的模樣,雖然他已經接受了她失憶變了一個人的模樣,直到今天,這個不一樣帶來的沖擊還是遠比他想的大得多。
朱瑾一清醒時那空洞的眼神,朱瑾采訪完後那渾身的氣息,都讓他莫名煩躁。
葉半夏閉著眼在黑暗中一動不動,誰也不知道他想什麼。
這一夜注定是不眠夜,藍星,空中基地,離得不遠不近的兩個房間,商陸立在黑暗中,滿腦子都是朱瑾采訪時的樣子,他不明白朱瑾身上那滿身的滄桑。那滿身的‘老’氣從何而來。
他老過,他滄桑過,上輩子,他是老死的。所以他知道‘老’是什麼樣子,他從來沒想過,那種‘老’會在朱瑾身上看到。
前世,朱瑾身死時剛十七歲,他一直以為朱瑾變成鬼也一直是十七歲的模樣,一直以為她會在他和妻子婚後離開,直到漂泊到投胎…
直到今日,他才現,一切都只是他理所當然認為的,這個他原本一直逃避的問題的答案。也許會出乎他的意料。
商陸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他原本要遠離朱瑾的生活,卻總是被這個名字佔據,甚至讓人寢食難安……
不遠處的房間內,赫連真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沒能入睡。不自覺去想朱瑾的一言一行,最後定格在朱瑾說‘人在做天在看’時的模樣。
這句話她是不信的。
她不信的這句話,朱瑾卻信,活著時父親會教導她,死了她自己看,看了太多太多。休克昏迷時,朱瑾做夢了。好像又回到了前世,漂泊著看著人世間的紛紛擾擾。等醒來見了記者再睡下去,朱瑾依舊做夢,卻夢到回到前世的小時候,她邁著短腿跟在嚴肅又慈祥的父親身後忙前忙後……
那是朱瑾做夢也會笑醒的夢,被叫醒時朱瑾極度不願醒來。不情不願睜眼看到的是重樓緊繃的臉。
「醒了,我還以為你怎麼樣了呢…」重樓看到她睜眼松了一口氣,直起身,「用藥時間要到了,你一會先吃點早點。我先去上班,下班了來給你換藥。」手術日程已經安排好,他必須去上班。
「你去吧,如果太忙就不用過來了,找其他醫生就以。」朱瑾想坐起身卻被重樓按住,想到他之前的臉色加了一句,「你不用擔心,我沒事。」
「知道,我先走了。」重樓靜靜看了她片刻,最終沒說出在心里徘徊了一天一夜的指責。
「以後我會多注意的。」朱瑾看著他的背影,嘆了一口氣,輕輕說道。
重樓開門的動作頓了一下,大踏步離去,嘴角忍不住往上翹,「算你識相…」
葉半夏看著他的背影,站了片刻後才敲門進了病房。
朱瑾住了三天院,三天內區醫院人來人往,來看病的人是平時的幾倍,監獄那頭亦無比熱鬧,等朱瑾回到監獄時,來找她看病的病人已成功突破百數,八成都是孕婦,另外一成是婦科相關,只有一成是其他病人。
朱瑾對于自己這仿佛‘婦科聖手’的處境哭笑不得,卻還是在腳傷好了以後開始接診。腳傷不輕,還縫了幾針,只不過重樓技術好,用藥也好,傷後第十天就已完全康復,干淨的腳面上只留下了小小的幾乎以忽略不計的傷疤。
傷好後,朱瑾越忙起來,忙著看病,忙著指導獄友們收獲、炮制成熟的草藥,人瘦了一圈,卻越精神。
自方方平安生子來求診的人數增多,用藥也增多以後,監獄決定再抽出一部分人員,來支持朱瑾的診治。種植草藥的土地面積擴大了一倍,專門種植草藥、炮制藥材的人員也經過嚴格篩選後固定下來,和之前分配給朱瑾的助手一樣,之後不出意外都會以朱瑾為中心活動。
和黃老所說的一樣,朱瑾之前擔心的問題,不用她開口就解決了。
朱瑾住院回來後,黃老來朱瑾的藥房來得更勤了,黃老看著朱瑾原始的藥材,有種莫名的直覺,直覺他死前能不能突破自己,就看朱瑾看這些藥材了。黃老來,朱瑾也很高興,一來黃老除了對藥了解外,也算半個醫生,醫術比起一般的醫生都好,站的高度比起一般人高了不止一個程度,朱瑾和黃老說話聊天比她看幾天書還有用。二來,她和黃老也許是心里年齡最相近,相處得最自在,也更有話說。
忙碌中,時光匆匆,天,慢慢冷了下來,來監獄求醫的滔滔不絕的病人也慢慢恢復正常。立冬後,時隔兩月未曾露面的川木通、遠志等人再次出現。
他們來時,朱瑾面前還有一個滿臉迫切的女患者,朱瑾放開她的手,「醫院的診斷沒錯。是死胎。」
「還是死胎?」患者的臉瞬間拉了下來,「怎麼還是死胎呢?有沒有辦法治好?」
「不能,胎兒已經死了。」朱瑾搖搖頭,「死胎一直留在子宮內會危及生命。必須盡快…」
「朱瑾醫生,我知道你和其他醫生不一樣,是能治其他醫生不能治療的病的醫生,您幫我治療吧,我想要這個孩子,想要這個孩子復活,醫藥費非常好商量,等你出獄後再給您補也以。」患者打斷朱瑾的話,模著隆起的肚子,「這孩子關系著我的一生。我能不能繼續活下去就看他了。」
「胎兒已死,我沒法救活。」朱瑾停下原本要開方子的手,沉默看著這位珠光寶氣的患者。
「不,您能的,朱瑾醫生您一定要救救這孩子。有了這孩子我才能保住現在的婚姻,他不以在肚子里就死的!」患者搖頭,完全听不進去朱瑾的話。
「讓她下去吧,她這個病最好去醫院治療。」朱瑾直接看向一邊的獄警。
「你們誰敢踫我!」獄警听了朱瑾的話立刻上前,想讓患者出去,想不到她站起來二話不說就挺著肚子甩手就去打獄警,「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誰嗎?你們竟然敢踫我!」
「朱瑾。你如今不是公主了,不要不識相,快快給我治療!」看獄警躲開,女子瘋狂得扭曲的一張臉看向朱瑾,語氣毫不客氣。
「紫蘇,記錄下這位病人的名字。加入黑名單,以後只要是她,我都拒絕接診。」朱瑾更不客氣,直接對助理獄友說道。
「是。」紫蘇滿臉嚴肅應下。
「你…你敢!」也許想不到朱瑾會如此反應,女患者一下子愣住了。也就在她愣住時,送她來的人已經進了屋,在獄警的逼視下將患者拖出了診室,「你等著,朱瑾,我要去告你,告你不接收病人…」
瘋狂的叫聲朱瑾無動于衷,一旁的紫蘇卻是滿臉通紅,恨不能出去打一頓才解氣,「怎麼還有這種人,去告啊,去告!有我們竹律師,我們還怕你告!」
「紫蘇消消氣,不值得和她計較。」朱瑾看著跳腳的紫蘇無奈安慰,紫蘇助理很好,總是為她考慮,什麼都幫她想到,就是脾氣有些急,病人哪怕說得不好听點她都听不下去。慢慢的嘴里還不斷冒出獄友們的名字。
朱瑾這一區域的獄友基本沒簡單的人,各行業都有,紫蘇嘴里的竹律師竹葉心是業內出了名厲害律師。人無完人,這位名律師因為偏頭疼藥物上癮,最後去踫了違禁藥品把自己吃到了監獄。朱瑾幫她治療偏頭痛後,她就話說以後朱瑾的官司全由她負責,立志打遍天下無敵手。
「這些人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不知道我們的厲害!」紫蘇囂張叉腰說了一句終于消停,讓等候的川木通進了診室。
「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你們都不來了呢。」朱瑾看到川木通就笑,他們監獄的醫生老張來了不少,他們這些病人倒不來了。
「…您前段時間不是忙嘛…」川木通咳了一聲解釋,依舊想不明白面對眼前的朱瑾醫生時,他心里的拘謹緊張是為什麼,好像面對軍區老領導們…
「你們就是太不愛惜自己了,我讓半夏給你們帶消息你們也不來。」朱瑾看著他的手收回了要診脈的手,「一會直接去治療室治療吧,遠志他們來了嗎?再不來,我之前的治療都作廢了。」
「都來了。」川木通將手放了回去,低頭看著自己的爪子,「今天晚了,我們明天再來治療,今天來…是來看看你,然後和你說個事。」
「什麼事?」朱瑾忙問。
「額…就是以前部隊里的一個隊友後來做了警察,這段時間踫上一個黑客入侵大案,因為黑客手段太高一直沒能破案,上級給他的時限就要到了,黑客還越來越囂張,就想說能不能請…請你們這邊的茯苓小姐幫幫忙…」
「茯苓她接外單的!」朱瑾已經听出了他的意思,無奈說道。
「…她那接單費太高了,警察沒那麼多經費…」川木通尷尬解釋,有種揍死戰友的沖動。
「所以你找我…」朱瑾扶額,當初來到監獄後第一個和她說話的那二十來歲的短圓臉女子,看著有些呆,不想確是個電腦網絡高手,黑客中的高手,因為莫名卷入殺人案中被冤枉,後來用黑客手段為自己伸了冤,卻因為不小心泄露了保密機密,洗月兌了殺人罪名後還是進了監獄。
茯苓原本工作時收費就貴得驚人,除了那種大集團一般人都請不起她,自從來坐牢,監獄根據她以前的收費標準掛了外接單,卻因為費用太高無人問津。朱瑾在醫院的經歷傳到她耳邊後,茯苓免費幫了警察一回,用學生黑客的為起點反黑客了回去,雖然嫌疑犯依舊未能抓住,卻成功黑了對方的賬號及設備。
那有著巨額存款的賬號從此再不能用了,還埋下了追蹤種子,以後只要嫌疑犯再登陸一次賬號就會被永久追蹤,嫌疑犯是誰,查出來只是時間問題。
因為這事,茯苓在警察系統那掛了名,沒經費又必須破案,最後找到了朱瑾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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