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靈地跳到窗框上,禍斗搖著尾巴,打了個呵欠道︰「這只靈好像跑過界了,要不要我吃了它?」
「你也太饑不擇食了。♀」
「那算了,沒有惡的靈吃起來味同嚼蠟,我才沒興趣。」又跳下了窗台,禍斗鑽進馬小寶的被窩里。在空調習習涼風吹送下,黑狗很快咧開嘴睡得死沉死沉的。
馬小寶朝它叫道︰「死狗,地上躺著去,別弄得我一床狗毛。」
當然,禍斗大人已經听不見了。
再回過頭,它就貼在窗台上。長相清秀的靈,頭發仿佛絲綢般柔順。它安安靜靜地飄在窗外,如同一個羞澀的女生。但空洞的雙眼,卻木然地透過窗戶的玻璃落到馬小寶的房間里。視線來回掃動,似是尋找著什麼。
最終,視線落到馬小寶的身上。
這是種很奇妙的感覺,眼前這只靈雖然看著自己,可在馬小寶的感覺中,它仿佛凝視著別人。
然後,女生輕輕地說︰「我等了你那麼久,為什麼你不來?子蕭,是你不喜歡我了嗎?」
有一點點哀怨、又有那麼一縷縷的愁恩。便這麼隨著話語悠悠地飄蕩著,纏得馬小寶心亂如麻。
子蕭?哪個子蕭?莫子蕭?
馬小寶剛要問它。
忽然,本來已經開始流著口水的禍斗從床上彈了起來。♀根根毛發直豎,渾身妖氣涌動,房間里僅有的那盞壁燈時明時暗,發出聲聲電流掠過的聲音。在明暗之間,禍斗投于牆上的影子,儼然從一條小狗化為巨狼。
只要再往前跨上一步,禍斗就會恢復原型。
妖獸已經臨戰狀態。
那是受到另一股氣息的刺激。
、焦臭,這是伴隨著那陣突然出現的氣息而來的奇異味道。馬小寶抽抽鼻子,一步步往窗台後退︰「真臭,是只大家伙。」
靈的味道越是清晰,氣味越是難聞,說明它的怨恨越大,成就自然越高。而隨著這股氣味的出現,窗外那女生身上的鎖魂鏈崩得筆直。隨後,女生像是被什麼東西帶走般,緩緩地往後頭飄去,最終隱入了街對面的陰影處。
氣味在消退。
馬小寶遲疑著往窗前湊,突然「啪啦」一聲。廉價的窗玻璃裂出碗口大、如同蛛網般的裂痕來。再「啪嗒」一聲,玻璃碎開,濺了滿地。有夜風從窗戶外往內灌,帶著幾分焦熱、幾許腥臭。
禍斗直豎的毛發這才飄了下來,有好幾根狗毛直接落到了床鋪上,看得馬小寶眉頭擰成了麻花狀。天知道那狗毛里有沒有虱子,算了,今晚還是睡地板吧。嘆了口氣,他從衣櫃里拿出干淨的被單,才從禍斗的爪子下搶了個枕頭。把東西往地上一丟,馬小寶合身躺下。
「喂,你不感覺事情很蹺蹊嗎?」
床上,禍斗叫道。
馬小寶打了個呵欠道︰「再蹺蹊也不關我的事,別吵我了,明早我還得幫老頭干活呢。你喜歡的話現在可以追出去,搞不好還能找到那大家伙,不過小心別讓人家揍死就成了。」
禍斗打了個哈哈︰「我又不是吃飽了撐著,反正那東西沒踩到老子的地盤也就算了。要踩上來了,老子不介意來頓宵夜,雖然我最近在減肥。」
(﹏)馬小寶做了個狂暈的表情,心想你一只死狗還減什麼肥啊。
沒再理會禍斗,眼楮雖然合上,可馬小寶卻睡不著。那地縛靈嘴里的「子蕭」會是誰?後頭來的那家伙是否和老頭嘴里說的凶物是同一個?還有,這兩只靈之間又有什麼關系?這些問題在馬小寶腦海里繞著繞著,就繞成了一團亂麻,最後直接把他給繞睡了過去。
早上五點,手機突然響起高昂的鈴聲︰「愛情不是你想賣,想買就能賣。讓我掙開,讓我明白,放手你的愛!」
一首《愛情出賣》直接讓馬小寶從地板上彈了起來,頂著一雙熊貓眼,睡眼惺忪地往洗手間里鑽。洗了把冷水讓自己徹底醒過來後,馬小寶拍了拍臉,穿過一身運動服出了門。臨走前朝自己床上看了眼,只見禍斗裹在被單里滾到床邊,而床上則留下一片狗毛,看得他死了的心都有了。
突然馬小寶下定決心,等解決這次的事情後他一定要勤加練功,爭取早日激活第三個星點。不為別的,只為能夠召喚另一只妖獸,好讓禍斗早日下崗。
睡夢中,禍斗咧牙傻笑,不知道做了什麼好夢。馬小寶只得大嘆人不如狗,這大清早地就得出門,天生勞碌命啊。
天色尚早,就連街對面的「老黃包子鋪」還沒開門。馬小寶餓著肚子,扛著好久沒騎的單車離開了家。現在這鐘點可沒公交車好搭,馬小寶只能騎著單車往城西水庫的方向走。
城市真是個奇怪的地方,盡管景物一模一樣。可時間不同,給人的感受卻不一樣。還是清晨的現在,城市像是仍末醒來。路上難得見到一兩個人,讓馬小寶知道至少世界並非只剩下他一個。但越往郊區走,世界便越是安靜。到得出了市區,公路前後空蕩得讓人心悸。
騎著單車走了近公里後,馬小寶已經遙遙看到了城西水庫的輪廓。水庫里養著很多淺水魚,到了響,也吸引了不少游客來這里垂釣。盡管市里明令禁止在水庫邊垂釣游泳,可卻架不住游客的「熱情」。再加上水庫位處市郊,管理難度大,因此禁示令形同虛設。
來到這里,時間已經是七點。響但陽升得早、升得快。七點鐘奠空,陽光明媚得不行。一條繞著山旁的公路曲曲繞繞地通往水庫,公路靠山的一邊種著紅楓樹。秋天一到,火紅的楓葉如同波浪般拂動,那畫面要多美麗有多美麗。但現在是響,所以看不到紅楓漫山的動人場景,可用來遮蔭卻已經足夠了。
公路的右邊是懸崖,有紅白相間的護欄警告著路人要小心自身的安全。馬小寶騎著車,貼著靠山的那一邊走。不多時,從水庫的方向駛來一輛汽車。紅色的,很,看樣子是都市女性所青睞的POLO。馬小寶覺得奇怪,這大清早的怎麼有女人從水庫那邊過來?
車漸漸近了,隱約看到駕駛位上是個女人。穿著大紅色的衣服,顯得那麼扎眼。女人按響了喇叭,像是在知會前頭的路人小心來車。馬小寶自是會意,他放慢了速度。一切正常的話,兩分鐘後他會和汽車擦身而過。
可不知為什麼,心里卻傳來陣陣心悸,仿佛在警告著接下來會有事情發生一般。
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在七點鐘的現在,視線明朗。迎頭開來的POLO小汽車,行駛在四車道的公路上,無論怎麼看都不會和馬小寶發生任何交集。可隨著汽車漸近,馬小寶心中那不安就如同正染開的墨般,越來越大。
終于,馬小寶知道哪里不對了。
是速度!
從剛才喇叭示警到現在,汽車的速度非但沒減,反而有不斷提速的趨勢。就在馬小寶察覺到不對時,POLO車突然打了個彎,斜斜朝馬小寶撞了過來。
馬小寶大驚失色,往汽車看去。這會離得近,他頓時看清,汽車里哪來什麼女司機,那駕駛位上分明扎著個紙人。就像馬小寶店里賣的那種,用白色的紙和竹支扎成的紙人,紅色的蠟紙則扎成紙衣套在身上,涂黑的紙條粘在紙人的頭上,形如長發。遠遠看去,就像一個穿著紅衣的長發女人,也難怪馬小寶會看漏了眼。
眼下,紙人駕著汽車朝馬小寶撞了過來。隔著車前的玻璃,馬小寶似乎能夠看到那本來面無表情的紙上,臉上畫上去的五官正像化開的水墨般,漸漸露出一抹邪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