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喪魂釘?」馬小寶一臉茫然,他還沒听說過這種術。不過以一只大妖的閱歷而言,應該是不會看錯的。既然知曉,那應該也會懂得破術之道,于是馬小寶又問︰「萌美是我朋友,我知道你們一向不理會人類的死活。但這次能否破破例救救她?」
「你求我?」蘇蘇先是一愣,跟著一臉嬌羞道︰「你這人最是孤傲,從來都不曾求過人,也拉不下面子,否則當年何致于斯。哎,算了算了,你宿慧末通,和你說這些你也不懂。」
她又看向醫務室道︰「這喪魂釘吧,也不是什麼難解的術。至少難不倒本小姐,不過」
「不過什麼?」馬小寶急忙問道。
蘇蘇挨近他的身邊,幾乎整個人靠到他的身上。馬小寶立覺香氣襲人,這時蘇蘇把臉貼在他的耳邊,保持著這個曖昧的姿勢,卻說出了讓馬小寶渾身一冷的話︰「要我救她可以,但是我要你的心!」
馬小寶渾身一僵,眼角的余光撞上蘇蘇冰冷至無情的目光。他突然知道,這才是一只大妖該有的姿態。像蘇蘇這種大妖怪,根本不會去理會人類的死活。人類對它們來說,是玩具也可以是食物,它們向來是抱著游戲風塵的鞋隨意地在人間生活。
哪怕蘇蘇平日里一付痴情的模樣,但對于擁有七竅玲瓏心的狐妖來說,魅惑人類只不過是她的本能。而這時,她終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她要他的心!
傳說,狐妖以人類男子的心肝為食。可心肝也分三六九等,強行殺死再從體內挖出來的心味道最次;讓男人愛上自己再挖出來的心居中;而心甘情願獻上自己心髒的,則是最高品級的美味!
特別是,那還是一名通靈師的心髒。對于妖怪而言,無疑是大補之物。馬小寶默然地看著蘇蘇,後者伸出一點舌尖輕輕舌忝過朱唇,留給馬小寶一個嫵媚的微笑後轉身而走,卻有聲音鑽進了他的耳朵里︰「好好考慮一下吧,對你來說,可是個只賺不輸的交易呢。」
只賺不輸?馬小寶搖頭苦笑,他還真看不出自己賺在哪里?
到了傍晚,柳萌美醒了。醫務室的老師打電話通知馬小寶過來,柳萌美雖然休息了一個下午,可腳步虛浮,臉色蒼白,連眼圈也生出一圈淡淡的黑暈,看得馬小寶一顆心直往下沉。
在醫務室拿了些便藥,馬小寶把她送回了宿舍,吩咐她要好好休息。柳萌美報以虛弱的笑容,就像一朵行將調零的花。這和她平日里的活蹦亂跳判若兩人,馬小寶看在眼中,更加堅定了定要救回這好友性命的決心。
若是連自己的朋友也救不了,這通靈師不當也罷!目送著柳萌美步入寢室的樓道內,馬小寶在心里如是說道。帶著一絲決絕,他朝自己宿舍走去。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無疑接受蘇蘇滇議能夠得到最快的解決。可馬小寶還無法大方到隨便獻上自己的心髒,哪怕是為了救柳萌美。何況蘇蘇說過,柳萌美的術是剛下的。以今日為第一天計,他還有六天的時間。所以現在當務之計,得先弄清楚什麼是喪魂釘。
向蘇蘇求問?估計那只大妖不會好心腸到知無不言的程度,不然她的交易就無法進行了。馬小寶只能靠自己,他想到當年禍斗帶回妖神鑒的時候,同時還把父親的一本日記帶了回來。那上面記載著馬南北闖蕩天下時所收伏的邪靈陰煞、見識過的妖法邪術等種種見聞。
或許,馬小寶能夠在那本日記中得到答案。
回到寢室的時候,鐵牛正在秀他的肌肉。這廝站在陽台處不斷擺出各種健美的姿勢,引得樓下過往的女生不時發出一聲驚呼,然後鐵牛就會心滿意得地回頭朝寢室里的大伙咧嘴一笑。
沈思遠則在自己的床上,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正在玩CS。不過從他的大呼小叫來看,似乎爆頭小王子正被人反過來爆頭的樣子。
至于那個叫汪博的冷淡男生,則還不見人影,也不知道上哪去了。馬小寶一進寢室,沈思遠就嚷嚷著讓他和自己組隊,說要干掉三班那些家伙。他正用學校的局域網和人聯機對戰中,殺得不可開交。馬小寶現在沒那心情,搖頭拒絕後就打開自己的儲物櫃,從里面翻出一本厚厚的筆記本。
拿著這皮革封面的筆記本,馬小寶爬到自己的床上。他翻了開來,扉頁是一行工整的字「余走南闖北二十余載,將平生所遇之詭事異聞盡錄其中,希望對後人起到一點幫助。馬南北字!」,字跡蒼勁有力,大有入木三分之感。馬小寶看在眼中,微微一嘆。
對于父親的記憶十分模糊,馬小寶只依稀記得,在自己懂事以來,便很少見過父親回家。偶爾回來,小住個三五天便又離開了。于馬小寶而言,父親更像一個陌生人。對他的了解,全來自于爺爺平日里的講述。而父親死後,馬小寶繼承了妖神鑒,卻絕少打開過這本日記。
他也說不上為什麼,似乎有那麼一絲害怕。害怕一打開日記,不同時空的兩段經歷就會交纏在一起。馬小寶可以通過日記更了解父親多一些。但越了解,卻只會感到越悲傷。父親的早逝、母親的離去,對于他來說是一段永不愈合的創傷。哪怕他小心翼翼地把這道傷藏在最深的地方,然後用嘻嘻哈哈的臉孔掩飾自己的傷痛,可這麼多年過去了,當翻開筆記的時候,他仿佛又記起了五歲時的那一天。
不自覺的,馬小寶模了模自己額頭的疤。傷痛不會逝去,便如同這道疤痕,永遠刻印在他的頭上一般。
一滴水珠突然掉在日記的扉頁上,然後化開,打濕了那麼一點。馬小寶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眼角已經濕透。他連忙擦去還末涌出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翻開了筆記。
不得不說,馬南北的記錄十分詳盡。他把自己通靈師生涯中遇到過的絕大部分異聞奇事都記錄了下來,詳細到時間地點以及涉及的人物。其中對于某些比較棘手的妖怪或惡靈,還用圖畫做了描述,並一一道出它們的長處和弱點。
毫不夸張地說,這本日記可以說凝聚了馬南北一生的心血,對于每個通靈師而言,它都是一個的寶藏。
馬小寶看得入迷,恨不得一口氣把日記全部看完。可現在不是時候,他飛快瀏覽著這本日記,希望從中找到關于喪魂釘的記錄。所幸功夫不負有心人,片刻後,馬小寶在日記的其中一頁上還真找到了這種邪術的記錄。
在馬南北的日記中,他見識到這種邪術的時候是在湖北一帶的某個小村子中。馬南北會去那個村子,是听說那生活著一個不老奇人。雖然傳說彭祖活到了八百歲,可對于一個正常人而言,能夠活個一百來歲已經十分長壽了。可那個奇人,馬南北卻听聞他已經從清朝嘉慶年間活到現在,據說已經有兩百余歲。
這種人,不是修仙有道之士,便是邪穢妖人。馬南北找到那個村子後,才一腳踏進村子就听到喪樂的聲音,原是有戶人家的男人突然死了,村子里正在辦喪事。可一打听之下,馬南北方知那男人正值壯年,是忽聞惡疾而死。再盤桓了幾天,馬南北終打听到這男人所謂的惡疾,竟是口噴鮮血、嘴中吐釘而死。
看到這里,馬小寶眼楮一亮,這種癥狀不和余雅音一模一樣嗎?
再往下看,則是馬南北在村里一番調查後,才找到了那個所謂奇人。然而這奇人並非天生長壽,更非修道之士,而是使用一種名為「七日喪魂釘」的邪術不時把村里人的壽命轉嫁到自己的身上,才得以活了兩百余年。
在馬南北的描述中,他見到的那個奇人簡直就像一具干尸。這人的身體機能已經幾乎壞死,但陽火卻非常旺盛,簡直就像個活死人。在馬南北眼里,他已經稱不上人,倒是像妖怪更多一些。而且這人的周圍滿是鬼魂,這些靈都是給他用邪術轉嫁了陽壽而死的枉死者,滿腔的怨恨使它們無法離開並糾纏著那個所謂奇人。
這是使用了喪魂釘的後遺癥,枉死者的靈魂會纏著術者,等待術者死後撕裂並分食其魂泄憤。而為了不被這些靈吃掉,那個人只能繼續使用這種邪術為自己續命。這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術士為了續命,就得不斷殺人,而積聚在身邊的靈卻越來越多。如此反復之下,犧牲者只會越來越多。
于是馬南北最終出手除掉了術士,並親眼看到他死後魂魄被枉死者的靈扯了出來撕成碎片,再一點不剩的吃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