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僵尸?
看著街上那摔得頭要掉下來的大叔爬了起來,還倒退著朝自己蹭來,馬小寶運起靈力,就要給它來個星羅鎖。《》管它是鬼是尸,先封鎖動作再說。就在這當口,肩頭被人突然這麼一拍。他猛打了個冷顫,再回神,發現自己正坐在安夕顏家客房的那張床上。
沒有可疑的黑影,沒有頭快摔下來的大叔,什麼也沒有。
做夢呢?馬小寶用手按著腦袋,回想,那只是一個記憶深刻的夢,可也就僅此而已。
可真的只是夢那麼簡單嗎?
黑暗中,他的眼神有些恍惚。但漸漸的,卻產生了變化。瞳孔微微地收窄,從最深處的地方亮起一閃而過的光。
在馬小寶的眼里是面鏡子,鏡子就瓖在床邊的牆上,下面是張桌子,放著些零碎的雜物。鏡子正對著客戶的大門,此刻,鏡中的大門是虛掩的,一如馬小寶方才的那個夢。門縫外是漆黑的世界,然後一只蒼白的手,突然從門縫里探了進來。那雙手上,有著鮮紅且呈勾狀的指甲!
門縫的黑暗中突然翻起一點白,那是一只沒有瞳孔,只剩下眼白的眼楮。
通過鏡子,馬小寶和它對視著。
就這麼過了一兩秒,那搭在門框邊上的手突然縮回黑暗里去。馬小寶立刻跳下床,旋風似地推門而出。他第一時間拿出手機,打開屏幕並往天花板照去。天花板上什麼也沒有,這時寒意掠動,他心有所感,猛地往樓梯口的方向看去。那里,月光通過窗口在樓梯口處投出一片銀色的白。白光中,幾縷黑色的氣息就這麼一掠而過。
馬小寶立刻追上去,那如同海草般飄動的黑色氣息飄往了樓下。靈堂!馬小寶想,動作幾乎沒有停頓,幾個已經來到樓下客廳。可那東西沒有靈堂,它就在大廳里,背對著從窗外投進來的月光,留下一道高且長的剪影。
看著像個女人,長長的頭發如海草般不斷蠕動著。一雙翻著眼白的眼楮,毫無焦點地正對著前方,可馬小寶就是知道它在看著自己。
「你護不了TA(拼音)的!」沙沙的,像什麼東西在地上過的聲音。這東西說話的時候,大廳里就飄浮著一股臭味。
臭雞蛋的味道!
他?還是她?馬小寶心念電閃,嘴上冷冷說道︰「護不護得了我不知道,但你如果還不想走的話,多少會有些損傷,你信麼?」
那東西突然「咯咯咯」笑起來,聲音像老母雞在叫,在這昏暗的大廳中,听得讓人頭皮發炸。它說︰「我信,所以我要走了。可這不代表我怕,那是因為不值得。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它說著,影子像水一樣沸騰起來,跟著化了開去,融入了大廳的黑暗里,最終消失不見。連同那臭雞蛋般的味道,也消失得一干二淨。馬小寶皺著眉頭,他知道這東西不簡單。普通的厲鬼,滿腔怨恨,幾乎是見人就噬。可從這東西的話里不難听出,它懂進退,還知道時機。這就不簡單了,它很清楚馬小寶是什麼人,可它也說得很清楚,它不怕,只是不值。
不值什麼,不值得在這個時候和馬小寶發生沖突。原因是時機不對,而這個時機很快會到來,因為最後一句話「很快,就可以結束」。這些听上去似無關聯的話,如果加上一點點想像力的話,就會釋放出大量的信息。首先,它肯定是沖著這屋子里某個人來的。會是誰?答案並不難猜,不是蘭姨就是安夕顏。♀這東西不像外來的,那麼和它結怨,自然也就是這村里的人。而這里除了安夕顏母女,其它人都是外來的,應該不是它的目標。
其次,這件事它肯定已經布置了很久,所以才會有很快要結束之說。馬小寶心想,或許得找個機會說動蘭姨和安夕顏離開村子一段時間,最好跟他回縣城。如果這東西不肯罷休,最後還是得動手見個真章,至少不用在它刻意安排的主場上動手。否則它佔盡優勢,馬小寶很難有勝算。
或許,蘇蘇可以完克它。前提是,狐狸精肯為了不相干的人類出手。那幾率,基本也是等于零。
一聲淒厲的叫聲,就這麼突然打碎了馬小寶的思緒。聲音從外頭響起,短促,跟著就化成「呯」一聲悶響。接著樓上和外頭逐漸有燈光亮起,在一通腳步聲之後,蘭姨和大家都下來了。一個個臉上還沒睡醒似的,透著濃濃的睡意,擦著眼楮,使勁想讓自己清醒點。
「什麼事?」鐵牛打著哈欠問。
馬小寶攤手︰「我也剛下來。」
外頭傳來了女人的哭聲,隱隱約約地听到「老黃、老黃」的叫聲。蘭姨連忙朝大門走去,馬小寶他們緊隨其後。推開門,寒冷的空氣吹得大家渾身一抖,精神就這麼突然抖擻起來。大街上三三兩兩的村人跑了出來,人人臉上都是一片茫然和驚惶。馬小寶他們走到了大街上,就看到十來米外的地上躺著個男人。
五十來歲的模樣,臉貼在地上,雙眼愕然,可毫無焦點地直視前方。身體和頭轉了一個絕大的角度,胸口朝上背朝下。脖子幾乎都扭斷了,詭異的死姿深深印在馬小寶的眼中,一如他夢中所見的那具尸體。區別只是,這具男尸沒有再爬起來,一個年齡相若的女人伏倒在尸體邊哭得天昏地暗。
「造孽啊,老黃咋就這麼死了?」
「看那眼楮,瞪得老大,這是撞了邪啊。」
「會不會是」
「別亂說!」
圍觀的村人個個都竊竊私語起來,細碎的話語匯聚成一股暗流般的聲線穿梭在風中,時隱時現。
蘭姨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仿佛身前有一道看不見的線。她想跨出去,可最終卻是停在原地。至于安夕顏,她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後轉身走回屋子里去。到底要怎麼樣一種冷漠,才能做到她這般無動于衷?馬小寶不懂,只知道之前做的那個夢,已經不再是簡單的一場夢。它如今真實地發生在自己的眼前,會和那東西有關系嗎?
「話說,我之前做了一個夢,和現在發生的事一模一樣啊。」鐵牛壓低了聲音說。
馬小寶猛然轉身,看著自己的同學訝然道︰「你說什麼?你也做了一個夢,和現在一模一樣的夢?」
鐵牛點頭,然後醒悟過來︰「你也做了?」
看著兩人,蘇蘇冷不防輕笑道︰「你們兩人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心有靈犀?因為這四個字,兩人同時感到一陣惡寒,這話听著怎麼覺得那麼別扭。
然後,沈思遠舉起手,低聲地說︰「那個,我也做了這個夢。」
接著莫子蕭和柳萌美也舉起了手,他們兩人都是一臉莫名震驚的表情。最後大家的目光落在蘇蘇的身上,狐狸笑眯眯地說︰「我沒有睡覺哦。」
這是怎麼回事?除了蘇蘇外,所有人都做了同一個夢。這又預示著什麼?
馬小寶皺眉深思,這當口,有警車從街道的另一邊開了過來。警笛聲劃破了空氣,那從警燈上交錯的藍紅二光在夜里留下一道長長的光束,驅策開夜的黑暗。警察的到來,讓人群自動分了開去。從汽車上下來兩個警察,一胖一瘦,相映成趣。
胖的那個姓張,瘦的姓沈。蓮池村不大,派出所也就他們兩個警察,還有一個由年青村民組成的聯防隊,他們就是這村上唯一的治安力量。
張警官分開了人群,和沈警官一起來到事發地點。那胖胖的警察安慰著痛哭的女人,跟著詢問事情的經過。但女人好像也答不上來,再加上傷心欲絕,說話都斷斷續續的。沈警官則在人群里走了一圈,在他詢問一些問題的時候,村民們都不斷朝馬小寶幾人看來,最終沈警官走上前來,冷漠地問︰「你們不是這個村的人,蓮池村也不是什麼旅游勝地。我想請問幾位,你們來這里作什麼?」
「同志,這幾個同學是給我們家小顏送東西來的。」蘭姨在旁邊解釋道。
可沈警官卻對她視若無睹,盯緊了馬小寶幾人,強調道︰「回答我的問題!」
馬小寶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友善些,他笑著說︰「警察同志,我們是來看望一位同學的。喏,她叫安夕顏,就住後面這房子里。」
「安家的孩子?」沈警官皺起了眉頭,似乎對安夕顏家沒有什麼好印象,自言自語地說「又是安家」,然後道︰「你們在事發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
幾人自然說「沒有」,沒人會蠢到說自己末卜先知做了一個夢。這會張警官朝這邊喊︰「小沈,你過來下。」
兩人走到一起,不知道合計了什麼後,又齊齊朝馬小寶幾人走來。那張警官對幾人說︰「是這樣,有人說在事發的時候,看到死者被人從天台推下來。我听小沈說,你們是安家那孩子的同學。我說你們來得可真巧,這剛來村里就死人了。」
馬小寶皺眉道︰「警察同志,這是什麼意思?你懷疑人是我們殺的?」
「談不上。只是我想請你們去一趟派出所,做一次例行的詢查,希望你們合作。」張警官面無表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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