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劇變,確實令眾人驚呼不已。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人,竟然連番創下奇跡。不僅能夠以弱勝強,逼退西門小慶,更能夠硬生生地逆轉了裂日劍的方向。這家伙的實力,到底高到了何種境界?
此時,西門小慶已嚇得面無人色,看著那沖擊而至的裂日劍,根本就不知躲閃,也無法躲閃。
「休要傷害我家少主!」
眼見著裂日劍環挾著雷霆之勢,即將要斬中被驚呆了的西門小慶之時。突聞西風城陣營中,剛才那欲阻戰的中年男子,突地發出一聲雷鳴般地巨喝,身隨聲動,其人影已如一道驚鴻般,撲向疾斬而下的裂日劍。
裂日劍去勢勁疾,中年男子的反應也不慢。右臂一展,長袖如同狂噴而出的激泉,狂卷向裂日劍。
這個中年男子的修為,大約在靈主境第二重天。掌控力非同一般,長袖卷出,便準確無誤地纏繞在裂日劍的劍柄上,大大地緩解了裂日劍的沖天劍勢。
然而,縱是如此,裂日劍的反噬方向,還是未曾有絲毫改變。自劍尖上爍出驚天的氣芒,好似一個義無返顧的死士,刺向已驚得面無人色的西門小慶。
中年男子拼盡全力,通過長袖將一道道青色的靈芒注入到裂日劍的劍柄之處,希望通過此種方法減緩裂日劍的勁勢。然而,裂日劍劍出必飲血的鐵律,似乎並不是他所能改變的。
眼看著裂日劍的瘋狂反噬,距離西門小慶只有呼吸之距時,那中年男子長吼一聲,身體加速,向前標射出數丈之遠,一把推開呆若木雞般地西門小慶。而後又于空間來了個急旋身,反向裂日劍沖去。
「不可!」西風城陣營之中,有人已經看出了中年男子此舉的用意,竟是想要以身飼劍,不禁驚呼一聲。
然而,他的驚呼之聲,顯然晚了一步。裂日劍帶動著中年男子的長袖,並在長袖的扯力反彈之下,如一道疾箭,從那中年男子的左肩旁急擦而過,帶起了一抹飛濺的血花。
血花飛濺。
中年男子喉中暴出一聲堅忍地悶喝,他的左臂已齊肩補一劍斬下,斷口處血噴如泉,弄得他一身鮮血淋灕。可此人卻似視若不見,右手疾出,一把抓住裂日劍的劍柄。
裂日劍最終飲了人血,去勢這才減緩,並在中年男子的強力控制下,安靜了下來。
劍雖然停了下來,但劍身猶自輕顫錚呤不止。自劍中所透發出的滔滔怒意,仍如渲瀉不止的洪流一般,不住地向外噴發著。
如此之景,驚得眾人都是一陣目瞪口呆。就連白落夜都在心中暗驚不已,幸虧自己剛才以天賦靈力改變了裂日劍的軌跡,若是讓它讓準了方向,對自己展開一番不死不休的狂攻濫擊。自己就算不死,也會落得個如這中年男子一樣的下場。
那中年男子以犧牲一條左臂的代價,才將不死不休的裂日劍給攔截了下來。這時,他以顫抖的右手,輕托著那柄飽含血煞之氣的裂日劍,向西門小慶遞呈了過去。
西門小慶已被剛剛發生的這一幕,驚得面如白紙,顫顫巍巍地看了那柄還在錚呤不止的裂日劍,竟然鼓不起勇氣來接。
他的一名隨從見狀,便走上前幾步,代他接下,而後再向劍體內輸入一股較為平緩的靈息,這才平息了裂日劍的燒天戰意,安靜了下來。
中年男子交完劍,一顆懸著的心,這才落到了實處。然而他所受的傷,卻是容不得他有絲毫的松懈,立即有人取來療傷藥,為他敷藥。
對于如此一位忠心救主的中年男子,白落夜倒是充滿了無比地敬佩之情。不過,再看一眼那個西門小慶,又不禁為他感到不值。
中年男子雖然未必是好人,但他卻能算是條漢子,可惜,他似乎跟錯了主人。這西門小慶,雖然貴為西風城的儲君,卻絲毫不具王者氣勢。不僅狂妄自大,做事暴燥不計後果。更重要的是,在面對危險之時,他沒有一個做為領導者的沉著冷靜,自己首先就被嚇得亂了陣腳,將來又何以領導別人?更何以治理國家?
看到西門小慶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勁來,白落夜不禁露出輕蔑地一冷笑,道︰「西門癩蛤蟆,這難道就是你所說的真本事?在我看來,你的真本事好像就是縮著頭做一只烏龜罷了!」
「你!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們西風城的人可不是好惹的。」西門小慶心中雖然震驚不已,但為了維護西風城的面子,還是硬著頭皮硬頂著。
白落夜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冷笑道︰「西風城的人不好惹,小爺現在不正是惹了嗎?你又奈我何?」
「你!——」對于白落夜,西門小慶可算是又怒又懼,但他的氣勢已全然為白落夜所奪,一時面對白落夜的挑釁,竟然無言以對了。
而對于白落夜的蔑言,西風城陣營中的年輕高手們,一個個露出了憤憤之色。有幾個人正欲出來與白落夜一戰,卻被那斷臂的中年男子一把攔住。
中年男子冷顏一掃白落夜,沉聲道︰「閣下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高深莫測之功力,著實令人欽佩。然而,我等分屬西風城,東天都兩大空間,此次來這里的目的,也只是為了參加論武大會的。若有何解決不了的,你我雙方可以在會場上分個高低,完全沒有必要進行私斗。」
「你說得倒是不錯!」白落夜點了點頭,正視了中年男子一眼,而後又將目光定格在西門小慶的身上,道︰「我們東天都乃是魔域霸主之國,自然有著大國的泱泱大國的氣度。本來不想與你們多做計較。只因為有人狗眼無珠,竟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敢上前欲圖戲弄我家公主。對于這樣的人,你說我會與之客氣麼?」
白落夜此言,分明說是指著西門小慶的鼻子罵娘,可惱這西門小慶雖然氣得渾身直冒火,卻再也無膽敢直接對白落夜叫板,只在一旁氣得直翻白眼。
西門小慶當眾戲弄東天都公主之事,這中年男子自然也是看在眼中的。之所以未加阻攔,是想看看東天都這些人的底氣。在他眼里,也存在著西門小慶同樣的想法,認為東天都之主玄天寒冰淼獸銳氣已失,已經自知無能力來爭奪此次的論武大會。甚至國內已無精銳可派,其陣營中竟然沒見到一名高手。
他也想通過西門小慶的行為,還試探一下東天都的反應。卻是沒想到,一顆小石子竟然激起了千重浪,東天都內隨隨便便出來一個一文不名的少年,就險些將西風城一國的儲君都給廢了。若不是他識機得快,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白落夜此次出手,無疑給了西風城這一群人照面狠狠地一個巴掌,打得他們啞口無言。沒辦法之下,只得在滿場觀眾的嘲笑聲中,護著他們的少主西門小慶,灰溜溜地走了
見這群人走了,現場立即爆出了一陣高似一陣的鼓掌聲。雖然,魔人的性情都較為凶悍,不服管束。然而,在東天都擔任魔域霸主之位這些年,魔域還是一片祥和之境。可隨著西風城勢力的不斷坐大,陸續對其他空間的各種勢力強加施壓,使得人們都對之產生了極大的怨恨,但礙于西風城的強勢,才無人反抗罷了。
白落夜不畏強勢,力挫西風城太子,這無疑給那些正在觀望的勢力們以莫大的鼓舞,更增加了他們抗擊西風城欺壓的信心。
白落夜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舉動,竟然在眾魔人中到了如此轟動的反應。不用想,用不了多久,他白落夜的名字,便會被整個魔域之人所傳頌。因為,他是頭一個有膽氣狠狠給了西風城這群惡魔們一耳光的人!
紅靈兒滿面喜色地走了過來,感激地看了白落夜一眼,輕啟朱唇,吐氣如蘭道︰「謝謝你,白落夜!」
「沒關系的。」白落夜朝之淡然一笑,道︰「公主殿下,我早已說過,誰若是再敢欺負你,我絕對不會輕饒了他。」
紅靈兒的雙頰,立即映上兩朵緋雲。她微垂著頭,不敢正視白落夜那一雙坦蕩若谷的眼楮。有些羞澀地說道︰「不是讓你不用再稱我公主的嗎?」
「這個,對,我倒是忘記了。」白落夜聞言,這才恍悟過來,不好意思地模了模後腦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和紅靈兒說完話,偶然抬頭,忽然看到上官方寒正露出一副憂心忡忡地表情,看到自己,便向自己示意一番。要他過去細說。
白落夜向紅靈兒打了聲招呼,便避開擁擠的人群,向上官方寒走了過去。
上官方寒面色極為凝重,看到白落夜走了過來,卻並沒有似眾人一般,對白落夜有半句的稱贊。因為,在他看來,白落夜身懷七脈聖體傳承,更擁有九天神帝的元魂珠及力魄珠,對抗一個靈師境的敵手,根本毫無懸念可言。
他所關注的,似乎是另一件令之大覺驚異的事。而這件事,白落夜僅憑一眼看上去,便似乎已覺察到事情的不尋常之處。
「焦前輩,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白落夜愕然問道。
上官方寒匆忙于兩人之外布出了一個語音結界,而後面露些許困惑之色,憂聲道︰「白落夜,我覺得這座龍空聖地有些古怪!」
白落夜聞言,不覺一驚,急問道︰「前輩此話怎講?」
上官方寒皺眉想了一會,然後以手指著龍空縱深月復地,說道︰「我剛才以七脈靈識向山中探查了一陣,竟然無意中
到了神帝精魄珠的氣息。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這處魔族的龍空聖地,正是藏匿神帝精魄珠的凶地之一。」
白落夜听到此言,更是驚得雙目大睜,一臉不相信的神色。在魔域之中,竟然也能發現神帝七魄珠的消息?不是說七顆魄珠分別藏于幻靈大陸十大禁地之中麼?難道說,眼前的龍空聖地,竟然也算是十大禁地之一?
可是,究他所知的十大禁地,似乎只陷于人間啊,怎麼可能存在于異域之中?
上官方寒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淡然道︰「幻靈大陸,是由人,神,妖,魔,冥,海這六界共同組成的大陸空間。至于十大凶地或是禁地之稱,卻是自古以來便有,而說法卻是種種不一,每一界都提出了自己的大陸十大凶地之稱,然而,每一界提出的名稱地點又不盡相同。
你我所知的,可能只是人間所流傳的十大凶地。而事實上,先祖將神帝七魄珠藏匿的真正地點,是綜合分析了六界所有關于凶地或是禁地的說法,所列出來的最為凶險之地。」
白落夜听到這里,似乎有些明白過來,但同時又明白了一個極為不妙的事實,憂聲道︰「焦前輩,照你如此的說法,那豈不是說,你也不知七魄珠真正的藏匿之地?」
上官方寒面上立即現出羞愧之色,十分
地說道︰「我當年也是犯了與你一樣的錯誤,認為先祖筆記中所提到的十大凶地都在人間。所以定出了幾個地點,如今看來,倒真是誤解了先祖的意思!」
白落夜聞言,只覺得心都涼了一半。如果事實誠如上官方寒所言,七魄珠真正的藏匿地點,是綜合了六界所有凶禁之地所做出的選擇。抑或說,其他魄珠都藏于其他各界之中,那他豈不是要走遍各界?
如果真是這樣,那事情的難辦程度,可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白落夜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上官方寒的心中也是焦急萬分。以前在人間時,受到眼界的局限,他沒有想到這點,雖然在對先祖筆記做了一番深研,卻是沒有想到,先祖煉魂師所提到的十大凶地,可能並不是在人間流傳的十大凶地。雖然,他已經在人間的十大凶地之一——雲夢迷澤之中,找到了神帝的力魄珠。
其他的魄珠到底藏在什麼地方?
雖然,他們確定了七魄珠肯定在各界的十大凶地之中。然而,綜合起來,六界的凶地加在一起,卻是有六十個之多,他們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真的去一個一個的去尋找嗎?
很顯然,答案絕對是否定的。
就算他們有這種毅力想要去一個個找尋,恐怕也沒有這種能力。暫時拋卻人間的凶禁之地不言。其他各界的凶地,哪一處不是生靈禁入的極凶之地?就連各界的靈修大能都不敢輕易深入其中,他們又怎麼可能身涉其中探險?
而就在兩人被這一問題深深困擾之時,白落夜突地心念一動,面露欣喜之色,道︰「焦前輩,我看這件事情還有很大的轉機在其中。或者說,關于其他神帝魄珠的藏匿之地,根本就不用我們刻意地去尋找。」
「白落夜,你此話又是何意?」上官方寒面露惑色,疑聲問道。
白落夜坦然道︰「焦前輩,你仔細想一想,我們是怎麼來到魔域的?」
上官方寒沉目細思了一會兒,忽而豁然開朗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倆是受到先祖的指引,才來到魔域的?」
「不錯。」白落夜點點頭,道︰「當日經過雲夢迷澤水下的空間隧道,我就猜測到,必然是受到煉魂師的指引。如今看來,煉魂師指引我們前來魔域,正是為了來龍空聖地取走神帝精魄珠的!焦前輩,你不妨再深想一下,等我們取到了精魄珠,你的煉魂師先祖,是不是會指引我們前往下一個藏匿著神帝魄珠的凶禁之地呢?」
「你說得很有道理。」上官方寒認真地點了點頭。雖然,他此前于此之中並沒有想太多。可經過白落夜這樣一分析,一切的疑惑便頓時迎刃而解。現在,既有先祖在冥冥之中的相助,他何愁此事不成!
兩人商議已定,決定今晚就趁著夜色進山。既然他們已經感覺到了精魄珠的存在,取珠之事便耽擱不得。為怕引起眾人的懷疑,上官方寒便折去了布于其外的結界,跟上東天都的眾人,故意再聊些不相干的話題。
文清揚帶著眾人,將龍空聖地的外圍基本上轉了個遍。至于縱深月復地,眾人都知道那是魔域十大凶地之一,也無人膽敢枉自向那里踏足一步。
紅靈兒本來的一腔興致,也全被西門小慶所滅,大致走過了一遍,便回到了東天都駐龍空聖地的住處,休息去了。
夜色,很快地降臨在這塊並不安寧的魔域大地上。
白落夜收拾停當,悄悄地推開自己的房門,並在門外布了一層惑人耳目的結界,準備前往與上官方寒約定的地點,共探龍空山禁區,取出神帝精魄珠。
當他行經紅靈兒的房前時,心中竟然莫名地產生了一種不舍的情緒。雖然說,他在魔域之中,也不過只想做暫時的逗留。然而,毫無疑問,在這魔域之中,給他留下最美好印象的,無疑正是這位善良美麗的魔族女子。
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自己能夠成功進入龍空山禁地,取到了精魄珠之後,便很有可能被煉魂師指引到別處。也有可能再也回不了魔域,再也見不著紅靈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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