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磷沙漠,塞普多城外,一如既往的黑暗,分辨不清晝夜。
一堆篝火照出了四個人影、一個龐然大物和一個時有時無的小點。
篝火邊,躺著一個容貌俊美的女子,暗靈族的首領達倫赫慢慢睜開了眼楮,收起了魔法,虛空的臉龐上分辨不出是喜是憂。
「如果她是人類,恐怕早就死了。」所有人都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圖洛,你來說說她的身世吧。」
浮靈嬌小的身影在篝火邊不安地跳動著,圖洛說出一句龍文,浮靈慢慢安分下來,「她叫語歌,是浮島的主人,土倫族的魔法基石就源于她,在土倫族,她被尊為法神。」
麥爾心想︰「原來她就是浮靈所說的語歌,難怪剛才浮靈如此悲傷!確實美麗動人。」接著說道,「如此神人,是誰把她傷成這樣?」
「我遇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不過嘴里一直在喊著一個名字——風歌?」
「什麼?他不是逃到靈界空間去了嗎?」艾達克驚訝地說道。
「如果我沒猜錯,風歌肯定出賣了自己的靈魂,獲得了靈界空間的力量,因此魔法大增。而更重要的是,風歌很可能先我們一步去了龍淵,因為浮島有通往龍淵的傳送門。」圖洛的語氣里透露著不安。
「不可能!本大爺當時和那小子大戰了三百回合,要不是那小東西纏住了我手上的戰斧,早就把他劈成兩段了,這才過了多久?怎麼可能把這麼厲害的角色傷成這樣!」盧尚邊說邊比劃著,浮靈沖著他發出「呲呲」的聲音,有些諷刺的意思。
「你不吹牛會死啊!」艾達克輕輕踢了盧尚一腳。
「其實他說的也沒錯,只能說這段時間里風歌的魔法增長速度太快,靈界空間就是這麼一個地方,魔法和靈魂可以對等交換,因為那是一個不知善惡,只有強弱的地方。而那些所謂的惡靈,就是為了魔法不惜舍棄一切,最後喪失心智的生物,最後只能通過誘惑他人,獲取靈魂,陷入無盡循環之中。」達倫赫說道。
「好了,語歌的事你們就交給達倫赫處理吧。麥爾!你不能再耽擱了,必須盡快趕往龍淵,解開龍族血脈的封印,萬一讓風歌摧毀了巨龍之魂,龍族將不復存在,到時候整個神域大陸將變成惡靈的天下。」圖洛並不是在危言聳听,形勢的確很危急,可艾達克卻覺得圖洛話里有話。
塞普多城內,一個封閉的山洞——靈魂之池,里面只有麥爾和達倫赫兩人。
麥爾靜靜躺在池中,充滿魔法的池水沒過了他的胸口,只露出了他的頭,池水之上閃著點點白光,麥爾的雙手分別握著魔晶石和薩拉靈珠。
達倫赫念起歸魂咒,魔晶石里的靈魂不安分地竄動著,薩拉靈珠里的上古精魂也發出了貪婪的叫聲。不一會兒,池水中的點點白光連成了波紋般的線條,在咒語的鼓動下,池水中升起一團紫煙,紫煙慢慢擴散,纏繞在麥爾身上。
此時一條紫色的脈絡將魔晶石、薩拉靈珠和麥爾連成一線,只見一股股黑色絮狀物正慢慢流向薩拉靈珠。
麥爾的身體有些發抖,額頭上滲著汗珠,靈珠里的上古精魂正在吸收那些寄宿在魔晶石里的靈魂,靈魂之痛好似百蟻錐心一般,瑟瑟點點,但次次入骨。
眼看著魔晶石里的靈魂已經都轉移到了薩拉靈珠里,達倫赫加大了音量,幾乎以一種怒吼的聲音,帶著強大的威懾力,震懾靈珠里的上古精魂,同時使出靈魂之手,麥爾的靈魂和上古精魂產生了排斥,從靈珠里的靈魂推向麥爾的身體。
麥爾的呼吸變得急促,靈體合一的感覺傳遍全身,忽然,達倫赫大喝一聲,魔晶石從麥爾手上飛起,懸浮在半空,可是上古精魂的叫聲卻顯得格外人。
達倫赫和薩拉靈珠抗爭著,上古精魂拼命地想往麥爾身體里鑽,但被達倫赫死死拽住,靈魂的撕扯,讓麥爾痛苦嘶吼。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在池中閃過,一聲悶響,達倫赫像崩斷了繩索一般,重重地飛了出去,而麥爾也頓時沒了聲響。
良久,達倫赫終于醒了過來,麥爾還躺在靈魂之池里,魔晶石的光芒依舊;而薩拉靈珠失去了原有的光芒。
忽然,麥爾一聲慘叫,驚起一灘池水,麥爾的胸口出現一個黑色的獅鷲印記,眼楮里發出人的紅光,透出一股戾氣。
守在外面的艾達克和盧尚听到慘叫,立刻沖了進來,看到麥爾的樣子,大吃一驚︰「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怎麼身上會有獅鷲印記?」
達倫赫對此同樣震驚︰「沒想到麥爾的靈魂具有如此大的吸引力,薩拉靈珠里的上古精魂已經被麥爾全部吸走。」
「那會發生什麼?」艾達克顯得有些焦急。
達倫赫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上古精魂和靈界空間的惡靈同宗同源。」
一種讓人窒息的氛圍籠罩了整個山洞,而後盧尚把麥爾背回了房間。
眾人散去之後,達倫赫去到城外,找到了圖洛,把麥爾的事告訴了他。
「這件事你怎麼想?」達倫赫問道。
「我也不知道,只能靠他自己了,不過總算是可以進龍淵了。」圖洛神色凝重。
「看到麥爾現在這個樣子,真擔心他走不出神龍殿啊!」
「靈洞既然給了指示,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就不用妄加猜測了,麥爾的人生注定坎坷,這就是他成為王者的命運。」圖洛安慰著達倫赫說道。
「好吧!現在只能相信他們了,只是他們幾個……」達倫赫有些擔心。
「他們幾個並不完美,麥爾果敢、睿智,但是毫無魔法;艾達克多謀,但是無斷;盧尚剛強,卻是個死腦經,三人湊到一起卻也不錯。對了,還有浮靈,小東西很機敏,神龍殿里機關重重,非常凶險,有這小東西在,我反倒放心一些。」
「那你呢?」達倫赫問道。
圖洛沉默了很久,忽然旁邊閃出一個人影︰「如果我沒猜錯,圖洛命數將盡!」
達倫赫定楮一看,那人竟是艾達克,接著又轉頭看著圖洛,「什麼?你……」
「果然聰明!」圖洛哈哈一笑,笑聲中流露出一種淡然,接著說道,「世間萬物,只有時間是永恆的,其他的只會成為時間的修飾。」
圖洛的話很短,卻讓達倫赫和艾達克陷入了沉思。
過了幾天,麥爾終于醒了過來,他似乎對昨晚的事情一無所知,胸口的獅鷲印記,讓他心里不安。這個印記,他在之前見過一次,出現在赫姆身上,可赫姆是惡靈幻化而成。
旁邊的浮靈靜靜地看著麥爾,「咕咕」地說著什麼。
麥爾笑了起來,順著浮靈的脊背輕輕撫模著。
盧尚听到麥爾的笑聲,急忙走了過來,睜大了雙眼,在麥爾的身上模了一個遍,只見他長松一口氣,大聲地說道︰「你終于醒了,再不醒,本大爺都準備回中土了!美酒、美食、美人兒……都快忘了那是什麼滋味了。」
「那你應該回去的,享受夠了再回來。」麥爾打趣地說道。
「那可不行,本大爺是要做大事的人,怎麼能被這些東西牽絆住了呢?」盧尚大搖大擺地在麥爾身邊走著。
浮靈朝著盧尚不屑地「呲呲」兩聲,盧尚知道浮靈又在嘲笑他了,飛快地一抓,浮靈敏捷地一閃,快速地抖動著身子,盧尚惱不過,追著浮靈出了麥爾的房間。
「你感覺怎麼樣?」艾達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除了沒有魔法,其他沒什麼差別!不過這個……」麥爾指著胸口上的獅鷲印記。
「你吸收了薩拉靈珠里的上古精魂,胸口就出現這個。」艾達克平緩地說道。
「還記得赫姆嗎?」
「當然!你是在擔心惡靈,不過達倫赫和我說過,上古精魂和惡靈同宗同源,也就是說,雖然相親,但是不同,所以你也不用太在意。」艾達克在盡力地安慰麥爾。
麥爾活動了一下脖子,雙手試著握成拳頭,感覺身體年輕了許多,不過看起來還是老頭子,「我看我們也應該上路了,遲則生變!」
艾達克看到麥爾充滿活力的神情,也終于露出了笑容。
麥爾一行走出了塞普多城,圖洛已經在城外等候,麥爾剛一走進,圖洛就感覺到了他體內的上古精魂的氣息。
圖洛沒說什麼,一行相繼跳上龍背。圖洛扇動著巨大的雙翼,直沖雲霄,穿過厚厚地雲層,一道刺眼的陽光讓人睜不開眼,下面仍是漆黑一片。
圖洛慢慢平起了龍身,向北方飛去,越過一座高山之後,斷崖出現在了西面。
只听到圖洛喊出了一句咒語,在茫茫天際間擴散開去,浮靈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興奮地飄到了麥爾的肩頭,在他耳邊細語。
慢慢地一座浮空的小島顯現出來,那就是浮島。浮島之上飄著團團黑霧,看來語歌逃走之後,惡靈已經佔領了這個地方。
眼看著就要接近浮島了,圖洛嚴肅地說了一聲,「抓緊了!」
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圖洛一個翻滾,朝浮島俯沖而去,神經大條的盧尚差點掉下龍背,還好他敏捷地抓住了一片龍鱗,慢慢穩住身體之後,盧尚怒火中燒,嘴里罵罵咧咧。
圖洛龍軀一震,從嘴里啐出一團龍息,四周驚起一片惡靈的尖嘯聲。
遇到巨龍的惡靈,紛紛縮了回去。圖洛在天上盤旋了一陣,視線中已經可以看到語歌神殿背面的傳送門,圖洛快速地清理掉殘余的惡靈,穩穩地停在傳送門前。
通往龍淵的傳送門上閃耀著神聖的金光,一個龍頭圖案時隱時現,圖洛帶著眾人一頭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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