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夢闌珊 第十六章 君莫思歸

作者 ︰ 雪月凝思

「1938年4月7日,中華民國國民革命軍浴血奮戰,蕩滅日本陸軍萬余人,最終取得了台兒莊之戰的決定性勝利!」

當陣陣電波載著大捷的消息飛遍了所有尚未淪陷的中華疆土,一時間舉國沸騰,每個國人都在歡呼,慶賀,他們蹦啊,跳啊,不知不覺間,激動的淚水已是溢滿眼眶。

「中華萬歲!」

「萬歲!萬歲!」

無邊的人海提燈舉火,徹夜不眠,因為他們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里經歷了太多的絕望,首都淪陷,北國淪喪,一切都被淹沒在太陽的血光里,直到今天,我們戰勝了,我們勝利了!日軍絕非不可戰勝,因為我們英勇的國民革命軍將士在台兒莊親手把這個謊言撕得粉碎!

此時,日本東京陸軍統帥部彌漫著一片頹喪的氣氛,日本自建立新式陸軍數十年以來從未栽過這麼大的跟頭,以強欺弱反到被打的稀里嘩啦,這種丟人丟到家的大慘敗要是敢說出去那日本民眾非得讓他們切月復謝罪不可。所以,無論是陸相還是各級將軍,都是矢口否認這次戰斗的結果,他們聲嘶力竭的宣布,這不是戰敗,這他媽只是一個小小的差錯,八格牙魯的失誤而已,皇軍絕不是敗退,只是做了個新的轉移,轉移!听不懂這個詞嗎!?混蛋!

可這失誤了萬余人的小小差錯不僅讓日本軍隊丟光了臉,就連天皇也為之蒙羞,憤怒之中,2月16日的御前會議有關8月份之前絕不向新地區發起進攻的決議被撕得碎碎的,扔進馬桶里按了好幾下沖水開關徹底沖的連個渣都不剩。隨後,新的命令被頒布,大批新的援軍被增派中國,誓報台兒莊之仇。

台兒莊大捷後,速勝論在國民心中野草般的瘋長起來,不少人都認為日軍不過如此,解決他們好似探囊取物,勝利就在眼前,甚至連師里也有許多弟兄也是抱有如此想法,弟兄們樂觀的認為,戰爭將會很快結束,到時候就能回家了。

可令人悲傷的是,直到弟兄們在戰火中隨風而散,也沒能回到故土,和家人再見一面。

在一抹初升的陽光下,迷朧的晨霧,清揚的露水,泛著金光,消逝雲間。隱映在樹枝上歌唱的杜鵑鳥,輕輕搖動著斑斕的尾羽,在一聲聲長長的悲嘆里,歌盡了悲歡;

君莫思歸,君莫思歸••••••

被勝利沖昏頭腦的**統帥部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足足向第五戰區增援了二十萬人,而戰機早已逝去,**五十個師六十萬人集中在魯南大平原上,這麼大一支戰略軍團被放在最適合日軍機械化部隊發揮重火力殺傷的平原死地,那簡直就像黑暗里的火把,引著日軍過來打啊!

徐州的將軍們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接下來麻煩大了,他們日本人又都不是傻子,這可是**拿出全部家底拼成的最後一支戰略軍團了,一旦被日軍成功殲滅,那沒兵沒將的**也不用打了,準備舉國淪陷吧!

日本陸軍統帥部在偵測到敵方六十萬大軍雲集徐州一帶時,欣喜若狂,所有的日軍高級將領都認為這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只要得手,那中國只能戰敗投降!

從四月中旬開始,**所面臨的戰爭形勢急劇惡化,日軍將所有能調到的精銳部隊全部集結,十三個師團三十萬人被分為南北兩大戰役集團,攜帶大批重武器向徐州的五十個**師六十萬人發起進攻。

日軍最高統帥部命令;全殲支那部隊,一人不得漏網!

現在徐州雲集了幾乎全部**殘存的精銳部隊,由于國力的巨大差距,**部隊普遍裝備低劣,就算是**精銳部隊有如德械師,事實上連歐美列強火力最差的輕裝步兵師都很難算上,因為你的部隊幾乎就沒有什麼像樣的重火力,飛機坦克汽車那就更別指望了。在一望無際的魯南大平原上,**這些輕步兵部隊那就是日軍機械化部隊最好的靶子,雖然**弟兄是日軍的兩倍,可雙方之間的裝備至少差距了整整一個時代!只有輕武器的**將會在日軍的戰機,裝甲和重炮的聯合打擊下全軍覆沒。

如果這支最後的戰略集群再被丟失,中國將面臨無兵無將的可懼之境,屆時,中華只得面臨亡國滅族的悲慘結局!

前方的槍炮聲不論白天黑夜的響個不停,**弟兄一直在殊死奮戰,奈何中日兩軍差距懸殊,**弟兄有心殺敵,無力報國,前線戰況之慘烈尤以渮澤為甚!

1938年5月9日,日軍向鄆城發起進攻;

5月11日,鄆城失守;

5月12日,鄄城失守;

5月13日,董口失守,日軍主力兩萬多人全部渡過黃河;

盡管實力懸殊,國民革命軍二十三師師長李必蕃依然率部死守渮澤,堵死城門炸毀吊橋,誓與渮澤共存亡。全師力戰日軍主力,牆毀人盡亦然不退。在戰況最激烈的時候,李必蕃將軍和黃啟東將軍親率部屬與日軍展開白刃戰,激戰從城外打到城內,殘酷的內城戰更是尸積滿巷,血流如溪。

流血的戰斗,一直延續到下午,當炮火的轟鳴壓過了天邊的驚雷,紛紛的雨水中仿佛也帶著一絲血腥,全師依然奮戰不休,直至死傷殆盡!

「什麼?新三十五師跑了!他媽的,去把他們堵回來,把王勁哉這個孫子給老子抓回來,老子親手崩了他!」

正在守衛陣地的蔣毅听說支援渮澤的新三十五師師長扔下奮戰的二十三師,帶隊跑了,而且還要路過師里的防區,蔣毅登時在師部里大罵不已,師長斃師長,麻煩是大了點,可在他逃跑的時候逮了個現行,當場斃了他誰都沒話說,就怕他跑了,躲到戰後那些鳥派系關系縱橫錯雜,那就沒辦法了。

蔣毅從師里的預備隊抽出一個團順著必經的大路迎頭堵上,旁邊中央軍兄弟部隊也是殺氣騰騰的沖出來一個團從側面包抄過去,打算兩面開弓徹底釘死這個姓王的,可沒想到這孫子跑的這麼快,還狡猾的在中途月兌離大路拐彎抄了個小道,遠遠繞開中央軍集群的防區,到底還是讓他給溜了。

沒堵著人的蔣毅立即和兄弟部隊的團長會面,兩方對著地圖一看,頓時急赤白臉的破口大罵,這回口子開大了,那孫子一跑整個救援計劃全面破產不說,整個防線還被漏了個大口子!這打擊士氣是小事,被日本人把幾十萬大軍給包了那才是大事!

幾個人一拍板,媽的,見死不救是王八蛋,先救渮澤!等穩住陣地讓上頭繼續增兵,死守渮澤。

兄弟部隊的師長也同意去救援,並把該團的指揮權暫時移交給蔣毅,蔣毅部打開電台緊急聯絡,可發出去的電訊有如石沉大海,二十三師不管是師部還是旅部,怎麼也聯系不上,弟兄們心急如焚,這兩眼一抹黑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這時候軍部的電報到了,渮澤失守!蔣毅部迅速歸建,固守防區!兄弟部隊也是得到了一樣的電報,眾人臉色煞白,渮澤完了!二十三師完了!

此役,二十三師全師覆沒渮澤的第一元凶,就是他姓王的孫子!這混蛋居然帶著援軍跑了!新三十五師師長這個怕死鬼扔下被包圍的同袍,不顧戰死的弟兄用生命做出的努力,未進入陣地就向南逃跑,擅自撤退!和國民革命軍陸軍第二十三師的死命奮戰相比,新三十五師師長在這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給這個光榮的番號丟盡了臉!他就不配當三十五的師長!

這種雪崩般的連鎖反應中,激戰中六十七旅、六十八旅兩旅旅長先後畏敵逃跑,旅長和援軍的逃跑引起了極大的動蕩,不少守衛者甚至帶著槍跳下牆頭四散逃命,渮澤防務基本上全線崩潰。

李必蕃將軍怒憤難當,只得在傍晚率部突圍,兩個多小時的血戰酷烈難容!當殘存的部屬突圍後背著傷重的師長撤至荒郊,李必蕃揮退眾人,說是要好好安靜一下,衛士們不敢打擾負傷的師長,只好退離房間,帶上房門。

一盞昏黃的馬燈在黑暗中散發著迷離的輕光,李必蕃將軍用地圖反蓋于胸,「誤國之罪,一死猶輕,願我同胞,努力殺敵。」當將軍寫下辭世之言後,毅然舉槍自盡。

1938年5月14日,中華民國國民革命軍二十三師中將師長李必蕃將軍為國捐軀,渮澤,淪陷!

1938年5月15日,中華民國國民革命軍二十三師少將參謀長黃啟東將軍壯烈殉國,將軍最後留下的一句話,令人聞之泣下。

「何以對國家?何以對民族?寧為戰死鬼,不為亡國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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