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東夜陵大吼一聲,他拔出佩刀將刀身上面的赤練蛇砍成兩端,抱著璃一起往崖底墜去。
疾風如刀子一般割在臉上,很快東夜陵翻身,換成璃在上,他在下。
璃的臉上是吃驚,是震撼,是不可置信。
心,猛然震動了一下,仿佛一扇門被打開,一個人已經走了進去。
「不要。」璃大叫一聲,一滴晶瑩的淚水從她的臉頰劃過,東夜陵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兩只手臂如鋼筋鐵骨一般,自始自終保護著璃。
「東夜陵……東夜陵……」璃使勁拍打著他的臉,一股黑紅的血從他的嘴角溢出,東夜陵眼楮緊閉,沒有半點反映。
璃扳開東夜陵的手,從他的懷里爬出來,看著那張充滿黑氣的臉,一時間百感交集,東夜陵的身份撲朔迷離,他的肩上一定背負著她無法想象的重擔。
這樣的命絕對不是不珍惜自己性命的人,他救她,不管最後目的如何,但是作為女人的她,一個男人可以豁出命救她,她感動了,真心感動了!
拿著東夜陵被蛇咬傷的手,璃的眼神有些木訥,就像她無法相信並肩作戰的伙伴可以出賣她,無法相信自己竟然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重新醒來。
璃把東夜陵的手放到唇邊,狠狠吸了起來。
腦海中漂浮著關于他的一幅幅畫面。
「你就是蘇絲絲?」
璃直直對上他的目光,淡淡道,「是。」
「听說前些日子西陵氏被你耍得團團轉?」東夜陵的嘴角揚起一抹微笑,他看著璃的眼楮道,「干得漂亮。」
璃狠狠吐出口中的黑血,又對著東夜陵的手腕吸了起來。
「不知絲絲姑娘突然給本王斟酒是什麼意思?」
東夜陵說話的時候,雖然臉上帶笑,但是語氣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還是讓璃全身發涼。
「看得出齊天王不喜歡平常的夜宴,絲絲這里有幾個點子,不知道齊天王感興趣嗎?」
東夜陵把玩著手里的白玉杯,「還沒有人敢在本王面前毛遂自薦,絲絲姑娘一介女流,這勇氣不失男兒,有什麼好點子說來听听。」
……
「臭流氓,你想干什麼?」
東夜陵的手在璃臉上上下左右拉扯著,璃全身煞氣,一口狠狠咬在東夜陵的手指上面。
東夜陵不躲不閃,他的手指被咬出血,但是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仿佛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痛。
「還以為你戴了假面具,想不到真的這麼丑!」
……
「本王救了你,你就是這樣感謝本王?」
「誰要你救?」
「不要本王救,你當初就不該像八爪魚一樣抱著本王。」
「你……你這個混蛋大流氓。」
璃說著撿起地上破爛的外衣,正欲往外走去,東夜陵一手抓住她的手,「披件衣服再離開吧!」
……
東夜陵從樹上跳下來,躺在璃的旁邊,「青天白日學別人躺尸呀?」
璃懶洋洋道,「東夜陵,你是猴子嗎?怎麼每次都是從樹上跳下來?」
「猴子能有本王靈活嗎?」
「自從你知道我月經不調以後,就對我特別好,說實話,你是不是可憐我?」
東夜陵愣了愣,「本王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咳咳,月經不調是我的家鄉話,用你們這里的話來說,就是葵水凌亂。」
「你的家鄉不是在龍都嗎?本王怎麼不知道龍都還有這個說法。」
……
「吐……」又一口血水被吐出來,璃嘴唇黑紫,頭腦已經有些發暈,「東夜陵,你不能有事。」
扯下衣服的一角為他包扎好傷口以後,再檢查了他的身體狀況,雖然沒有明顯的外傷,但是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而且現在昏迷不醒,有內傷也說不定。
「西陵璟。」璃扯著嗓子吼了一聲,但是山谷之中除了空蕩蕩的回音根本沒有其它聲音,難道西陵璟根本就沒有下來?
而且東夜陵全身冰涼,一直打著哆嗦。
璃月兌上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但是他還是哆嗦得厲害,生死關頭也管不了那麼多,璃直接趴在東夜陵的身上,也許是感覺到了溫暖,東夜陵在昏迷中緊緊抱著璃,嘴里一直呢喃不清叫著一個人的名字。
「來到這個世界,我迷茫過,害怕過,我感覺每個人都想我死,想我萬劫不復,我步步為營,走的每一步都是為了活下去。我知道我這樣一個人是絕對沒有資本讓你喜歡我,你這樣做一定有你非這樣做不可的理由,不管將來是利用,是背叛,此時此刻,我已經認定你了,東夜陵,我陸璃認定你了。」
一雙漆黑的眸子瞬間打開,瞳孔無限放大,他喃喃了一句,「璃兒?」
璃一愣,他听見了嗎?隨後就是巨喜,他叫她璃兒,是璃兒,不是蘇絲絲。顫抖地手握住東夜陵的手,兩行清淚已經流了出來,「是,我是璃兒。」
東夜陵回握住璃的手,力道之大,生怕她消失一般,他掙扎著坐起來,撫著她的一頭青絲,「你不怪我了?」
「不怪了。」不管是當她回宮時候逼她鑽狗洞,還是為了救她把她扔到床上,這些她都不怪了。每一件事情想起來,竟然都是幸福。
「那些事情,我有我的苦衷,我非那樣做不可。」
「嗯,我明白。」
東夜陵抱著璃,轉眼看著這四周的花草樹木,「璃兒,這里一定住著高人,你看這樹木花草,看似雜亂不堪,其實里面融入了八卦陣法,西陵璟這麼久沒有尋到我們,也許就是被困在里面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
突然東夜陵的眉頭猛皺,「這不僅是八卦陣法,還融入了奇門遁甲,而且……」而且天黑之前如果不能走出陣法,那麼山中就會升起瘴氣,毒殺陣法里面的一切活物,難怪……難怪這里靜得可怕,連蟲鳴鳥叫的聲音都沒有。
這樣毒辣的招數恐怕普天之下只有鬼谷派能做得出來。
鬼谷以毒辣的招數而聞名,不管是武功還是毒術,都是毒辣至極,這麼想來,西陵派來射殺他們的黑衣人,羽箭上面的毒也許就是出自鬼谷之手,但是鬼谷已經銷聲斂跡十年,傳聞十年前,鬼谷的第一關門大弟子背叛了鬼谷,屠殺同門,並將自己的師父斷其手勁腳勁,廢棄武功丟棄懸崖。
難不成……這個懸疑竟然是這里?
看著東夜陵眉頭緊鎖,璃道,「怎麼了?」
「沒事,璃兒扶著我四處看看。」
鬼谷老頭十分古怪,要是這峽谷里面的高人真是他,那麼就算走出這個陣法,活下去的希望也是非常渺茫。
在璃的攙扶下,東夜陵勉強站了起來,他扶著自己的胸口,猛烈地咳出一灘黑血。
東夜陵恐怕傷及了肺腑,他現在根本不易挪動,「我們還是不要走了,等西陵璟來找我們吧!」
「不行,天黑之前一定要走出這里。」
看著東夜陵如此堅定的眼神,他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他也絕對不是不愛惜自己性命的人,他要這樣做,一定有必須這樣做不可的理由。
璃不再言語,扶著東夜陵慢慢挪動著。
「左行十米,右行五米,一直前進,後退。」
璃听著東夜陵的指揮,扶著他慢慢行走,太陽的最後一絲余輝已經沉入山頭,東夜陵的臉色也越來越差,山里的霧氣越重,幾乎連眼前半米的距離都看不清,而且山霧帶著青綠色,璃咳嗽了一聲,手掌中卻有絲絲黑血。
她臉上的表情凝固成一團,這是瘴氣,傷人肺腑的瘴氣。難怪東夜陵就算拖著重傷的身體也要離開這里。
璃連忙把東夜陵放下,眼前的景象越來越迷糊,這瘴氣不僅能通過人的呼吸進入人的體內,也能通過人的皮膚進入人的體內。
璃把身上的衣物裹著東夜陵,現在四周都是一片青綠色的瘴氣,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你……你……你要干什麼?」她瘋了嗎?把自己的衣服給他,瘴氣會通過她的皮膚快速滲進她的身體。
東夜陵堅定地看著璃,他把衣服重新披在她的身上,「璃兒不要這麼做,是生是死,我們都要在一起。」
「東夜陵,你的身世是不是和皇家有關系?」
東夜陵清澈的眸子盯著璃的眼楮,他的眼一直都是深邃的,可是如今卻用了自己最真實的一面面對璃,璃幾乎可以透過那雙眼眸,看見東夜陵的心。
「是。」不加任何掩飾,一個字簡單明了。
「你……」正打算繼續刨根問底,突然瘴氣中傳來一身狼嚎,東夜陵心里一顫,這明明是一個死局,為什麼會有活物?
瘴氣中,一雙綠眼楮正盯著璃他們,璃的心里一涼,這里還有狼?
以她現在的體力,別說斗贏一只狼,就算打過一只貓都難。
東夜陵現在連挪動都困難,她一定不能讓這麼叱 風雲的人物葬身狼月復。
她手里緊握著東夜陵的佩刀,勾著身子與雪狼對視著,想不到雪狼竟然毫不畏懼她手里的刀,踱著慵懶的步子高傲地看了一眼璃,狼身通體白毛,身形碩大,是普通野狼的三倍大。
雪狼不屑的眼神徹底激怒了璃,想不到一只狼竟然用這種眼神看她,「連一只畜生都鄙視我。」
璃身形一閃,手里拿著佩刀朝著雪狼撲去。雪狼看了她一眼,猛然一躍,它在高處看著璃,那眼神仿佛通人性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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