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管所是在什麼時候給你家修葺房屋的呢?」盡管歐陽平已經知道了大概時間,但還想再確認一下。
「你們讓我好好想一想,老婆,你也想一想。」
兩個人神情凝重,眉頭緊鎖。
韓玲玲停下筆,耐心地等待著。
「大概是在八月中旬,去年夏天,雨下了很多天,我們家的房子漏的很厲害,牆有了裂縫,牆體傾斜的很厲害,是我去找房管所毛所長的。」
「我想起來了,」尤大美道,「應該是在八月十號左右,八月一號,我們四家請人掏井,後來就把井封上了。緊接著,房管所就派人來給我家修房子了。
「歐陽隊長,這個問題,我來解決,我們房管所應該有記錄,好在時間不長,記錄肯定還在。」饒平道,「今天晚上,我回去就查,查出結果,我就立即打電話給你們。」
「行。明天早上,我們等你的電話。甘得君,我們還想知道在你家打麻將的是哪些人。」
「這好辦,我現在就寫給你們。」
「我強調一下,時間是在你們搬家之前。」
「我曉得。」
尤大美從屋子里面拿出一張紙和一支筆。
甘得君接過紙和筆趴在大桌子上寫了起來。
一分鐘以後,甘得君將紙條遞給了歐陽平。
歐陽平掃了一遍,紙條上一共寫了六個人的名字,沒有一個人的名字中有「福」字。
六個人的情況如下︰
車大華,四十五歲,謝舉人巷291號,朝天宮電影院的放映員;
湯裕隆,四十一歲,夫子廟永安商場站櫃台,家庭地址不知道;
馮昌盛,五十二歲,馮昌盛牙醫診所,地點,朝天大街637號,家庭住址同上;
張瑞清,三十七歲左右,朝天宮澡堂修腳工,住在澡堂;
任睿雲,四十歲左右,市物資學校,駕駛員,家庭住址,不知道。
柴一壺,四十九歲,柴記茶葉店,家庭住址同前。
「這個任銳雲是女人嗎?」
「是個男人。」
「難道沒有女人嗎?剛才,我們還看見兩個女人。」
甘得君為什麼不把女人也寫在紙上呢?
甘得君遲疑片刻,又從歐陽平的手中接過紙和筆,接著寫。
厲谷玉,三十一歲,家庭婦女,家庭住址,三三街,門牌號不知道;
孫喜悅,二十九歲,朝天宮幼兒園保育員,地址,朝天宮七里橋118號;
關牧鈴,三十歲,朝天宮物資供應站,地址,不知道。
甘得君將寫好的紙畢恭畢敬地遞給歐陽平。
「有沒有遺漏呢?」
「都在上面了。」
「甘得君,福子是誰?」
甘得君立刻慌亂起來,尤大美的坐姿也發生了變化,她原來是坐著的,听到歐陽平的問話以後,突然站了起來︰「瞧我這記性,我給同志們泡茶。」
「這上面有九個人,我們想知道,‘福子’是哪一個?」
「‘福——福子’早就不到我家去了,去年年後,她就不來了,您剛才說,只要我們搬家之前的賭客。」
「可不是嗎?他很早就不和我們來往了。」尤大美道。
夫妻倆一唱一和,他們所說的和事實顯然不符。趙老師夫妻倆說的十分肯定,福子在甘家搬家之前還來過——只是臨搬家前幾天沒有來。
歐陽平沒有戳穿甘得君夫妻倆的謊言︰「我們想了解一下此人的情況,福子叫什麼名字,他是干什麼的,住在什麼地方?」
「我們只知道他叫‘福子’,他好像是做生意的,住在什麼地方?我們不知道,到我家打麻將,我們不方便打听人家的戶口。」
甘得君刻意隱瞞了不少內容。甘得君很怕說出「福子」的本名、從事什麼職業,住在什麼地方。
「福子做的是什麼生意?」
「他沒有說,我們也不方便問。」
幸虧趙老師提供了一點有價值的信息,否則,這個談話很難難繼續進行下去。
「我們听說福子是做玉石生意的。」歐陽平直視著尤大美的臉。
尤大美本能地將右手抱在左手腕上,她顯然是想用手遮擋戴在左手腕上的玉手鐲,遺憾的是,指縫中還是露出了手鐲的身影。
尤大美和福子的關系非同一般,她肯定知道福子是做什麼的。
「我們不知道。」
這個話題已經談不下去了,歐陽平不得不轉換一下話題︰「甘得君,明天早上,請你到謝熙故居去一下,我們想請你看一看,我們在現場看到的青石板是不是你們蓋在井沿上的那兩塊青石板。」
「行,我明天早上幾點過去呢?」
「七點行不行?」
「行。」
根據甘得君夫妻倆提供的情況,歐陽平已經能確定死者遇害的大概時間,這個時間和尸檢的結論是相符的。在一般的情況下,尸體腐爛完全降解的時間是六個月左右,但由于死者死亡的時間是在夏末秋初,基本避開了高溫季節,而水井里面的溫度和其它環境下的溫度是有很大差別的,水井下面的溫度比較低,尸體在低溫下和常溫下腐爛的速度是不一樣的。尸體所處的環境如果不是在井下的話,其降解的過程恐怕早已結束了。
當然,歐陽平讓甘得君第二天早上到現場,還有另外一種考慮︰殺害死者的凶手會是幾個人呢?如果一個人無法將一塊青石板蓋到井口上去,那麼,凶手就可能不是一個人。在歐陽平的印象中,兩塊青石板應該有些分量。當然,將青石板從井口上放下來,用不著多大的力氣,但要將青石板蓋到直徑為七十公分的井口,還是要一把子力氣的。
「甘得君,你們和趙老師家的關系怎麼樣呢?」
「不好不壞,我們兩家從來沒有紅過臉,你們也知道,我們做的不是什麼正經營生,不是沒有法子嗎?為了這張嘴,趙老師從來沒有因為這個瞧不起咱,只是——」甘得君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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