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兩路大軍收起旗幟繞過關塞悄悄趕奔邊關重地代郡,先前趙軍大營布置之地同樣是關口要塞,距離匈奴陣地最為接近,猶如一把尖刀插入匈奴大軍心髒,憑借高高城牆令匈奴騎兵望牆生嘆。
即便如此相比代郡重地同樣無法相比,當年武靈王胡服騎射勵精圖治終于一舉擊敗匈奴揚眉吐氣,立刻修建代郡城,以一座石城徹底阻斷匈奴去路,加上匈奴內亂,二十幾年匈奴始終無法對趙國構成足夠威脅。
趙括大軍接近,代郡守將得到稟報快速出迎,站在高處向下看去,黑壓壓一片不下四五萬人,面露喜色,難道是主將親自前來不成,打開城門,快步向前,第一眼看到確是李牧不由得眉頭一皺,此人乃是閆棟心月復留守代郡,「李將軍,為何不見主將前來?」
從人數上判斷,兵力不下四五萬人,幾乎是邊關所有可調動兵力,目光忍不住向後看去,恰好看到趙括等人,一個個威風凜凜並不認得,隨行兵馬服飾兵器上同樣與邊軍有所不同,此人極為聰明,眼珠一轉已經猜出。
李牧身邊之人道︰「奉*軍之命,邊關守軍盡數由李將軍統管,代郡同樣如此!」
「*軍!那是自然,末將必然盡一切所能追隨將軍左右!」李牧得勢,那人態度頓時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目光落向身後,中間簇擁之人,腰挎長劍威武不凡,必然是*軍趙括無疑。
大軍進入代郡,眾將齊聚商議如何應對匈奴大軍,趙括端坐正中,下方眾人彼此寒暄,其中多是善戰之人,張良一心照顧從大牢內救出老者並未同行,有此鬼谷門人在,平日里行軍布陣多了一個可商議之人。
「諸位將軍,今日可暢所欲言,不管是什麼法子,好的,差的,甚至缺德冒泡的,只要能夠擊敗匈奴騎兵都是好法子!」
眾人哈哈大笑,大帳內原本凝重氣氛為之消散,眾人曾見識過趙括用兵之法,四渡泫水沖擊秦軍陣營,兩圍光狼,奔襲咸陽,虛實難辨,令人防不勝防。////
沐塵站起身來,「沐塵是個粗人,說話也粗,性子也粗,管他什麼,直接打了也就是了,硬踫硬,怕個鳥甚。」
趙括冷哼一聲,「匈奴騎兵不比秦軍,尚且依仗陣法謀慮,俱是騎兵,打完便走,陣營轉換極快,等我們大軍接近,對方早已離開,憑借戰馬之利引誘我們進入最適合騎兵突擊平原之地,到時數萬騎兵一起沖殺,有幾成勝算?」
「這,沐塵沒想過!」
「匹夫之勇,勇氣可嘉,坐下!」
沐塵坐回原位,其余眾人目光同時落向一人,正是李牧,從言行神態可以看出*軍對此人極為推崇,必有過人之能,如今沉默不語總是不像話。
道道目光投來,李牧面帶笑意站起身形,「*軍,諸位將軍,李牧與匈奴交戰多年最是了解,匈奴此舉四處襲擾之目的無非是想打亂邊關守衛兵力,用意更是明確,遮擋最終目的!」
李牧說到這里停住,用手一指,正是橫在匈奴河套地區與趙國之間的代郡,「代郡若失,匈奴騎兵可長驅直入,進而威脅武安,武安若失,整個趙國完全落入匈奴騎兵攻擊範圍,以匈奴騎兵速度根本無法應對!」
「攻擊代郡,然後武安。」眾人上前仔細查看,武安若失去,周圍遍布趙國村落城塞,到時完全成為匈奴大軍搶奪目標,匈奴騎兵神出鬼沒根本難以阻擋。
「李將軍說的有道理!」
「代郡絕不能失。」
趙括點頭,眾人退回,李牧接著說道︰「既然已經識破對方意圖,唯有死死抓住,布下伏兵,引誘對方攻打代郡,趁機伏兵四起,打亂匈奴節奏,必然可以大獲全勝!」
趙括連連點頭,「此舉正合本將軍之意,諸位是否還有疑問?」
雷猛咳嗽一聲,「李將軍如何斷定匈奴大軍必然來襲,若是不來,反而轉攻防守相對較弱之地,如此豈不是要被匈奴大軍牽著鼻子走!」
李牧淡然一笑,「李牧並非具備推算之能,一切完全憑借直覺,匈奴大軍即便能夠盡數攻克代郡外圍又能如何,前面盡是峻嶺懸崖,戰馬無法翻越,唯有代郡!」
趙括站起身形,方才一切听得清楚,「一切按照李將軍計劃行事,任何人不得有異議!」
「謹遵*軍指令!」
李牧畢竟年輕,論軍功甚至無法與沐塵、雷猛等人相比,唯恐難以控制局面,如今有了趙括全力支持變得完全不同,眾人退去,廳堂內只剩趙括、李牧二人。
「李牧感謝*軍信任之恩!」李牧躬身施禮,原本一直不得志,始終被主將閆棟壓制,如今終于可以雄鷹展翅大展拳腳,一切都是趙括之功。
趙括面帶笑意,「一切並非趙括之功勞實乃是將軍!」
李牧搖頭道︰「李牧不懂,若是沒有*軍,李牧只能屈居人下,帶著幾千人馬與匈奴周旋,時刻面臨被吞之危境!」
趙括輕拍李牧肩膀,「趙括始終深信是金子終究可以發光!趙括看中的恰恰是將軍之能,而不是你的*,或者可以給趙括帶來什麼!」
李牧面露苦笑,「如此便是*軍過人之處,換做別人以李牧的性子必然不會得到重用,即便能夠發光又如何,最終還是要淹沒在黑暗之中,李牧從小受父親教誨熟讀兵書習練武藝,時刻不敢松懈,只望他日可以馳騁沙場一展抱負。」
「何為抱負?」
「遇明主,爭天下。」
趙括冷笑,「好大的野心!」
李牧搖頭,「難道*軍不想,此野心並非李牧一人所有,李牧身為趙人,趙國若亡,日後即便能夠得到更多又能怎樣!想要一展抱負首先令趙國興盛,進而興兵討伐成不世之功業。」
「趙括此時只想好好打贏這場仗,然後好好的睡上一覺,吃頓飽飯,如此已經足夠。」
李牧哈哈大笑,「都怪末將愚鈍,*軍連日行軍風餐露宿,這便命人準備飯食。」
「簡單便好。」
趙括經受過饑餓煎熬,對于食物有了完全不同的定義,王宮貴族所用之物更多是享受,普通百姓只求填飽肚子,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對于小小的米粒有著完全不同的感情,付出越多,感情越發凝重,恰如每日辛苦耕種農者,每日臉朝黃土背朝天,一滴滴汗水落下方有最後收成,除去上繳之外幾乎所剩無幾,每天數著米粒下鍋,那是怎樣的珍惜。
一點咸肉,外加一點青菜,兩碗米飯,李牧親自端上,趙括眉頭深鎖查看代郡周圍地形圖,恰如李牧所言,代郡周圍山勢險峻,其中又有險水,想要躍過前方城牆進入趙軍境內唯有攻克代郡。
「*軍,用飯!」
「一起便是。」
李牧搖頭,「如此不合規矩!」
趙括笑道︰「如何規矩,趙括不懂,同樣不想懂,一起!」
李牧心中感激,須知軍營之中等級制度極為嚴格,主將與副將之間權力察覺遠非常人所懂,主將可以支配一切,副將只能遵從主將之命,從來不敢去想可以如此輕松環境下與身為*軍的趙括一同用飯。
趙括手臂伸出,神態之中透出誠懇,李牧慢慢坐下,兩人相視一笑,從這一刻起,兩顆心凝聚在一起,必然可以鑄造新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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