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飛雀閣,小蓮依舊蜷縮在地上,狐君笑了笑,手指一點,女孩身體縮起,變成一條紅色小蛇,冥月楞住。
狐君有些無奈笑道︰「赤煉的小把戲,看來她是還不曾有機會對你下手。」
結界外野川撲在上面,兩個爪子在上面拼命撓,偏又撓不破,看見他們從里面出來,十個爪子撓的更凶,在他身後是無數只蠢蠢欲動的妖鬼,黑壓壓一片。
這結界再怎麼封閉,妖後的死還是驚動了整座祟寒城,冥月一驚,手中劍握緊,狐君安撫道︰「不關我們的事,妖鬼族內之事與我們無關,走吧。」說罷劃開結界,從容邁出,那些妖鬼原本就是忌憚結界靈力深重,進來不得,狐妖這一劃破,稍一踟躕,領頭的幾個迅速閃進來,直奔飛雀樓上。
野川化為人形,見到狐君,眉頭輕皺,一言不發,轉身就走,狐君輕笑起來,低低說了句,呀,小野川生氣了呢。
不住有妖鬼從他們身邊穿過,也不看他們,直往閣子上飛奔去。
飛雀閣並不大,光禿禿的一個閣子,冥月的眼看向閣子,原先她不知妖後非男非女,就是妖王,狐君設計讓它染上極寒之癥,雲澤以治病為由將妖後禁閉在此,暗地實行他的計劃,自己前來送藥,實為暗殺,雲澤計劃被破,殺了妖後,而她趁機刺中雲澤。
事已至此,竟然是這樣一個結局,原來妖也會爭權奪利,她無聲苦笑,這一切最後獲利的又會是誰,她,亦或是狐君?
妖後死,北荒群妖無主,再難成氣候,雲澤被她所傷,生死不定,仰起臉看狐君光潔的下顎,獲利最大的是他吧。
閉上眼,無盡的疲累涌上她的心頭,以後,將來,她要做些什麼,她不知道……
抱著自己的男人看到她的疲累,柔聲道︰「累了嗎,睡吧,你傷的不輕,我們得趕緊回去給你療傷,野川,我們走。」
閉上眼,讓眩暈感淹沒自己,放松身體,縱然肚月復里疼痛火辣,她仍是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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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來你是白的妹妹,公主,在下失禮了。」
她哼了聲,斜眼看他︰「現在才知道,晚了!」
他笑,琉璃一樣的眼光色流轉,濕濕亮亮︰「那,我要怎麼樣公主才能不生我的氣呢。」
她莫名紅了臉,一甩袖惱羞成怒︰「不跟你說了,阿蝶,咱們走,發什麼呆啊,走快點。」
阿蝶呆里呆氣慌張跟上,少年站在原地遠遠看著她們,身形挺秀,青竹一般,阿蝶回頭不時看,傻兮兮一笑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公主,公主,那人真好看呢,比咱們王子還好看,您瞧,他還在那,看著咱們呢。」
她紅了臉,啐了阿蝶一口,偷偷轉眼,真的在那沒走,兩人眼神撞上,他面色一喜,露出笑來,她像做了賊,懷里揣了個兔子一樣,慌慌張張,糊里糊涂回了宮。
皺著眉,翻了身,太熱了,誰給她蓋了這麼的被子,難受死了,又似乎听到那溫亮干淨的聲音疑惑的問,白族從來都不怕鬼神麼,可成精的妖類可比人族厲害的多。
她輕蔑一笑,切的聲鄙夷道,我白族流有神族血脈,怎會怕那些不上台面的玩意,再說,明月宮修建時,地下三層石磚內封有上古神印,世代相傳,妖,根本就無法靠近明月宮。
他長長哦了聲,還是不信有神印可阻擋妖力,她便不耐煩起來,跳下涼台,怎麼不可能,神印不毀,便可阻擋。
是了,就是這樣了,神印悄悄被毀,家國破落,因為她的口無遮攔,愚昧無知,是她,都是她的錯,頭腦昏沉,胸腔痛辣,喉嚨里火燒一般燥熱,猛然驚醒,睜開眼,映入眼簾的灰色的布帳子,眨眨眼,這帳子眼熟。
轉動僵硬的脖子,呀,那張桌子也眼熟,再眨眨眼,心底哦了聲,怪不得覺得這麼眼熟呢,這里是歡喜天下她自己搭建的那間木屋,只是離開時日太久,突然再住進來,猛然一瞧,就覺得有些陌生了。
啊的一聲發出輕呼,想動,肚月復上一陣痛楚,低頭看身上裹著一層厚厚的紗布,肩臂光luo袒露在外,她頓時頭炸,誰把她衣服都給月兌了!
口中渴的厲害,門外似乎有人在低聲交談,絮絮的說話聲,听不分明,她不由出聲喊道︰「誰在外面?」
說是喊,這聲音比蚊子嗡嗡聲大不了多少,嗓子沙啞的厲害,她模了模脖子有些不敢相信,又喊了聲︰「有沒有人啊,我要喝水。」這一聲大些,外面的人很快旋風一樣卷了進來。
一模桌上的水壺,還是溫熱的,倒了水送到她唇邊。
迫不及待喝了一大口,差點噎著,喘了口氣,抬眼問︰「你怎麼在這?」
狐君漾起笑,模模她亂糟糟的頭發︰「你要我帶你來的啊,忘了啊,我原本想帶你會萬丈樓的,你發燒了,一個勁的說要來木屋,我就帶你來了。」
冥月詫異道︰「我怎麼沒印象。」努力想了想,還是不記得自己有說過,他坐下,慈愛的看著她,那眼神讓她頓時寒毛豎起,輕咳了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問︰「剛才你跟誰說話?」
狐君放下杯子,眼珠微轉,神情古怪︰「你要見他嗎?要見就讓他進來。」
他這一說,冥月更是好奇︰「誰呀,有誰是我不能見的嗎?」
他呵呵笑了,沖著外面喊道︰「進來吧。」
一道黑影逆著光邁了進來,冥月的眼盯著那道人影,一看清他的臉,原本輕快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冷冷道︰「你怎麼來了,沒死啊,怎麼還不是,貽害百年。」
雲澤從她身上的傷游走一圈,低聲道︰「傷了你……我來看看你的,還痛嗎?」
「疼,疼的要死,原本不疼的,看到你就疼!!誰讓你來的!出去!給我滾出去!!最好現在就去死!」她性子原本有些跋扈的東西,這會怒火沖腦,什麼話難听就說什麼,那一劍居然沒能殺了他。
雲澤臉一白,垂下眼,嘴唇動了動,在一邊的木凳上坐下,卻是不走的樣子,狐君笑,風淡雲輕道︰「我就說讓你走,你偏要留著惹她生氣,五髒都被踢的移位,需要安靜調養,不能刺激。」
他這話一說,雲澤很快抬眼,狹長幽深的眼在他臉上掃過,狐君清風明月一樣坦然含笑對上他的眼,對著冥月柔聲道︰「晚上想吃什麼,可有胃口?」
冥月抓過被子遮住臉,悶聲道︰「沒胃口,你們都給我出去。」頭蒙在被子里,打定了主意對外面的聲音置之不理,狐君還說了什麼她壓根就不想去听,過了會有腳步走動的聲音,漸走漸遠,又過了好一會,她才掀開被子,滿臉是淚木木瞪著房梁。
「他回去了。」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難堪的轉過臉,胡亂擦去淚,一只手輕輕拂過她的臉,帶去那些淚。
冥月梗著脖子啞聲道︰「你怎麼還在這,快走。」
他柔柔笑了︰「我走了,誰來照顧你,傷的這樣重。」
「我不需要誰來照顧我,我一個人好好的,就算要誰照顧,也不會是只老妖。」
他低下頭苦笑不已︰「何必這樣倔強,我是妖又怎麼了,難道就會對你不好麼,妖就一定會是負心人嗎,凡人中負心男子也不少。」
她背著臉找不出話反駁,卻又覺得這樣說不對,她跟他,談論,好不好,負心人之類的好似不太對。
見她半響不吭聲,他當她是生氣了,嘆息一聲,端起桌上的米粥︰「你睡了快三天,滴水未進的,吃些米粥。」
粥端的近了,香氣撩動她的鼻尖,肚子是真的餓了,再斗嘴也填不飽肚皮,識相的轉過臉,想撐起身,狐君忙扶住她︰「別動,我喂你。」
紅著臉吃下他手上的米粥,他坦然而為,捏著帕子擦去她嘴上的濕漬,動作熟稔而自然,好像本該就這樣做,亦或是做過很多次的樣子。
吃下東西,肚子里安妥不少,**在外的肩臂就覺得有些發涼了,想必肩臂以下也是光luo的,不由臉紅,想去質問誰給她月兌的衣服,可這話又羞怯開不了口。
狐君笑起︰「我用靈力為你催動心脈,五髒六腑被踢的移位,調養時日就可,肋骨斷了三根,打了夾板,千萬不要亂動,要拿什麼東西讓我去做就行。」他給她蓋好被子,端起空碗就要離開。
想到初見他時神秘詭異的模樣,再看他此刻端著空碗擦桌子的賢惠模樣,怎麼樣也跟他那張神仙玉骨一般的臉聯系不到一起。
鼓足勇氣紅著臉拉住他的衣角,吭吭哧哧問︰「我的衣服誰給月兌的。」
他啊的一笑︰「你計較這個啊,我給你月兌的,又什麼不對的嗎?」
她臉更是滾燙,幾乎要吼出來︰「當然不對,男女有別,況且,況且,我我……」後面的話是再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他笑笑,不覺得有什麼,轉身出去了。
看他身影消失在門邊,她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他這樣的妖,活了那麼久的年歲,怕是見識過許多女人的吧,歡喜天的女妖個個都是那麼美麗,那麼她呢,偷偷掀開被子朝里看去。
紅著臉想,她的身材在他眼中是個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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