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辣辣的痛,掩住胸,用力閉眼,身體騰空,狐君將她抱起,冷風吹動竹林發出嗦嗦的聲音,轉過臉看遠方山頭已經是光禿禿一片,只有這里殘余翠色,原來冬天已經到了。
外面的人踟躕半響終于離去,月兌力感襲上四肢,她閉上眼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旁人。
「我要怎麼做才好,殺不了他,又看不得他。」
狐君握著她的溫涼的手,一聲嘆息︰「以後怕是不會再來的吧,你今日這樣對他。」
冥月閉眼不語,房間里安靜下來,半響皺起眉道︰「野川,你能不能出去外面嗑瓜子,很吵。」
吐出嘴里的瓜子殼,野川抱著懷里的瓜子邊走邊道︰「誰稀罕跟你呆一塊,臭女人,大騙子。」他一直對冥月是他宿主的事耿耿于懷。
狐君握著她的手腕,渡了靈力給她,冥月下意識的想拒絕,可身體虛弱,推月兌不行,只得由他去了,身體內的痛楚消失,腦子里想的事情也就多了,她總覺得欠人家的情不好,還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還,欠妖的情更是不好,就算以後有機會還,還不知道拿什麼來還。
抿抿唇看著床榻上坐著的男人,頭往上抬了抬,看著他的臉,問︰「你為什麼要對我好?我沒有可有你利用的,妖後死了,你我也該分道揚鑣。」
他有些詫異挑眉,看著她認真的眼,笑了起來,反問︰「對你好難道就一定要有目的麼?單純的想對你好不行嗎?」
她板著臉搖頭︰「不行,我不接受沒理由的好跟壞,這是原則。」
他依舊在笑,做出認真思考的樣子,看著帳子上掛的香囊,微微蹙了長眉慢慢道︰「無理由的好跟壞?那麼有理由的呢?你覺得是什麼理由,或者說你感覺到是什麼?」
他的眼溫溫亮亮,柔和的看著她,等著她的答案,冥月語塞,她感覺到的……說不出口的感覺,臉上莫名燥熱,再看他促狹眼神,她頓時成了悶嘴葫蘆除了瞪著還是瞪他。
他吃吃笑了起來,肩頭抖動不休,她頓時氣結,伸了手指去掐他,他偏身躲開,冥月作勢要起身,狐君急忙按住她的肩,道︰「別亂動,你剛才岔了氣,傷口迸裂,我雖渡氣給你,還需靜養。」
冥月卻趁機掐他皮肉,狐君被她偷襲得逞齜牙咧嘴直嚷痛,卻不避開,兩人鬧了一會笑聲漸休,冥月看著他,心底之事猶豫要不要說。
狐君看出她臉上神色,便問︰「怎麼了?是不是我剛才踫到你痛處了?」
冥月搖搖頭低聲道︰「不是……」
「那是……」
她從領口里掏出那只琉璃瓶,瓶內魂魄之火盈盈閃爍,活物一般,無限寶貝的摩挲︰「你還記得答應我的事嗎?我殺了妖後就幫我修補白的魂魄,如今妖後已死,雖然不是我所殺,但她畢竟是死了,那個協議,我想問你,還有效嗎。」
狐君看她一本正經又十分忐忑的模樣,覺得真是可愛異常,抿緊唇故作為難,冥月見他這樣心往下沉去,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知道這樣過分,但我還是想問你如何修補魂魄,你能否告訴我,我自己說不定也能做到。」
她垂著眼,心情沮喪,心想他一定不會告訴她的,就算說了她也不會做的到,修補魂魄從來都不曾听過的事,想到或許白此生都再無相見之時,一時間腦子里亂糟糕沒了主意,又是傷心又是悔恨,眼眶發紅就要落淚。
唇上突然一熱,驚詫抬眼是他亮如星辰的眼,慢了半拍反應過來,她被他偷吻了,張嘴就要罵他,狐君卻突然張開雙臂,摟抱住她,雪白的寬袖遮住她的單薄的脊背。
他貼在她耳邊,有些責備︰「傻瓜,這個世上只要是答應的事,不管什麼事我都會去做,你又何必去擔心,有我在,就夠了。」
她張了張嘴想去反駁,卻不知道拿什麼話去反駁,吭吭哧哧半響才悶悶道︰「修補魂魄需要做些什麼,你可以吩咐我去做。」
狐君又笑,端詳她泛紅的小臉︰「原先等你傷徹底好了以後再去著手的,你既然著急,那麼我就來做打算了。」
他答應了她,冥月心底便踏實起來,就有些好奇︰「你怎麼修補,魂魄也能補麼,跟補衣服一樣?」
「不是呢,恩,怎麼說呢。」他微微眯了眼,輕聲敘說道,「世間有巧器,名喚九疑鼎,可修補熔煉三界之物,原為修羅所有,修羅用其煉化魂魄,使其驍勇無敵,天界恐其犯上作亂,奪走巧器,劈分成三,投擲人間。」
他聲音輕柔溫和,冥月與他相對而坐,听他說完,半響才反應過來,低聲道︰「修煉魂魄就要找到九疑鼎,是這個意思嗎?」
狐君點點頭,撩開她額上碎發︰「對,我們當前要做的就是找到三塊殘片,拼出九疑鼎。」
「那要到哪里去找,才能找到,天下之大,又要從哪找起。」心中急躁,口氣也急了起來。
狐君忙安撫道︰「有我在,自然就找的到,怕什麼,只是需要一段時間,當前最要緊的還是你養好身體,我們才好出發去尋找呀。」
冥月點頭,抱著膝蓋看著窗戶發呆,狐君低嘆聲道︰「我今日要回歡喜天,你一人在此有什麼事吩咐野川就可。」
「哦,知道了。」
「對了,灶房里我煨了一缽白蒲棗,爐子里的碳燃盡了也就差不多了,記得要吃,鍋里有煮好的飯,肚子餓了,讓野川給你熱。」
「知道了。」
「那我走了,不要下床亂跑,外面風大。」
「嗦。」嘴上這樣抱怨,心底卻慢慢騰起溫暖甜蜜的感覺,狐君笑笑當她撒嬌,倒好茶水輕手輕腳和上門才離開。
待他走後,冥月發了會呆拿起床頭的游記小說,翻看起來,看了沒一會,眼角發澀,頭中犯蒙,睡意上頭,索性蒙著被子大睡。
這一覺稀里糊涂睡到日落西山頭,玉兔東升才慢慢醒來,胸口處的悶痛已經消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冥月住的這棟竹屋原先是兩個房間,一大一小,大的是自己的臥房,小的是灶房,很簡單。
但現在身後跟著野川,再怎麼說也是男女有別,那間小的就做了他的房間,搭了床,放了桌椅,狐君照顧冥月時候便于他擠在一起睡。
野川不講究,十月的天了,床上還是光木板,連草席都沒有,也不知道兩只妖夜里怎麼睡的著的。
冥月看不下去,托狐君帶了被褥過來鋪上了,他也沒拒絕,對于睡覺穿衣他從來不管好壞,只有吃才是他心頭之重。
這會也不知道野川睡沒睡,想到狐君走時說的那缽棗子,肚子就覺得餓了,去灶房一瞧,炭火還有些滅了可惜,便加了水,將紅泥小爐放到了門欖邊上,人坐到被窩里,點上油燈,一邊看書一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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