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少貧嘴了。」我舀起一勺濃稠的藥汁貼到寒恭嘴邊道︰「起來喝藥吧。」
「不要….」寒恭不悅地看著一旁,「我又不是生了大病,我不喝。」
「你還沒生大病?這都倒下去了,那你倒是說說到底要病成什麼樣,你才願意喝藥呢?」
「我要你喂我。」寒恭帶著孩子氣地口吻命令著我,「否則,我一口都不喝。」
「都多大人了?還要我喂?」我雖別扭地嗔怪著,可卻又在話音落下後,立刻扶起了他,小心翼翼地給他喂起藥來。
「有你真好。」他享受地靠在我的懷里,「從前的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人….如今有了你….總覺得…王府里的日子比之前更加完整了。」
「什麼痴話?」我臉一紅道,「我們又不是夫妻…這話說出來,你都不害臊?」
「若我說…」他抬起頭,含情脈脈地望著我,他那清澈的眸里一瞬間便勾起了從前蘭佩留給我的記憶,蘭佩的黑瞳也是這般明澈晶瑩地照耀著我,恰如一彎明月驅散走我的絕望…而寒恭,你真的會是蘭佩嗎?我又忽然想起寒恭桌台上的那方刻有「蘭佩」二子的筆洗時,眼中的淚竟不知怎的便落了下來
蘭佩……寒恭…….你們真的是同一人嗎?那為何你當初不早點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呢?為何….要讓我們的相見恨晚里都帶著對以後的一無所知呢?為何要讓我這般小心翼翼地包裹著自己的心呢?暮然回首,你真的會在燈火闌珊處嗎?我尋你百度,卻遲遲不見你的蹤影!
「怎麼哭了?」寒恭心疼地擦著我的淚,「是我不該說這樣的話….我給你賠不是可好?」
「不是這樣的。」我搖了搖頭後放下寒恭的手,「寒恭,我先回去了。」
我放下藥,剛想離開,卻被寒恭一把拉住遺憾道︰
「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不要!」我帶著哭腔道,「自從我認識你後,動不動就哭鼻子,我可不想再被你欺負了!」
「君瀾。」他嘆了口氣道,「你看我都病著,你…留下來……我一定不會欺負你……」
「寒恭。」我拗不過他那強壯的力道,緩緩轉身道︰
「若想我留下來,你要在身子好了之後,把那些我還不知道的事情告訴我。」
「好。」他听後靜笑著,「我會把我的秘密都告訴你,好嗎?」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抽出被他緊握的手道,「我要你跟我拉勾!不許騙我!」
「好,拉勾。」他爽朗地笑著勾起我的手道,「宇寒恭絕不食言!」
「這還差不多。」我說罷便再次坐到他榻邊呢喃著︰
「還有!你也說了,今晚不會欺負我!所以…….」說著我便羞紅了臉道,「我還是未出閣的女子,所以你可不能……」
「我知道。」他笑呵呵地拍著我的頭,「我又怎是如此輕浮到不能自制的人呢?」
我斜睨著他一眼後,心里雖說著寒恭,你也好意思說這樣的話?前幾次的強吻你可是都忘了嗎?盡管這般想著,可當我再次舒坦地枕在寒恭的胸膛之上後,這些嗔怪早已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只能便听到耳邊寒恭無可奈何地笑道︰
「剛剛是誰還在心底怪我對過太強行霸道呢?瞧瞧現在她的樣子,真是讓人覺得可憐又可氣呢!」
我大驚地抬頭看著他,一邊感嘆著自己的心思這麼快就被寒恭看穿,一邊結巴地說著︰
「我照顧了你一個下午,讓我這樣歇一歇不行嗎?」我害羞地笑著,「再說了…我又沒對你怎麼樣呀!哪像你……之前每次都…….」
我剛在他懷里辯嘴時,卻忽然被他猛地翻在了榻上,只瞧著他那絲絲長發瞬間落于我身旁,籠罩著我,而他那看向我的溫柔笑意里盡是繾綣。
剎那間,四目相對,長發纏綿,而我早已在他身下害羞不已。
「寒恭!你…你病還未好……快點躺著好好休息……」待我漸漸緩過神來後,才略帶抗拒地推月兌著他,「你剛剛還說不欺負我呢!現在這般,又哪里是君子所為呀?」
「讓你不要和我逗嘴,結果你偏不听話,那我只好這樣了……」他無計可施地看著我,「那否則我該怎麼辦呢?」
「寒恭!」我尷尬地將頭瞥向一旁,「你要是敢這樣,我以後!再也不相信你………」
可我還沒說完,他便輕輕地放開我,倒在了枕的另一旁道︰
「傻丫頭,我怎會舍得對你如此呢?」他輕輕地將散落在我臉龐的長發縷在我耳後,「剛剛逗著你玩的,再說我說過不會,就一定不會的。」
我垂下眼,乖巧地點了點頭道︰
「可是你那樣子真的很嚇人吶!」
「不都說了,不嚇唬你一下,你怎會這麼乖乖地待在我身邊呢?」
我「哧」地笑了出來,裝作若不經心地將手貼在他額頭上道︰
「今天也怪折騰的,我就先不多問了,先好好休息吧,下午回來時,你可是發著高熱呢,真是把我嚇壞了!」
感受著他額頭上正常的體溫後,我才敢把手放下去。
「對不起…今天好好的賞蓮游,都因為我而掃了興了。」他自責地看著我,「若是這樣,當時就該逼你去觀蓮節的,再怎麼說,也能……」
我看著他那閃爍的明眸中忽然因為這個而變得黯淡無光時,便立刻捂住了他的嘴道︰
「我沒有怪你,更沒有因為這件事而耿耿于懷,蓮花雖美,可是少了你,這番景色,卻也不再吸引我,有你在側,那才會是最美的風景,即便是現在這般,我也很滿足。」
「君瀾。」他親吻著我的額頭道,「此生有你,夫復何求?」
「少說柔情話了!」我將頭緊緊靠在他懷里道,「還不趕緊歇息?這般拖著不休息,身子哪里見好?」
「好。」他听話地點了點頭,「我這就睡…」
就這樣,待我看著他闔上眼許久後,我才敢放心地偎在他懷里入眠。
這是我第一次和一位男子有著如此親昵的舉動,雖是孤男寡女共枕一床,可我卻忽然覺得無比的心安與寧靜,仿佛現在的寒恭恰如我的夫婿一般,無聲溫柔地盡我枕在他的臂彎中與我一同享受著安靜的時光,這般夢里的情景居然就這樣在我沒有任何的準備下來到了我的身邊。
漫漫長夜心未寒,比翼飛蝶舞春來,若似月輪終皎潔,瑤花相望彈指間。
待第二日我再揉著眼醒來時,卻驚訝地發現我早已回到了自己的房中,而問夏正在一旁迫切地盼著我的蘇醒。
「公主,你可算是回來了!」問夏還未等我緩過神來時,便立刻在我身邊長吁短嘆道︰
「公主,您不知道,昨天奴婢可都急死了,左等右等都不來,我真是差一點又要……」
我嘆著氣,舉起手打住了她的話道︰
「又要去告知長夫人了是嗎?」我搖著頭再次嘆道,「我還沒完全清醒呢,就知道你要說什麼了,都跟你說,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再去告知他人了,你去找阿綠就行了,為什麼就老是記不住呢?」
「奴婢也是擔心公主呀…」問夏委屈地說著,「再說了,奴婢這不是沒有找嗎?」
「以你的個性,怎會這般善罷甘休呢?」我听到這聲辯解後便不自覺地笑了出來道,「可是踫到什麼出不了院子的難事了?」
「奴婢也不知,反正就是在屋里急得團團轉時,忽然困了,就睡過去了,醒來就發現公主早已回來了。」
「是嗎?」我點了點頭,沒再與問夏多說昨晚之事,只是吩咐道︰
「我倒是挺餓的,去給我傳早膳吧。」
待問夏離開,阿綠才含笑走了過來道︰
「公主,您回來了。」
「是你讓問夏睡著的吧?」我稱贊似的看著阿綠問道,「難為你有心,否則啊,問夏是定要告訴司夫人的。」
「奴婢知道,所以奴婢早早就在她屋里點上了濃濃的安神香,這樣也不必擔心她回去告知他人了。」
「多虧你機靈,若是昨日她真的告訴了別人,這謊就不像上次那麼好圓了。」
「奴婢知道,公子離開前也讓向倪吩咐過,所以奴婢格外留心些,公主要謝就謝公子吧。」
「是呀,寒恭……」我正念叨著他的名字,想起昨晚的我們還擁有著從未有過的親密無間時,臉還是立刻燒得通紅了起來。
「是向倪送我回來的嗎?」
「不是。」阿綠搖了搖頭,「是奴婢帶公主回來的。」
「是你駝著我回來的?」我驚訝地看著阿綠,「我沒壓著你吧?」
「沒有,公主輕得很,怎會讓奴婢吃苦?再說,奴婢練過功,這些不算是什麼。」
「說到寒恭…」我垂下了頭去道,「待我用完早膳後,我想去後廚親手煲點四物湯,然後你悄悄陪我給寒恭送去,可好?」
「公主,您這話什麼意思?」阿綠疑惑地問著,「公子可是出什麼事了嗎?」
「啊,沒有。」我連連搖頭道,「就是昨日在湖邊著了涼,我倒是害怕他會得風寒,所以想去看看他。」
「公主,公子身子還好嗎?」阿綠一听到此話便跪在我的榻前,顫抖著問道。
「寒恭沒事,你放心吧。」我溫柔地安慰著她,一邊暗暗自責自己的多嘴而讓阿綠如此失神,同時也一邊感嘆著阿綠對寒恭的用情之深,這般的牽腸掛肚,放心不下,恐怕連我都沒有做到對寒恭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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