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我卻沒有再次拒絕寒恭的親近,而是輕輕攬上了他的脖頸,默契地啟開了自己的唇接受著他的吻,彈指間的沉淪不過是讓彼此越陷越深而已,他帶來的玉蘭香氣瞬間帶走了周遭殘留著的暑氣,待我剛情不自禁地閉上眼享受著他這個炙熱卻又纏綿的吻時,他卻羞紅著臉離開了我的唇。
「寒恭!」我忽然意識到自己失神,便立刻收回了念念不舍的眼神,害羞到不敢再去看他。
「我害怕我忍不住。」
說完他便驀地摟過我的頭,讓我枕在他健碩的胸前,待我的頭擺放在一個舒適的位置後,他才輕拍著我柔聲哄道︰
「再睡一會兒吧。」
「嗯」我在他懷里乖巧地點了點頭道,「我要听你唱‘浣溪沙’,就是上次我醉酒時你唱的那首。」
「好。」他垂眼看著我,對我綻開一個絕美的笑容後,緩緩開口道︰
「花清雅堂,竹間松汐,月下留影,人去無蹤,似雪留香,天地綻放,若許何時長相思,只盼天地明月間。」
他那純淨的嗓音如泉水般叮呤地在我耳邊響起,清脆中不失悠揚,盡管我听過的天籟之音無數,可寒恭的歌聲卻比這些靡靡之音要顯得更加的宛轉與悅耳,他的自然之音很快便繞梁于我心間,溫柔地帶我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恍恍惚惚地睜開眼,才發現寒恭早已不在我的身邊了,只是他留下的玉蘭香氣正依稀告訴著我,他曾半步未離開過地陪伴在我的身邊。
再抬眼瞧了瞧窗外才發現外面早已漆黑,想來我這斷斷續續地睡了也有一天了吧?想到這兒,肚子竟不知不覺地「咕咕」叫了起來。
「阿綠?」我清了清嗓子緩緩地問道。
「公主?」阿綠聞聲走了進來,欣喜道,「您醒了?」
「問夏呢?」
「問夏昨晚照顧公主您一整夜,現在正在後房里睡著呢。」
「也好,我倒是有點餓了,後廚可還有吃的嗎?」
「有呢,奴婢特地為您備了些,公子也吩咐讓向倪送了些吃的過來給您呢。」
「真是難為他了。」我就著阿綠的手坐了起來道,「寒恭什麼時候走的?」
「公子剛走沒多久呢,走前還讓奴婢先不要進去,說您睡得香,讓奴婢先不要打擾。」
「想來他也不小心睡著了吧?」我听到阿綠這話便「哧」地一聲笑了出來,心里卻一下子感受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溫暖與寒恭留給我的繾綣愛意。
「對了,這是公子留下的輕紗披風,公子讓您千萬別貪涼,您暑氣未過,再著了涼那可就不好了。」說罷,阿綠就將一件素白的輕紗披風蓋在了我的身上,「奴婢這就給公主去備些吃的來,公主先等著。」
不一會兒,阿綠便笑盈盈地給我奉上了一桌的吃食,並開始為我一一介紹著︰
「這水晶豆腐糕配著公子帶來的山藥粥,味道可是一絕呢,公主一定會喜歡,還有公子最愛的冬瓜蓮子盅和牛乳包,公主也可以嘗一嘗。」阿綠邊說著邊把寒恭帶來的吃的一盤一盤地擺到我的面前,「後廚做了新的小菜,芝麻苔菜梗,他們都說不錯,想來就著山藥粥也是很好的。」
「我這才病了一日,寒恭就打算把我當小豬一樣喂了?」我打趣地說著,「不過還是先替我謝謝他,這些東西,看著就很來食欲呢!」
「對了,公主,這兒是您上次說味道不錯的野姜酸梅,公子知道您喜歡後,又多做了些…….」
阿綠說著便將一盤泛著紫紅色的酸梅呈到我眼前,新鮮飽滿的酸梅在燭光下泛著漂亮的光澤,而我的心也跟著這些光澤,波瀾了起來。
「這是…….這是…寒恭親手做的?」我驚訝地指著面前的酸梅,淚眼婆娑地問著,「所以這酸梅其實並不是你做的?而是寒恭讓你帶給我的?」
「是呀。」阿綠不知所措地看著我,「那時,您並不熟悉公子,所以公子才會讓奴婢說是奴婢做的,其實這一切都是公子的心意呢!」
「寒恭。」我帶著感激的心情吃了一顆酸梅,酸澀中的暖姜味恰如寒恭不留痕跡的體貼一點點感化著我的心。
「這個梅子比上次做得更好吃呢。」
「公主喜歡公子就高興。」
「不知你們還有多少事情是瞞著我的呢?」我對著阿綠嗔怪道,「想來那件玉蘭黃月復琉璃披風也是寒恭送的吧?」
「實不相瞞,那確實是公子讓奴婢送與公主的,並且那件披風曾經是屬于卓夫人的。」
「即便是卓夫人的,寒恭也讓人拿去重新修補了一番吧?不過,看上面的繡工就知道這件披風有多華貴了,倒是我,都過了這麼久才發現是寒恭送的,也真是枉費了他的初心了!」
「怎會呢?」阿綠笑嘻嘻地為我夾上了一筷子的水晶豆腐糕道,「公主別光顧著說話了,趕緊嘗一嘗這豆腐糕吧!」
「好。」我也笑嘻嘻地對她點了點,低頭吃起了這一桌佳肴來。
或許是太久沒有好好吃東西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每道菜都帶著寒恭的味道的原因,這頓夜宵我也算吃的十分開懷,鮮少會添飯的我,居然在今夜喝了兩碗山藥粥,難得的大飯量倒是把阿綠給樂壞了。
「公主就應該每天這樣多吃一點才好呢!這樣,公子也好放心……公子到現在還會念叨公主實在太瘦小了,不多吃點可怎麼好?」
「你呀!」我輕輕在阿綠手腕上揪了一把道,「什麼時候學會像問夏一樣碎嘴了?這麼說都不害臊的?」
「沒有!奴婢只是實話實話呀!公主要怪也該怪公子才對呢!」
「我記得從前就說過你們主僕同心,看來真是一點都不錯!寒恭真是厲害,教出了一個和他一樣伶牙俐齒的小丫鬟來!」
「公主真會說笑!」阿綠邊為我捏著肩邊柔柔道,「其實,奴婢的母親就是公子的乳娘,我們一家是卓夫人在集市旁給撿回來的,卓夫人雖然貴為正妃,卻從不嫌棄我們,在我跟著她咿呀學語之後,她便開始教我識字,那時我還小,卓夫人便執著我手,一筆一畫地帶著我臨帖,我的生母雖待我很好,可是卓夫人卻恰如我的第二位母親,她從未因為我是奴婢就看低我,相反,她待我尤其得好,有什麼我喜歡的吃的,都會留給我,她還督促著我的功課,這在王府里是從來都不被允許的,而之後卓夫人就有了公子…想來後面的事情,公主也都知道了。」
「寒恭雖和我說的雲淡風輕,只怕這背後的苦是嘗不盡的,他走過的那十七年里的傷痛是我永遠無法了解的…」我說著便低下了頭,「我想,我能做的就是堅定地站在他身旁,不離開他吧。」
「不過奴婢確實發現自從公子認識您以後,就變得比以前要愛笑多了,每次提起您,公子從來都是卸下了一身冰冷後最真實、最溫暖的樣子,奴婢其實已經很少見到公子笑了,不過現在公子笑的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開心,奴婢就知道,公子是因為您的緣故,才會忘卻那些傷痛的。」
「我可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別說他,我倒是比從前更容易掉淚了,這算不算寒恭的功勞呢?」
「公主可真會開玩笑!」阿綠樂呵呵地說著,「奴婢可是實話實說,即便公子以前在王府里多受宇王爺賞識,公子也未曾像現在這般開懷過,再加上之後的種種…公子就更少以笑示人了,終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王府里的人看到他都是繞著走的。」
「寒恭雖和我提及了一些那段時間的事情,可是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情才會讓寒便變的如此呢?換句話說,為何王府會開始排斥寒恭呢?」
「這…….奴婢久居羽寒院,對于那段時間的事情並不是非常清楚,只記得那段日子里,公子經常獨自一人以習武、練字、撫琴來打發漫漫時光,後來羽寒院就變得越來越清冷,而公子也鮮少說話了。」
「說到習武,你和向倪是寒恭教的嗎?」
「向倪是宇王爺欽此給公子的貼身高手,而我的功夫基本上都是向倪教的,公子也指點過一些,不過再怎麼說,我的身手同向倪和公子比起來,還差遠了。」
「怎會?你是女子,能有一身功夫便是巾幗了,何必去同須眉一比高低呢?」我笑著整理著阿綠的袖口道,「想必你剛開始來照顧我時,應該是百般不願吧?寒恭也真是的,若是你不願意,又何須強迫你過來呢?」
「公主多心了,公子其實……」阿綠剛搖著頭否認道時,忽然眼中明光一閃,便立刻改口道,「奴婢對您從未有過任何怨言!」
「寒恭其實怎麼了?」我淡淡地說著,「怎麼說一半就不說了?」
「沒有什麼…….」阿綠趕忙搖著頭道,「是阿綠說不小心說錯了,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是嗎?」我靜靜地凝視了阿綠一會兒後,才淡淡道︰
「我乏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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