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眼楮分外沉重,我用手踫了踫才現是被纏了幾圈紗布,忽然手被拿開,木頭的聲音傳來:「不要踫,百草說你要復原是有希望的。『言*情*首*」
「哦哦好。」我訥訥的點點頭:「謝謝你了。」
他忽然頓了頓,一只手模模我的頭:「你不怪我就好。」
事到如今怪也沒用了,我撇撇嘴有些不好意思道:「有吃的沒,我餓了。」
他語塞一下,語氣里竟難得的多了一絲窘迫:「蓬萊沒有人吃飯。」
他這樣一說我才恍然大悟,蓬萊的要麼是妖,要麼是仙,根本就不需要進食的。我模模餓的絞疼的胃忽然一個激靈:「那你們這里有水沒,不行了先給我點水我喝飽吧。」
他皺眉,忽然執起我的手來。我閃電般的縮回去:「你…你要干嘛,我就是要口水而已,你要是不願意給我不要還不成嘛!」
他按住我的肩:「別鬧,把手給我。」
鬧你大爺啊,你才鬧呢!我本來想翻個白眼卻現因為紗布擋著翻了他也看不到,遂退遠一點:「我告訴你啊,男女授受不親!」
他一動不動,末了用命令的口氣:「過來。」我再往里退了退,堅決的搖頭。
他見我不動,一個翻身便坐到了我旁邊,動作干淨又利落,然後一只手不由分說的扯過我的胳膊,另一只手便按了過來。我被嚇得花容失色,扭捏道:「你雖然長的不錯,也挺有錢,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強扭的瓜不甜,你千萬別沖動,沖動是魔鬼!」
話剛說完,一股暖意忽然從胳膊蔓延到身體的每個角落,我舒服的整個人都放松下來,瞬間那種饑餓的感覺便沒了。
半晌,他抽開手跳下床,幾乎在這同時,門外一個銅盆落地聲響起。我因看不到只能听著那邊的動靜,只听一個熟悉的聲音十分淒涼道:「主…主主上,你怎麼能給她渡仙氣!」
這聲音哀怨的緊,我在床上打個哆嗦,想起來這個聲音正是那時鬼漠里那位玄衣小哥的。
忽然聯想到紅厄曾告訴我我把這位小哥變做了一只蛤蟆,不過現在看他生龍活虎的,想來已經沒事了,我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要不進來坐坐。」
小哥一時氣極,哼了一聲便流著淚跑了。我不解的問木頭:「他怎麼了?」
木頭沉思一下:「許是……餓了。」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原來他是你從鬼漠里撿回來的啊。」
院子外邊突然響起一個物體落地聲,我擔憂的問:「是小哥跌倒了嗎?他怎的這般不小心,這麼大個人了連路都看不清。」
話音剛落,落地聲再次響起,我同情的搖搖頭,木頭過來坐好:「你為什麼會覺得他…是我撿回來的。」
「很明顯啊,你說你們蓬萊沒人吃飯,他既是餓了,肯定也是被你剛撿回來不久。」我說的頭頭是道,正在得意的時候,忽然有一只手扶到門上,痛心疾首道:「你才是撿回來的呢,我堂堂水孑仙人……」話還沒說完,突然憋屈的退了回去:「是餓了。」
這前言不搭後語的,我突然拉拉木頭的衣服:「難道他餓傻了?你也去模模他的手吧,這樣怪憐的。」
水孑仙人淚流滿面的走了,走到門口又心酸的望了望里面,他堂堂水孑仙人怎麼會餓,若不是主上威脅的看他一眼,他定…定…定…唉!不提也罷。水孑仙人一揮袖,走了。
「這就走了。」我有些失望:「他大概不想讓你模手,不過,紅厄應該也餓了,要不…」
「我已經命人找吃的去了。」他有些無奈。
「哦哦那就算了。」我安分的躺下,不由得感嘆道:「你們仙人就是好,不吃飯的話能省不少錢呢。」
「我們不吃飯不是為了省錢。」感覺他的語氣越來越無奈,我咳一下趕緊解釋:「不省錢不省錢,你們揮金如土揮霍無度!」
他默了默:「你還是休息吧。」說完便要離開。我暗自捏一把汗,莫非我說錯什麼了,我都是按他的意思來的啊。
仙人的世界果然不是我一介小小的修仙者以理解的。
畢竟真的有些累,木頭走後不久我便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周圍只有我一個人,我模索著下床穿鞋。是找了半天也找不見鞋在哪兒。這時門被推開,一個女聲響起:「姑娘你醒了啊,先別動我過來扶你。」
「天黑了嗎?」我問道。
她笑起來:「蓬萊的天不會黑,這里一直都是白天。」
「一直都是白天!」我覺得有些不思議,不過倒也還以接受。被她扶著穿好鞋走到門邊,一股清涼的風從臉上拂過。我愜意的伸個懶腰:「你叫什麼名字?」
「奴叫百倪,是主上的貼身仙俾。」她恭敬的答道。
「你既是木頭的貼身仙俾,那你現在不在他身邊貼著他不會罵你?」我好心的提醒她。
「是主上讓我過來照看姑娘的。」她被噎了噎,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答道。我無趣的往出走。百倪勸到:「姑娘眼傷的重,還是不要亂跑的好。」
「呃…」我收回邁出的腳步:「我總不能一直悶在這里面吧!」說完郁悶的蹲到地上。
「等過些時候再帶你到處轉轉。」又是那種像冬天的陽光一樣的聲音。木頭走過來拉起我往回走,他俯身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藥香味。
不情願的坐到屋內,他忽然對著百倪道:「你去讓廚房把菜熱熱端來。」
說完待百倪走後便對著我道:「擦藥的時候有些疼。」
原來是要給我擦藥,我笑一下:「沒事的,我不怕疼。」
說完他忽然把手繞到我後腦勺幫我解紗布,我一時被驚呆連忙避開:「你不會親自幫我上藥吧!」
「有何不!」他的語調再正常不過。
我虛虛的擺擺手:「不用不用,這樣的小事怎麼能勞煩你。」
「那你想勞煩誰?」
「嗯…百倪就不錯。」
「她去拿飯了。」
「紅厄!」
「她在水榭,離這很遠。」
說來說去這里就只有他!我尷尬的對著他咬咬牙道:「其實吧,我或許以自己來。」
顯然他不想再跟我繼續這樣糾纏下去,直接用手拉著我坐好命令道:「別亂動。」
這這這算不算強迫?我欲哭無淚,卻還是真的迫于他的yin威不敢亂動,他小心翼翼的取下紗布,然後掏出藥膏往我眼楮上涂。
雖然早就做好心里準備,當藥膏一踫到眼楮的時候,那種鑽心的疼還是讓我顫了顫。他像是感覺到了我的變化:「疼的話就叫出來。」
我艱難的搖搖頭:「不礙事,要不你陪我說說話吧,我不去想能會不疼一些。」
他手上的動作輕一些:「說什麼。」
「嗯…」我想了想:「比如你干嘛對我這麼好,難道你真的看上我了?」
他頓了頓:「你還是繼續疼吧。」
說完後他果然不再理我,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便嘆口氣,連上仙的心胸都是這麼狹小麼!
不過慢慢適應了那種疼痛,木頭也松了一口氣,半晌,他放下藥膏取出新的紗布幫我包好:「我很少見姑娘家能忍受這樣的痛還不哭不叫。」
其實我也是有口難言,這要是在臨沙,我指不定就叫翻了天,這是在蓬萊,我思來想去也不能給臨沙丟臉不是。
他把桌子收拾一下,忽然把我牽著換了個坐處。等我感覺到絲被挑起的時候,我這才反應過來他現在是要給我梳妝。我哭喪著一張臉委婉道:「我們並不熟,你這樣被你夫人看到一定得誤會。」
他不以為然:「你怕?」
「你不怕?」以前听那些戲段子每次夫君偷情不是都怕被娘子現的嗎?嗯…誠然我和他這也不算偷情。
木頭拿起梳子開始不緊不慢得梳理起來,雖然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極小心的。突然想起蒼歲,他說女兒家披頭散的不像個樣子,那個時候,其實挺好的,至少我每天都以看見他,以跟他說說話,被他訓一兩句,這都是很好的。是現在他不知所蹤,我又雙目失明,寄人籬下。魔道…蒼歲一定有他的苦衷。我總是不相信,那麼好的蒼歲會沒有理由的便變成那個樣子。
我回過神來感覺木頭已經梳的差不多了,剛才那個被打跑的念頭再次飛了回來,我一時沒忍住又說道:「你真的看上我了?」沒有人會對一個人平白無故的好,而一個人在之前還想讓你死後邊卻對你好就更奇怪了。
他手中一頓。我知道每每他這一頓我總是沒有好下場的,于是趕緊挽回:「我開個玩笑,您千萬別當真。」
他恍若未聞的開始挽一個髻,末了還四處檢查一下有沒有沒有打理好的地方。完了滿意的帶我過去坐到桌旁:「吃飯吧。」
我一聞,果然有撲鼻而來的飯菜香味。我用筷子感受了一下,嗯,這是個排骨,這個是里脊,這個是豆腐,這個是青菜,總之滿滿一桌子。
毫不猶豫的把筷子伸向排骨,那排骨就像跟我作對似的老也夾不住。一陣驚天動地的奮斗之後,排骨仍舊沒有夾上。我有些氣急敗壞的把筷子使勁兒往盤子里一戳,只感覺一系列的排骨瞬間便飛了出去。
門口忽然傳來一聲痛呼:「誰亂扔東西!」听這聲音,估計氣的不輕。我趕緊把筷子一扔端端正正的坐好。
門口走進一個人,我只感覺兩道目光憤怒的朝著看過來。還沒來得及說話,那人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對著木頭道:「主上,這女人對我圖謀不軌,她竟是想用排骨謀殺我。」
這聲音,又是玄衣小哥的。我痛定思痛,打定注意死不承認。木頭沒有說話,我裝作無辜道:「你哪只眼楮看到是我用排骨砸的你!」
「筷子都在你面前,你還不承認!」水孑伸出一只手顫抖的指過來。我不動聲色的將筷子移到木頭面前臉不紅心不跳道:「你看看,現在筷子是在他面前,你能說是他仍你的嗎!」
水孑大概是沒見過我這樣不講理的,一只手邊抖邊沒了話。
我淡然一笑,睜眼說瞎話:「所以說蛤蟆兄,你須知你剛才就是在冤枉好人!」
「蛤蟆…」小哥忽然觸及傷心之事,掩面狂奔了,奔到門邊,忽然轉回頭道:「主上,天帝請你去九重天坐坐。」說完繼續狂奔,一不小心,撞到門框上。
木頭皺皺眉,對著我道:「我得出去一下,你在這等著別亂跑。」
我不自覺得便點了點頭,完了突然現其實他去哪兒委實不用給我交代一下。
他說著便出去了,我聞著眼前的菜出神,終于袖子一挽,直接用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