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酒足飯飽之後,我心滿意足的拍拍肚子,錦舜目瞪口呆的看我一眼:「姑娘家都像你這般吃飯的話肯定早把夫家嚇得沒影了。『言*情*首*」
「你那麼有錢,不吃白不吃嘛。」我說著,突然注意到樓下不緊不慢的走過一個紅色衣衫的女子,所有人紛紛都停下手中的事看她,這位姑娘手執一柄紙傘,後邊跟了兩個丫頭,丫頭打扮的也十分漂亮,更顯得女子的身份尊貴,她整個人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蠱惑,像是對所有人的注視都沒有注意到一般自顧自的走著。
到了香滿樓底下,她忽然抬頭,正對上我好奇的視線,我一時愣了愣,我見過很多人穿紅色,比如紅厄,比如花逢,她們穿出來感覺都不一樣,紅厄是感覺有一股英氣,花逢是襯的整個人嬌艷欲滴,像眼前這姑娘把紅色穿的這麼妖媚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女子在我臉上頓了頓,然後把視線移到了錦舜身上,半晌,她收掉傘,朝著茶樓走進。
我半天說不出話來,一說出來就成了:「莫不是她看上你了?」
錦舜噎了噎,恰逢這時女子已經裊裊婷婷的走了過來,徑直停到我們面前道:「我說你怎麼越的不愛回家,原來是有了新人,這位妹妹生的極好,想來你也不願意委屈了她,怎麼也不早點告訴我。」
原來他們是認識,我明白過來這話是對著錦舜說的,遂沒好意思答話,一時有點尷尬,只好端端的坐在那里。
錦舜仰頭喝下一杯酒冷笑:「她不像你,成日里招搖過市,恨不得所有男人都看著你。」
女子不怒反笑:「在家里自己的夫君從來都不看一眼,我出來讓別人看看還不行嗎。」
錦舜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你就這般不甘寂寞!」
「寂寞…」女子忽然嘆了一口氣:「錦舜,我會比你更寂寞嗎。」說完忽然轉身便要走,錦舜迅速抓住她的手腕:「你在怪我?」
「我怎麼會怪你,這婚本是城主定的,算起來你也是受害人,我怎麼著也怪不到你頭上。」她回答的極清淡,錦舜听著听著忽然笑著放開她:「黎姬,你要是想,隨時都以走,所有的後果我自會一人承擔。」
女子揚起下巴:「你承擔得了嗎?你若是承擔了,當初就不會答應娶我,你若是承擔了,就不會為了她逃婚然後又為了她乖乖回來!」
錦舜低下頭去:「是我負了你,以後不要再穿紅色了。」
「你是嫌我學她?」黎姬笑一下:「不過我確實是在學她,難道你覺得不好麼?」
錦舜沉默下去,黎姬等了一會兒見他不回答轉身便走了。
直到黎姬走,我一直都端端的坐著,坐久了才現整個身體都僵硬的不行。從他們的話里我听出來這黎姬應該就是被錦舜儲在家里那位天仙似的美人兒了,果然是美艷的不行,我不明白黎姬這是唱的哪一處,大老遠的進來就是為了對錦舜撂這麼幾句委屈的怨言嗎?不過她似乎表現的也不像受了氣的小媳婦啊!
我望著樓下,黎姬將將打開傘走了出去,望著她的背影,無端的,看了莫名的讓人心疼。我覺得自己的這種感覺很奇怪,她是一個強勢的女子,理應讓人覺得佩服,我卻真心覺得心疼。
看了看錦舜,他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再想什麼,我不知道說什麼于是只好看著盤子里剩下的肉呆,不知過了多久,頭頂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問道:「你沒吃飽?」
我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錦舜在問我,于是搖搖頭:「沒有啊,吃的很撐。」
他不相信的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我一直看著的那盤肉:「如果還想吃就告訴我,你也不是那種會矜持的性格啊。」
我臉紅一下擺擺手:「我真的不想吃了。」
他默了默點點頭:「那好吧,吃完的話我們回府休息吧。」
其實我早就吃完了,而且不僅早就吃完了,還等了你那麼久!我心底吶喊著,人卻趕緊站起身答道:「好啊好啊,走了一天,我也好累了。」
一路無話的回到府里,我解月兌般的躺到床上,以前錦舜總是會同我說說話,今天這麼安靜,我一時很不習慣,而一想到黎姬口口聲聲的她能指的是花逢,我忽然覺得這女子生的美了也是一種禍端,被那麼多人喜歡著,花逢一定很有成就感。
想著想著我便睡了過去,半夢半醒間好像被一團青色的光籠罩住,我覺得這個光十分像手上鐲子的光,總覺得有個人在床前看著我,本來想睜眼,眼皮又乏的實在睜不開,于是便放棄了,心底破罐子破摔的想,要看就看吧,看死也就這麼個樣。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了很高,我一打開門時嚇了一跳,門外站著兩個丫頭極恭敬道:「姑娘醒了,夫人讓我們過來請姑娘去吃早飯。」
我認出這是昨天跟在黎姬身後的那兩個丫頭于是受寵若驚道:「請我?不用不用,我等會吃個饅頭就好。」
兩個丫頭為難道:「夫人吩咐讓我們過來請姑娘,姑娘要是不去,我們不太好交差。」
我有些心軟,于是說道:「那好吧,等我梳洗一下總以吧。」
那兩個姑娘點點頭,跟著我進到房間里,我問道:「你們來了多久了,怎麼不叫我呢。」
「夫人吩咐過,若是姑娘還沒睡醒,一定不能擅自作主叫醒姑娘。」她們回答著:「不過咱們得快點兒,讓夫人等的久了總歸不太好。」
匆匆忙忙的梳洗完畢,在兩個丫頭的帶領下,我很快便到了黎姬的院子,她的院子裝扮的十分精美,我有些緊張的走進去,現黎姬正坐在那里,見我進去,她連忙過來親熱道:「你再不來,菜就得讓廚房重做了。」
她的舉手投足間,皆十分的大氣,見慣了有些無理取鬧的女子,我突然有些無所適從,畢竟如果是我的夫君帶回去了女子的話,我能不會請她吃早飯,我會請他們吃砒霜!
她這樣,要麼就是一點兒都不在乎錦舜,要麼,就是在乎到骨子里去了。
我被黎姬帶到飯桌前,一頓飯吃的是戰戰兢兢,生怕一句話不對燃燒了她的怒火。
剛吃完,門外沖進來個人,我看了看是錦舜于是高興的對他招招手:「快來快來,我們還剩了一些你將就著吃點。」
黎姬和錦舜皆是一愣,末了錦舜幽幽的走進來:「我就是特地來吃你們剩下的嗎?」
我噎了一下:「其實你不來我們也以不剩,我能吃完。」
「你是說就這些還是你從牙縫里給我省出來的?」錦舜坐了過來。
我義正言辭道:「當然不是了,我們是特地給你留的,嗯,對,特意留的。」我強調著,末了對著黎姬道:「是吧,黎姬。」
黎姬反應比我小多了,她放好碗筷道:「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來這兒,所以沒準備你的。」
錦舜默了默,看我一眼:「我吃過了。」
「那正好,不用麻煩廚房再做一次了。」黎姬說著:「你這麼急匆匆的跑來倒是頭一次,是怕我害她?」
「不是。」沉著。
「不是嗎…錦舜,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甚至比了解我自己還要了解你,你現在給我說不是,豈非太笑?」黎姬站起身:「其實你大不必,怎麼說我在外人眼里也是你的夫人,來了客,自然不能怠慢,是你把我想的太惡毒了。」
錦舜一時無話,我忙打圓場道:「今天天氣挺不錯的,我還要出門找我的朋友,黎姬姑娘謝謝你的招待,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她點點頭:「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把錦舜拉起來:「他送我就以了。」說著,忙腳下生風離開了那里。
路上,錦舜一直不說話,我問道:「你真的是怕她害我才過來的?」
錦舜神色復雜的看我一眼:「你就不能委婉一下?」
我痛定思痛,委婉道:「方才你去黎姬姑娘那里是為了尋我?」
他這才點點頭:「以後別隨便跟人走。」
「她是你的夫人。」
他忽然頓住,過了一會兒笑起來:「但你覺得我們像夫妻嗎?」
這樣說起來,他們還確實不像夫妻,旁的夫妻哪有像他們這般生疏的,城主也忒不厚道了,為了防止錦舜惦記花逢,生生的許了這麼一段不幸福的姻緣。
我拍拍他的肩:「我相信日久生情。」
錦舜被我毫無聯系的一句話弄的有些不解:「所以呢?」
「所以你以和黎姬慢慢來,說不定你和她處著處著就喜歡她了,她那麼漂亮。」我苦口婆心著。錦舜忽然看著我意味深長道:「你怎麼就知道,我現在不喜歡她呢。」
感情的事果然是最復雜的,我訕訕道:「反正喜不喜歡你自己最清楚,我只是希望等你老的時候沒有後悔。」
他鄭重的點點頭:「第一次有人這樣勸戒我,小姑娘,如果你不是必須離開這里,或許我真的會考慮把你留在錦府也不一定呢。」
我汗顏的看他一眼:「承蒙厚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