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里空空如也的藥碗,我猛地一驚,有些奇怪,難道方才是君心擾了我的心神?
朝著池塘里望了望,深褐色得藥已經在水里慢慢地暈開了,我走回房間一陣郁悶,只得梳洗一番往錦舜的院子走去,想到紅梔在心魔之鏡里說的我還得讓神弓認主,更是覺得一陣心煩意亂,那神弓還在炎穆手中,是那麼容易認主的嗎!
越想越心煩,我大義凜然的揮開這些念頭,覺得還是想想早上的夢來的順心。『言*情*首*
美滋滋的把活色生香的夢好好回味了一番,我竟覺得經歷的這一切都算不得什麼了,什麼稍有差池便萬劫不復,美男在手,天下我有啊哈哈哈哈……咳咳,不能太得意忘形了,想著木頭那粉女敕的臉,我只覺得美男就是美男,這樣的表情若是讓小黑做出來,我指不定兩腳就讓他知道什麼叫任爾東西南北風了。
一路走到錦舜那里,老遠便見著他正在院子里下棋,他一手執著白子,微微凝眉,而他的對面,正襟危坐的竟然是方才我還心心念念的夢中男一號,我一張臉 時一紅,看著木頭的一張俏臉莫名的慌亂起來,作勢便要悄悄退回去。
不防管家忽然在我身後驚訝道:「姑娘幾時過來的,這麼快就將藥喝完了?」
他忽然有些感動:「姑娘若是喜歡,不如我再……」
「我剛喝飽了,再說收山之作不好再改,謝謝你的好意了。」我連忙阻止道。
管家似乎有些遺憾,他遺憾的倒不是他熬不成藥,他遺憾的是我喝不到他熬的絕世好藥。
我松一口氣,卻不想這麼一鬧已然直直的暴露在了木頭跟錦舜面前,不得已,我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訕訕的笑笑道:「你們好啊,早。」
木頭朝著他旁邊的凳子指了指:「阿覓,坐這兒來。」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局促的盯著腳尖便走了過去,木頭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對勁,于是問到:「不舒服?還是君心原因?」
他這麼一問,我忽然覺得自己忒沒志氣了些,只是個木頭而已,我做什麼要這般卑躬屈膝,何況我不過是在夢中同他會了會,如此心虛實在沒道理了些。
想著,我故作鎮定的抬起頭,露出一個笑來:「沒有不舒服,只是覺得管家伯伯今日把地掃的格外干淨。」
管家立時從一旁閃過來感動道:「姑娘真真是知己,連今日我用露水灑過院子都能看出來。」
這個誠然我是沒有看出來的,不過見管家目光殷切,我只得道:「果真是用心良苦。」
管家得了夸贊,滿意得接著修剪花枝去了,我瞧著錦舜一副十分盡心思考的模樣不好打擾,便對著木頭道:「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木頭微微彎起唇角:「來了許久。」
錦舜終于思量好了下哪一步,堪堪落下去,抬起頭疑惑道:「聖醫不是剛來只同我下了一局而已?」
木頭忽然將我看了一看,目光灼灼道:「只是被耽擱了一些時間。」
他說著拿起一枚黑子,隨意的放到棋盤上繼續同我道:「吃過了?」
錦舜再次十分盡心的思考到棋局中去,我偷偷瞄一眼管家,小聲道:「我喝過了。」
他頓了頓:「我帶你去吃飯。」
我欣喜的正要答應,不防管家再次跳過來急急道:「方才我已經備好了粥菜,大家在府里吃就行了。」
我一股子欣喜被當頭一棒,只好忍住失望應了管家,木頭似乎看穿了我的內心,在錦舜落下一子後直直的將一枚黑子堵過去,然後牽起我問:「廚房在哪兒?」
「廚房?」我被突如其來的話問的一愣,遂接著用詢問的目光看著管家。管家十分有悟性,扔掉手中的剪刀走在前面道:「聖醫這邊走。」
我回頭看了看錦舜,他正戚戚的看著棋盤半天回不過神來,我拉住木頭不放心道:「他怎麼了?」
木頭露出一個笑來:「許是在頓悟。」
下個棋都能頓悟,真真是天才,我贊嘆一聲,跟著木頭走了。
左拐右拐,過了好一會兒管家才指著前面一個雄偉的建築道:「這便是廚房了。」
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這廚房也太大了吧,還記得夜蕪那小廚房雖其貌不揚,但里面也別有一番天地,現今錦舜的廚房造成這樣,若是不把夜蕪比下去都對不起這里的一磚一瓦。
滿含期待,我率先推門而入。
猝不及防,剛推開門,頭頂忽然掉下個鍋來,我嚇得趕緊退後一步,一陣驚天動地的落地聲響起,我抬眼看看羞紅了臉的管家,弱弱道:「鍋怎麼會到房頂上去的?」
管家扭捏的上前:「今早為姑娘熬過藥以後我便開始做飯,不想在放水的時候弄錯了個口訣,這鍋便飛了上去。」
我驚訝:「飯都是你用法術做出來的?」
管家一臉羞澀,挽救道:「然姑娘的藥我絕對是親力親為的。」
我點點頭:「姑娘我甚欣慰,甚欣慰。」
小心的把鍋撿起來放到一邊,我看清眼前的景象時再次張大了嘴巴,看來這里的一磚一瓦已然撕心裂肺了,我語重心長的對著管家道:「你確定自己是在這里做飯而不是在這里研究冰與火的對決?」
管家正忙著清理前邊路上的雜物,被我一說,他本是背對著我撿七只筷子兩個盤子四個碗的手頓了頓,委屈道:「姑娘說笑了,我哪里做過什麼飯,府上的丫頭婆子走了之後雖由我接手了廚房,但實在是有些勉強。」
他讓開方寸大的一個地方,我這才看清原來在層層凌亂之間,一個巴掌大小的地方上咕嘟咕嘟的正煮著白粥,整個廚房,也只有那麼大片地方完好無損。
白粥的清香飄了過來,我看著管家,也覺得管家說的在理,畢竟讓一個大男人掌勺委實難為人家了。
「那你們就沒想過再找些下人回來?」我覺得愣站著不太好,便跟著管家撿散落一地的用具。
「人言畏,沒什麼人願意來。」管家有些無奈。我知道因錦舜被說成瘋子的原因,錦府便開始日漸蕭條起來,卻不想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意識到自己多話了,我忙轉移話題:「昨日錦舜煮的茶甚香。」
管家自豪道:「那是自然,二少爺煮茶用的水是我親自去池塘找的荷葉水,能不香嗎。」這樣一來,管家果然掃去了方才的陰郁,我笑笑:「管家伯伯有心了。」
管家沒有說話,卻也跟著我笑了起來。
我的目光再次回到廚房里,原來這廚房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過還好管家使錯的訣不是爆炸訣,如若不然,只怕是這麼個敗絮都沒有了。
奮力的清理著地上的東西,忽然有個聲音響起:「阿覓,把鹽遞過來。」
我抬頭,只見木頭正挽了袖子捏個火訣生了火準備做飯,我惶恐的跑過去,見他玉樹臨風的拿起方才掉下來的鍋玉樹臨風的洗淨,接著不出所料的開始炒菜。
原來我們在撿盤子時他竟已經摘好了這里現有的菜,看著木頭揮動鏟子的模樣,我忽然覺得一個大男人做飯也沒什麼為難的了。
管家听見這邊的動靜也看了過來,頓時自慚形穢,默默的站到一旁控制著火訣。
訥訥的把鹽遞過去,我有些不解:「你不是說蓬萊沒人吃飯嗎,怎麼會做飯的。」
木頭笑一下:「這些東西學學就會了。」
我立時崇拜的看木頭一眼,道:「你竟這般能干。」
今日我何其有幸,竟能吃到上仙做的菜,不經意又想起戲本子里的片段來,那些男的為女的下廚後,女的再怎麼的都是要萬分感動一番的,我看看木頭,思索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有個什麼表示呢。
忽然想起在蓬萊時百倪告訴我的事,她說木頭縱然能干,卻仍甘心留在蓬萊擔下守護鬼漠的職責,是因為在等一個人,那會兒木頭又告訴我他有喜歡的人了,我反復推敲幾番,覺得這兩個很能指的是一個人,若不是為了這個人,木頭想來現下怕是早就歸位了,作孽啊作孽。
想不到木頭還是一顆痴情種子,而他在空間裂縫里告訴我他回去凡間渡劫,這廂對他委實不利啊。
我為木頭深深擔憂著,他卻已經三下五除二的把菜全部炒好了,我掙扎了一下,為了有所表示,還是立時便撲過去感動道:「上仙好厲害,你上至天下大事,小到生火做飯,果然都是一等一的,實在不多得,不多得。」
他幽幽的看我一眼:「阿覓,你餓壞了?」
我一愣,嗚呼哀哉,看來是馬屁沒拍到點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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