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作將擴音喇叭對準市政府,喊道︰「狗娘養的市長滾出來!狗娘養的市長滾出來!」
他希望身後的民眾跟著一起喊,結果後面鴉雀無聲。
他轉過身,發現每個人的面孔流露出恐懼與不安。
他更發現一些人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一處。
他轉頭望去,這才發現廣場的一座平台上有一座人物雕像,純銅鑄造,側面看有點像市長。
他跳下石雕,快步走過去。
他來到平台下,抬頭望著銅像,頓時被銅像下面的一排字惡心到。
石壁上鐫刻著「忠君愛國」四個大字。
他躍上平台,高喊道︰「市長不為民辦事,留他銅像做甚麼,倒不如一舉推翻!」
推翻銅像,意義深遠。
推翻市長銅像,這是廣場幾萬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全作明白,如果不摧毀市長銅像,民眾就無法從yin威下解月兌出來。
他將擴音喇叭丟下去,底下立刻有民眾接住。
他高舉左手臂,神情肅穆。嗖一聲,一小團火焰在手指尖燃起。
廣場的人屏息注視,神情緊張。
「公平!p3!」全作一拳轟中銅像的腿部,居然不帶一絲火焰。
如此重擊,銅像卻紋絲不動。
幾萬人錯愕不已,紛紛發出嘆息聲。
眼尖的民眾立刻發出端倪,嚷叫道︰「快看銅像的頭部。」
只見銅像頭忽暗忽紅,十分詭異。
原來,全作的不滅之火沒有顯露,直接貫進銅像之中,焚燒相對脆弱、且重要的頭部。
偌大的銅像,想要焚燒到滾燙,談何容易,更不用說熔化。
不滅之火源源輸出,全作越來越吃力,額頭上冒出黃豆般的汗珠。他有時候想放棄,不想吃這種苦。
但他也知道,這是緊要時刻,不能半途而廢。
就在他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幾萬民眾齊聲高喊。
「公平!公平!公平」
每一聲高喊,就像注入一股強電。
「公平,給我全部出來啊!」他大吼一聲,爆發出最強的不滅之火。這不滅之火沒有一絲向外湧,完全看不到任何氣勢。
「嘎嘎」最後他垂下手臂,從口中吐出白氣,臉色十分疲倦。
銅像依然紋絲不動,甚至說是沒有任何變化。
幾萬民眾見狀,紛紛嘆息不已。
就在眾人認為希望渺茫的時候,全作忽地一躍而起。
「民主,此時不出來,更待何時!」
他一拳轟向頭像,永恆之冰首次爆發。
銅像自上而下結起一層厚厚的冰。
「哇!」眾人目瞪口呆,然後高呼民主。
全作向平台下面打招呼,下面立刻有人將擴音喇叭拋給他。
他接住,來回踱步,然後面向廣場的民眾,大聲喊道︰「大家跟我一起數,迎接光明的到來!一!」
「一!」幾萬民眾齊聲高喊。
「二!」
「二!」部分民眾歡呼雀躍。
「三!」
「三!」
「 !」銅像炸得四分五裂,那銅首更是騰空而起,在半空中炸開,變成冰渣散落。
幾萬民眾沸騰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人人歡欣鼓舞,擊掌慶祝,整個廣場一掃先前的陰霾,成了一片歡快的海洋。
全作趁熱打鐵,高喊道︰「狗娘養的市長!」
「狗娘養的市長!」初始有一些民眾趁著熱勁月兌口喊出,然後所有人跟著喊起來。
「狗娘養的市長」的聲音震徹市政府大樓,市長沒有听到才怪。
全作消耗過巨,盤腿坐著,調整紊亂的氣息。
這時,廣場的喇叭響起。
「我是戰警大隊長鐵中正,現在有要事宣布!」
「宣你嘛b,有本事出來說話!」有人如此高喊道,陸續有不少人跟著嚷起來。
最後還是全作伸手示意安靜,那些躁動的人才噤聲。
「市長日理萬機,目前不在絕望市。市長剛剛獲悉這里的情況,深為憂慮。他很自責,在自己管轄範圍內,市民的訴求這麼多,卻未能一一滿足。他決定,執行十年前擱置的全民福利政策。市長願為全市人民貢獻最後的生命,竭力維護絕望市的秩序,讓大家有一個安定、和諧的社會環境。至于全作,市長深表遺憾。正所謂家有家法,國有國法,市長絕對不能徇私,無視全作的所作所為。故全作的武斗比賽資格堅決被取消。請廣大市民不要聚集在一起,影響絕望市的正常運作。請大家自行散去。」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既然市長執行全民福利政策,那就等于「革命」已經達成。
于是,廣場上的民眾悄然少了一半。
「市長已經做出讓步,大家應當體諒市長。若還有人逗留市政府廣場,我鐵中正就要出手了。」
很快,廣場的民眾全部都散去。
偌大的廣場,唯有全作和一堆垃圾相伴。
他望著冷冷清清的廣場,恍然似夢,心中竟然生起一股莫名的悲涼之意。
他站了起來,拾階而下,走到廣場上,感受那種滄海一粟的無奈。
「是不是感到很孤獨?」鐵中正悠然自得地走到全作的身邊。
全作瞥了鐵中正一眼,苦笑一聲,道︰「有一點。」
鐵中正道︰「你還女敕,對人事的了解還很膚淺。絕望市的市民需要什麼,市長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從一開始,你就注定失敗,你斗不過市長。你能做到現在這一步,已經非常了不起,市長也不得不對你刮目相看。收拾好包袱,離開絕望市,這里不歡迎你,也不需要你這種英雄。絕望市有自己的一套生存規則,而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則幾乎都一樣,憑你一個人,根本改變不了什麼。現在三大世家招攬你,好好考慮一番,該答應哪一家。另外,陸大嘴已經被陸小嘴接走。他們有話帶給你,想不想听?」
全作茫然地望著遠處穿梭的車輛,道︰「放來听听。」
鐵中正拿出錄音筆,按了開關。
「副團長,我是陸小嘴。團長現已接出,身體情況很好,你不必擔心掛慮。團長和我商議過了,認為你應該投靠三大世家。為了你的前程,務必听從我們的意見。」
全作靜靜地听著,沒有什麼表情。
他只是輕輕哦了一聲,又陷入迷茫中。
鐵中正收回錄音筆,道︰「需不需要我給你做參謀,幫你挑一個好世家?」
全作道︰「不需勞煩你了。」
鐵中正道︰「我有一點不明白,剛才你完全可以拔出神兵劈碎銅像,不必耗費那麼多體力。為何你不這樣做?」
全作道︰「你明知那個人就是一個壞人,為什麼不抓,偏要等到他做惡事了才抓?」
鐵中正怔住了,很快自言自語地說道︰「就當我沒說過。」
話畢,居然臉帶慚愧地走開。
他這一走,整個廣場顯得更加蕭索。
全作的背影更加孤獨與落寞。
天忽然暗了下來,還未到時辰,這太陽就下山,簡直是豈有此理。
燈火陸續亮了起來。
淒美的夜色,可有人來安慰全作那顆被千支針刺著的心。
一雙雪白的玉手攔腰摟住全作。
「沒人再跟你走下去,至少你還有我。」
全作聞到了熟悉的體香味,喃喃道︰「小桃?」
出現在全作身旁的人不是誰,正是小桃。
令小桃吃驚的是,全作忽地轉身,半跪下來,摟著小桃的小蠻腰,哭泣起來。
哭聲很大,活像一個三歲小孩嚎啕大哭。
全作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盡管歷經很多磨難,都堅強地挺過來,但始終還是一個孩子。
小桃也是一陣哀戚,撫模全作的腦袋,安慰道︰「不要哭了,你還年輕,一時失敗,不代表將來。」
全作依然在哭,渾身顫抖。
為什麼,為什麼?!
千萬個為什麼像利箭射穿他那顆小小的心髒。
明明就是正義之舉,為何沒人幫助他?
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只能哭,讓眼淚化作千愁萬緒發泄出來。
他知道,鱷魚不相信眼淚。
但他真的控制不住內心的傷感。
他忽然覺得自己被人背叛了。
那種無助的感覺有幾人能體會到。
小桃扶起他,但他像一灘爛泥癱在地上。
小桃力氣小,怎麼也拉不起。
到最後還是小桃叫來一輛出租車,出租車司機一見是全作,歡喜得不得了。
二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嚎啕大哭的全作抬進車里。
出租車到處亂轉,待到全作停止了嚎哭,小桃才要求司機在一家賓館停車。
小桃準備要付賬的時候,司機連說不收錢,還說全作坐他的車,乃前世修來的福氣。
二人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搬出全作。
小桃看著爛癱在地上、頹廢的全作,既好笑又生氣。她從背後推起全作,然後靠縴細的手臂勾住全作的肩膀,一步一步拖進賓館。
當她將全作拖進房間的時候,累得直喘不過氣來。
她鎖好門,然後跑進衛生間拿出濕毛巾,為全作月兌了風衣,摘下墨鏡,為全作擦拭臉面。哭相那麼難看,實在讓人忍俊不禁。
小桃並沒有笑,看到全作頹廢的樣子,她也是一陣心疼。
「酒,給我酒!」全作喃喃說道,眼淚又流了出來。
或許,借酒解愁,一醉不省人事,這樣痛苦就沒有了。
小桃道︰「你不要亂動,我這就去拿酒。」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