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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的時候,付友光被狠狠震住了。
在大屋一樓,廳堂後面的餐廳里,擺放了一條長度能當會議桌的長條型餐桌。付友光在僕人——嗯,一個長期守在伯爵十米之外,隨時听候伯爵召喚的年輕人。悲哀的是,西格這蠢貨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的帶領下來到餐廳,先是被那條夸張的餐桌震驚了一下,等到坐下後,還奇怪為什麼這麼多女僕圍在旁邊的付友光又再次被震驚了——嗎蛋!三位夫人(代替大夫人去巡視莊園二夫人估計晚餐時才趕得回來了)下首,那一邊八個坐得整整齊齊的十六個妹子,都是這混賬的侍妾啊!!
好吧,快成震動手機的付友光總算從西格的記憶閣樓里搜刮到這些女士們相關的部分︰環肥燕瘦應有盡有甚至跨越了種族隔閡,有小貴族家的女兒,有麾下軍團里士兵的親人,有合了伯爵大人眼緣的異族奴隸,有從歌舞團挖角來的台柱……伯爵大人似乎有倉鼠癖,雖然一顆心全在自己的血親姐姐身上(死變態),但娶妻納妾方面完全沒有虧待自己……
付友光癱在首座的椅子上,胸膛急促起伏呼吸明顯紊亂,臉色陰晴不定;雖然豐盛的午餐已經端了上來,但妻妾們僵坐在位置上沒人敢動。瞎子都看得出來伯爵大人不對勁啊!妹子們全都嚇得忐忑不安了好嗎!
自然,伯爵大人的體內,本體版的伯爵大人已經被嚇了停止了斷斷續續的拗哭,膽戰心驚地獨自面對著山雨欲來的、暴走邊緣的惡魔……呃,另一個自己的靈魂。和前幾次一樣,這一次的西格•弗蘭迪依舊搞不懂這家伙怎麼又瘋了。
付友光瞪著餐盤旁邊的刀叉,考慮是給這罪惡的軀體心髒位置來一下呢還是來一下呢……還是來一下呢!一個混賬耽擱了這麼多女士的人生,這家伙每多活一秒都是對氧氣的褻瀆啊!
感受到付友光的殺意,原本心存死志的西格•弗蘭迪竟被嚇出了求生的*。短短半天時間里接二連三地被迫接受各種沖擊的伯爵大人失去了矜持和體面︰「不,不要……我、我死了的話,她們也不會有好日子的……」
是的,西格•弗蘭迪的政敵……或者說死敵,多到只要他一死,他的財產女人和政治資源就會被瘋狂瓜分的地步。「那你之前作死的時候怎麼就不會為她們想一想呢!!」付友光面色平靜,內心深處對著西格就是一陣咆哮。
看到伯爵大人動了刀叉,莉莉絲也舉起了叉子。而後其他的夫人和侍妾們才敢小心翼翼地開動。
這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嗯,是真的食不知味。雖然這頓午餐對這個世界上的人來說非常豐盛,但對來自吃貨帝國的付友光來說,還在是太渣了。沒味道的、烤成女敕黃色的面包,單調的幾種菜葉組合成的沙拉,炖煮得淡而無味的肉排,充滿不明物的濃湯。一想到以後都要面對這樣的食物,付友光整個人都萎靡了……
付友光之前的「有事飯後說」只是隨口說的,沒想到還真有事。
撤下餐具後,飯桌成了臨時的會議桌。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大思想家出現,也就沒有什麼倫常禮法的教化。即便是弗蘭迪這樣的大貴族家庭,也不會像付友光原來世界里的那些所謂的貴族來得講究,跟□□古代那些鐘鳴鼎食的大戶人家的家規更是無法比較。嗯,作為現代人來說,真去了那種規矩嚴格得上一次廁所就得換一套衣服的地方,他得瘋。
海得賽領地確實廣大,從煉金房提供的帶比例的地圖來看,估模著跟□□的一個省相比小點有限。但這麼寬廣的面積,卻大部分是普通人難以踏足的未探索區域——叢林、沼澤、深山什麼的。光是海得賽領地地圖西面那道危險的、充滿魔獸的洛卡山脈,就佔據了近乎海得賽四分之一的面積。
去除這些無法利用的土地,所剩下來的就有限了。整個海得賽只擁有三座居住規模在十萬人以上的中型城市,附加大大小小的鎮、村約一百六十個。也就是說,看似寬廣的海得賽,其實際住民一百萬都不到……嗯,如果讀者對這個沒什麼概念的話,作者本人的家鄉,坐標貴州的一個名為安順的四、五線小城市,其常住人口就超過了二百萬……至于那些動輒上千萬的大城市,就不要去算了……
三個城市的執政官由王室分派,不過佔領地的貴族有權限調用甚至是直接換人。海得賽城堡所在的山下,那座名為安普的城市,市長先生每次看見伯爵大人時就總是戰戰兢兢。而領地之中,直屬于城堡的農場有十個,牧場八個,莊園三個……近乎四分之一的海得賽財富是屬于領主大人的禁臠,真是萬惡的封建分封制度社會……
總管這些財富的是城堡里的二把手、伯爵大人的大管家、跟隨了西格多年的族叔伯納德•弗蘭迪老先生。在弗蘭迪家族中,伯納德算是極少數能給予他親情的族人之一。當然,現在大管家正在農場間巡視,不然的話,他一定會制止弗蘭迪割腕的作死舉動。那麼,我們憐的男主角也就不會悲劇地掉進他身體里了……
除了掌管總賬的大管家,還需要有人對這些財產進行管理。西格自然而然地選派了自己的妻妾︰最富庶的三個莊園交給了大夫人,農場和牧場則讓侍妾們來照看。二夫人蘿絲已經快滿十八歲了,等到她徹底成年,並被大夫人□□成功,西格就會劃分一部分農場交給她。至于兩個小蘿莉……嗯,等待的時間還極其漫長……
相比起對待妻子們的冷談和無視,西格•弗蘭迪對侍妾的態度簡直就只有「使用的工具」和「養眼的擺設」這種混賬印象……明證就是,付友光叫不出侍妾們的名字,只分得清她們中的誰在管理哪個農場、牧場……
好吧,西格這種禽獸般的認知,倒是意外地給了妹子們一點生存的寄托。月兌離低級趣味、或者說利益至上的西格懶得去養什麼歌舞團,養奴隸來進行廝殺取找刺激這種無聊的游戲在他二十歲的時候就玩膩了。這也就造成了,在他的無意識漠視之下,妹子們幾乎沒有任何娛。像其他大人物的妻妾那樣養小白臉兒或者出入交際舞會尋找春天什麼的,在精通一切陰私騙局的伯爵大人眼皮底下,簡直是自尋死路。
現在妹子輪番上來報告農場、牧場的產出和支出,一個個一絲不苟,讓付友光有種听報告會的錯覺。這些女士們名為伯爵大人的侍妾,其實自身明白並沒有受到過寵愛。不抓緊機會展示自己的能力和利用價值的話,真怕什麼時候伯爵大人一時不悅就死得不明不白。
西格•弗蘭迪頭上那個帝都第一惡棍的名頭太耀眼了,哪怕他什麼都不干,也會讓人往最糟糕的一面去猜度。連自己親密的妻妾都是這種小心翼翼畏若虎狼的態度,這混蛋要能不孤獨終生,那才叫天理不容。付友光在心里強烈地鄙視著西格,而本體版的伯爵在哼哼了半天後,那雖然被打斷了骨頭卻不肯低頭的驕傲促使他開口反擊︰「沒有利用價值的人當然不配食用面包,這有什麼錯?」
付友光內心的鄙視更強烈了︰「任何事都能斤斤計較,唯獨感情不能。你把別人的心意明碼標價,別人也會把你明碼標價。要是沒有弗蘭迪這個姓氏,你就當一輩子魔法師去吧!」
報告會結束後,妹子們公式化地行禮,然後退去。付友光長出了一口氣,還好這種事半個月才來一次,不然他真繃不住。說實話,侍妾里面除了那幾個異族看不出年紀,其他的人都很年輕。在付友光的認知里,她們應該要麼在大學里念書、要麼當著ol,尋找著未來的人生伴侶談著微微疼痛的戀愛……實在不應該呆在這種封閉的城堡里,當一個混賬的侍妾!
感受到付友光的郁悶,西格不敢惹他,小心地縮成一團降低存在感。這惡魔才附到他身上半天多點,他就有種經歷了好幾次人生的疲憊感。世界觀和尊嚴都被打碎,本體版伯爵大人感覺心很累,很委屈,想回到小時候抱著媽媽的裙角大哭一場……
西格•弗蘭迪沒能沉浸于自哀自怨中多久,很快,他的靈魂就劇烈地波動,並出了殺豬般的尖叫聲——萬幸,這能刺激得人頭皮麻的噪音只有付友光能听見。
不得不說西格•弗蘭迪精通上位者之道,知道讓合適的人去干合適的事比自己事事插手來得必要。得到爵位和封地後,伯爵大人就成了整個城堡里最閑的人——也正是吃飽了沒事干讓他整日里有大把時間傷春悲秋加劇了中二病的病變——付友光顯然沒有那麼蛋疼的毛病,侍妾們退下後,心情郁悶的他打算到花園里走走,消散一下郁氣,然後,他就看見了令他瞬間爆的一幕。
城堡之中伯爵大人的安全不必考慮,跟在十米開外那個你不需要時他絕不會出現的貌似僕從的家伙是個三階的行者,他每年領到的薪酬是安普城的最高執政官城主大人的十倍。出了大屋剛順著牆走了一段路,付友光就看見幾個女僕費力地抬著一個巨大的木盆,盆里裝著漂浮著菜葉、不知名的根睫、散著豬食一般氣味的粘稠物,走向一個簡易的貌似他前世老家馬棚的那種木棚子。
木棚里坐了十來個女僕,身前粗鄙的原木長條桌上擺放著木碗、木盤等餐具,有位健壯的中年婦人正在給她們分面包——灰褐色、有成年男子拳頭大、用力去抓也只能在上面留下一個淺淺凹痕的面包,付友光毫不懷疑那能當凶器用——而付友光的驚怒並不止于此,當那幾個女僕把那個大盆抬進去放到桌子上後,那些女孩兒們,一個個歡呼著跳起來,用手臂長的勺子將那些「豬食」往自己的餐具里盛。
在身後的高級僕從詫異和驚駭絕倫的目光中,付友光大腳趾向前,狠狠踢在了牆壁上——他現在穿的是松軟透氣的步鞋——在西格•弗蘭迪殺豬般的慘叫中,雖然同樣疼得眼淚鼻涕一起飆、但已經熱血沖頭氣憤得渾身抖的付友光指著那些因現城主大人而驚呆了的女僕們,用中文大吼︰「你特麼還能更不是人一點啊啊啊啊!你特麼富敵國,還特麼這麼吝嗇你是要帶著錢下地獄啊!竟讓這些年輕女孩們吃豬食,你當時為什麼不吞金自盡,學人家割個jb的腕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