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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身體素質一樣,但兩個人對疼痛的忍耐力實在天差地遠;付友光還沒怎麼出手呢,西格自己就抱著又扭到了的手腕縮成一團了。
「……這特麼的,明明是你自己撲上來要打的啊!不要搞得我在欺負你一樣啊!」付友光蛋疼地把他拉起來,「老兄,來幫把手。」
丹尼爾明顯對兩位伯爵在眼前晃來晃去仍舊難以接受,把西格抱到樓上送進房間里,出來走廊就抱頭蹲下了。付友光對戴維斯和伯納德攤牌的時候並沒有避諱他,他算是最早理解伯爵大人體內有兩個靈魂的人之一。誰是真正的西格•弗蘭迪並不重要,他只需要向他的契約者履行職責就行;是現在玩笑開大了,那個靈魂獨|立出來了,還是個半神……
陰影行者愁得撓牆,對他這種跟隨弗蘭迪許久的人來說光是把西格•弗蘭迪這個名字和半神聯系在一起就夠挑戰世界觀的了;現在弗蘭迪體內的兩個靈魂還分開過了……更蛋疼的是,他的契約對兩位伯爵都有效;也就是說,當西格和「半神」的那一位分開走動時,他得想方設法顧兩頭……
房間里,沒有了外人以後肆無忌憚哭出來的西格坐在床上咆哮︰「為什麼我還要跟你一個房間啊!這樣分開來有意義嗎?!」
正月兌衣服的付友光疲憊地說︰「現在都幾點了啊大哥,想要獨|立房間明天再打掃一個,乖哈!」
「不要把我當白痴啊你這混蛋!」西格抓起枕頭就砸了過去,「我拒絕跟你這家伙共處一室!」
付友光繼續月兌褲子︰「哦?你想去睡走廊嗎?還是睡浴室?」
「……」
光溜溜的付友光抓起毛巾往浴室走︰「得了,別矯情,明天麻煩事兒還一堆呢你就計較上住所了。我先洗了啊,下個換你。」
「……至少給我安排僕人啊!你要讓我自己洗澡嗎?」西格抓狂。
「僕你妹啊,要我為你服務嗎伯爵大人?」付友光嗤之以鼻。
好吧,共生一年多,西格在生活自理上耳渲目染怎麼也不是之前那種穿衣只懂伸手的大貴族了。憋屈地排在付友光後面洗了澡換上棉布睡衣,出來浴室現付友光居然已經睡著了;伯爵大人感覺更憋屈了——這混蛋倒是讓了半張床出來,是他根本不願意跟個男人一塊睡啊!外表還跟他自己一模一樣,要多詭異有多詭異好嗎!
市政廳本來就不是居住的地方,踢走了全部舊官員後雖然空出了不少房間,但能住人的也就三間。除了付友光這間,還有間屬于丹尼爾,剩下那間被戴維斯佔了——這間基本是客房性質,偶爾伯納德留下來加班時會休息一夜。
高階施法者先生現在睡不著,他所有的意志力都在會議室里保持冷靜時用掉了,現在的他完全平靜不下來;那個異界混蛋對他的輕視確實讓他十分憂郁,但在意識到對方凝聚了半神神格後,他已經完全不介意那點小小的無禮了——想想吧!他是即將成為半神啟蒙師的人啊!
「啊哈哈哈……要向安德魯炫耀嗎,不不不,那混蛋跑過來分一杯羹的話就不妙了——應該給法協那些老家伙們去一封信才對,是的,就這麼干!」激動得跟個老小孩似的戴維斯在房間里又跳又叫,步伐輕快得像是回到了十八歲。一牆之隔的走廊上,听覺太過敏銳的丹尼爾用指甲抓著牆皮,翻白的眼楮里殺氣騰騰。
內城區一片改建後提供給市政廳公職人員居住的小區里,專屬于女士們居住的某棟大宅燈火通明。二樓的房間中,莉莉絲夫人坐在浴缸里著呆。她對現在的弗蘭迪十分陌生,曾經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現在看來她的感覺沒錯,弗蘭迪體內確實有個陌生人。
「天父在上……他是個溫暖的人……他是弗蘭迪……又不是弗蘭迪……?」莉莉絲茫然地喃喃自語,會為了愛勒貝拉流淚的人確實不像是那個無血無淚的弗蘭迪;會努力地改善民生、教化民眾、試圖建設整個海得賽的人,更不像是那個自私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弗蘭迪……
「……他不是弗蘭迪。」莉莉絲夫人輕輕搖頭,木然的臉上忽然滑落下眼淚,「……不是……我的丈夫。」
洗完澡的莉莉絲夫人怎麼也沒辦法睡著,走出房間看了看,現隔壁房間的燈也還亮著。
「……蘿絲,你睡了嗎?」莉莉絲夫人輕輕敲門,里面立即響起了清脆的聲音,「我醒著呢,請進,夫人。」
「抱歉,蘿絲,我打攪你了嗎?」莉莉絲夫人推門進去,蘿絲夫人正從堆滿文件的桌子上抬起頭來。
「沒有的事兒,快來坐下吧夫人。」蘿絲起身將莉莉絲迎到沙上,給她端了杯水,關切地說,「您的臉色不太好,夫人,是因為伯爵大人的事嗎?」
莉莉絲沉默了一會兒,輕嘆了一聲低聲問道︰「蘿絲,你們從城堡里出去的時候……我是說,去年……那個時候的伯爵大人就已經不是原本的伯爵,而是現在這一位了嗎?」
蘿絲想了想,點點頭說︰「應該是吧。原本的伯爵大人是不怎麼理會我們的,而這一位,似乎從一開始就深信我們能干出什麼事兒來;您不知道,一開始被他要求去做那些沒有做過的事兒,簡直快把我們逼瘋了,他讓我教女僕們數算、識字,讓我管理著她們去管理別的人;老天吶,幸虧我出生于煉金術師的家庭,否則我要怎麼去教女僕們……」
「……是呢,城堡里的女僕到最後只剩下我身邊的幾個了,他還一直來信希望有更多的女僕,我都快相信那些黑魔法謠言了。」莉莉絲想起自己之前的誤解和了解了女僕們成為秘書時的震驚,一時覺得有些好笑。
「就是吶……這一位伯爵大人真的跟別人太不一樣了,別的人會說‘女人能干什麼’,他的話,直接就讓我們上手一堆事兒了,根本不考慮我們是不是干得下來。不過若不是這樣的話,我們也不會知道自己居然真的能干事兒吧。瞧瞧,小黛西都成高級官員了,以前她比我還要害羞啊。」蘿絲掩嘴直,「還有啊,你看妮娜,她威武著吶,走到街上別人都繞著她走……」
「以前的妮娜是有那麼點急性子,但誰也想不到她居然會變成令人敬畏的鐵面法官……」莉莉絲感慨地說,「那一位出現之後,大家確實都變了很多。」
「大家都說那一位是神,是來庇佑我們的;以前我還不太相信,不過就連戴維斯先生都說他是半神了,或許他真是來拯救世人的神吧。」蘿絲嬉笑著說,「感覺很棒啊夫人,我們身邊居然有一位半神存在,我要寫信回家去炫耀。」
莉莉絲夫人長出了一口氣︰「……是啊,是很棒。半神的話,就以庇佑我們了……你看過上半年的財報吧蘿絲,按照這種增長速度,如果沒有強大的存在庇佑,最多三年,貪婪的財狼們就要撲向海得賽了。」
蘿絲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頓覺寒毛直豎,小臉刷白︰「……我從未想過這一點,天父在上……」
另一處房間中,薇薇安女士坐在燈下微笑著擦拭追隨者徽章。鮮紅的底色上印著金色的五角星,中間是鐮刀與錘子交叉的凸紋。整個海得賽擁有追隨者徽章的人僅僅只有六百多個,這些人都是城堡體系里的精英,遍布于各行各業……
付友光這一晚並沒有睡好,半夜里至少被西格踢醒了三次,早上睜開眼楮後更是被這家伙八爪章魚似的盤在身上,壓得他差點閉過氣去。
「你這混蛋是想謀殺嗎!」好容易掙開西格的手腳,付友光臉色鐵青地晃醒這個睡相奇差的家伙,「還說不能接受跟我睡,我更不能接受你這奇葩睡相啊!今天就給你收拾房間!」
拖著睡眼惺忪的西格去洗漱,折騰一番出了房間時已經超過八點了。丹尼爾等待在走廊上,看見他們倆一前一後走出來後又開始頭疼。
付友光一開門看見戴維斯居然已經守在走廊上,也十分頭疼︰「戴維斯先生,你用得早這麼早就來堵門嗎?都說了今天一定開始學……那啥玄幻魔法了。」
特意換了一身新法袍的戴維斯假咳了一聲︰「你誤會了,閣下。我只是剛到。」丹尼爾默默橫了他一眼。
「得了,先把早餐吃了吧……我看看啊,今天早上有兩個會要開,中午要去檢查內城區改建進度,下午……」付友光拽著迷糊中的西格往樓梯走,一邊數落著今天的行程安排;戴維斯越听臉越抽得厲害,吼道,「閣下!能讓弗蘭迪伯爵代勞的事情讓伯爵代勞怎麼樣?請不要輕視一位半神誕生對本大陸帶來的沖擊,這不是能排後的事兒!」
戴維斯一吼西格就清醒過來了,一听居然讓自己去接替付友光的工作,目中殺氣迸射,冷冷瞪向戴維斯︰「你剛才說了有趣的建議呢,戴維斯?」
「……」戴維斯一腦門汗,真是太久不見弗蘭迪,忘記了這位其實也不好惹了,「我只是提出建議,伯爵,只是建議。」
「我會在下午抽出空的,只是半天而已,不用那麼著急,戴維斯先生。現在抓緊時間介紹一下所謂的半神怎麼樣?」付友光並不受西格的冷氣壓影響,自顧自快步下樓。
「……本世界已探索的三塊大陸上僅有五位半神,咱們南大陸有兩位。嗯,你是第三位……」激情受挫的戴維斯先生有氣無力,「具體說來一言難盡,總之,既然擁有半神神格,教廷的威脅暫時以無視了……」
付友光驚詫地停下了腳步,轉過身面對戴維斯︰「誒?之前你不是說教廷會分分鐘把我滅掉的嗎?」
「鬼知道你會這麼快聚斂起這麼多信仰之力,這一代的教皇光是接替教皇權杖就花了十年啊!照你這種瘋狂速度真正的神都弄出來了!」戴維斯頓時化身吐槽小能手,「都成半神了教廷還能怎麼弄?半神是整個大陸的榮耀,難道讓身為半神的教皇本人背上‘弒神’的罪名嗎?」
付友光嘴角一抽︰「怪我咯?我怎麼知道只是干點實事就會鬧出這種局面來?輕視底層民眾也要有個限度啊,我干到這個地步在我們那個世界最多也就夠資格上十幾秒新聞聯播……」
四人繼續下樓,付友光繼續對戴維斯進行精神攻擊︰「這個世界做事兒獲得回報太容易了,種子丟到泥土里不照料也能養活一代又一代的人、稍微鍛煉一□體體能就能混個什麼職業強者當當;所謂的信仰之力更是簡單到扯淡,統治階級領導層盡到自己應盡的義務就能被捧成神。就這滿街金大腿的世界里,居然幾千年出不了一個神;我實在很想把老子孟子請過來傳播一下思想……」
付友光嘀嘀咕咕了半天其實戴維斯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付友光那種直率得懶得掩飾的鄙視態度讓他硬是找不到詞兒來反駁;快走到一樓時,付友光像是說累了,嘆息了一聲,頗為郁悶地說了一句︰「……腐朽的封|建王朝里古人還會喊喊‘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戴維斯腦子里似乎劃過一道閃電,呆立原地,追問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難道不是嗎?往小了說,作為海得賽的人民,不論是誰都應該對海得賽的興衰敗亡負起責任;往大了說,作為人類,不論何等身份何等地位都應該為了人類種族的繁衍興盛負起責任。人生而為人,就應該頂天立地、就應該執三尺劍立不世之功……」
西格返身抽了付友光一巴掌︰「別犯病了。」
「呃,後面那句你當沒听到。」不小心激動起來的付友光捂臉汗顏。
「……」丹尼爾扶額。
「擔得起多大責任才能攀得上多高的山峰,想必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設定者是想用這種手段讓所謂的職業強者背負起萬千庶民的庇佑責任吧;畢竟這玄幻世界外在的危機還挺多,什麼巨龍啊惡魔啊之類的。職業工會里的記載不是都眾口一詞嗎,最初的強者們為了保護自己的族人獲得了力量……」付友光繼續往前走,隨意地說出來的抱怨卻一字一字地砸在戴維斯心頭,讓老頭兒依靠在樓梯扶手上邁不動腳步。
一直到了此刻,高階施法者才明白為什麼付友光一直對他不咸不淡。
他為自己高階施法者的身份驕傲、他認為自己應該在盛大的舞台上展示尾羽;被迫彎下腰為人民服務時,他總是認為這是付友光對他的輕視……
是的,出身于底層的他,並沒有把底層的民眾放在眼里過;甚至……以為他們做事兒為羞恥。他的不拘小節不是親切,而是在炫耀施法者的超然地位;這種自以為是的炫耀,在這位半神的眼里或許就像不懂事的小孩炫耀玩具……
戴維斯臉色蒼白,羞恥和憤怒交織讓他喘不過氣來。任何人現到自己的狹隘和短視都是難以忍受的,何況是一位三階的魔法師。
類似的話付友光其實早就對他說過︰「你處于弱者階層的時候,作為強者的貴族行為讓你齒冷。你成為了強者的現在,你又為弱者們做過什麼?」是當時的他並不能理解對方思想里的深層涵義,反而只當成了某種試探……
戴維斯忽然茫然起來。成為施法者後他離開家進入施法者協會,之後的幾十年再也沒有回去過;而他的家鄉,那個被混蛋貴族欺騙、被愚民屠村了的村莊,現在是什麼樣子了呢?他的出生地因納得立領地,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呢?
付友光走出去幾步現老頭兒沒跟來,轉身一看戴維斯站在樓梯口那一臉的若有所思,搖頭嘆息︰「這家伙,也該開竅了。」
「……你是想把我的下屬們都培養成聖徒嗎?」西格冷冷地說。
「多有挑戰性的事兒啊。你不認為嗎西格?」付友光故作夸張地聳肩。
「……蠢透了。」翻著大白眼的伯爵大人並不受蠱惑。
「得了得了,先去吃東西。」付友光大手一揮領頭往外走。
「我說啊,你確定要我和你一起走到外面去嗎?」西格指了指自己的臉。
「丑媳婦總得見公婆的啦!還是你想當影子伯爵藏起來?戴個面具什麼的?」付友光退回幾步來拉他。
「……你的話里有讓人誤解的涵義存在啊……」西格臉色詭異。
「你這個身體我親手洗澡都洗了幾百次了,你覺得我會對你有什麼異念?」付友光不耐煩地說。
「這樣一說就更加容易讓人誤解了啊混蛋!」西格吼道。
作者有話要說︰萌扔了一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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擰巴扔了一個淺水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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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感謝感謝,感謝小天使們。居然還有淺水炸彈,窩太受寵若驚了__
對不起啊今天更得好晚,實在是修改太多次……窩給讀者大大們跳個鋼管舞,原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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