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俊直起了腰,沒說話,卻是禮貌地接過那女孩手里的酒杯。那女孩彎下了腰,去扣那鞋帶。那是一雙銀色的亮光魚嘴皮鞋,魚嘴里面是五彩斑斕的指甲,她的腳很漂亮,腳踝白女敕玲瓏,小腿修長光滑。
他的目光掠過對方那低的不能再低的領口,里面的春色一目了然,他迅速掉過頭去。同時,那女孩已經站了起來,接過他手里的杯子,沖他盈盈淺笑,「謝謝。」跟著,她伸出了手,「你好,林潔。」他客氣地伸手接過,「韋俊。」女孩還想再說話。
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來。韋俊轉過身,大概是陸成的講話結束了。他遙遙望過去,滿場的人影在蠕動,看見有服務生從旁邊經過,他將手上的杯子放到服務生手里的托盤上,轉頭看向那林潔,客氣而疏遠地笑笑,「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他起身往前走了兩步,正欲向陸成告辭離開。卻忽然間有根弦被觸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地轉頭向另外的一個方向上望了過去。
臨著舞台右手邊的沙發上,坐著兩個女孩,時髦另類的打扮,靠著椅背,一手托著腮,一手舉著酒杯,側對著他的方向,滿大廳的人都在找著熱鬧,那兩人卻似乎正饒有興致地對著大廳里的人品頭論足。他定楮看了一眼,跟著就移動了腳步,徑直走了過去。
坐在沙發上,依依向前邊揚了揚下巴,示意姚鈴看那個穿黑衣服的女孩,「喂,你看那個女的,剛剛坐我們旁邊的那個,連眼皮都沒撩我一下,我倒是把她看了夠,你知道麼?她那鼻子是墊的,眼皮是割的,下巴是接的。」
「怎麼看出來的?」姚鈴換了一個姿勢,伸脖子看過去。「怪不得,我看著那麼別扭!」
「你沒看她笑的時候,鼻子尖上會鼓起一塊,沒墊好,眼皮不自然,下巴也不對,和上面的部位完全就不是一個時間段出廠的。」
「一會兒,我再看看。」
「你看那個女孩,」依依又大聲示意她。「剛剛還瞪了我一眼。」
「哪一個?」姚鈴伸脖子問。
「那個穿黃色長裙子的。」
姚鈴跟著她視線看了一眼,隨即不屑地撇撇嘴,「要胸沒胸,要**沒**,白白糟蹋了這麼好的衣服,搓衣板,一看那胸就是假的。」她瞄了依依一眼,「哪像你的才是真材實料。」
依依低下頭看了看,扯了扯那半露的裹胸,說的又認真了。「唉,姚鈴,真不該穿這件衣服,剛才一腦門的沖動,你說,咱們不是成心來氣人呢麼?早知道,現場這麼多假冒偽劣,咱也低調點啊!」
「對,低調。」姚鈴嘻嘻笑出了聲,「你看,那個黃裙子知道我們在說她,她又瞪了你一眼,還有那綠裙子的,好像也瞪我們了。嘻嘻,一會兒數數,看有多少?被全場這麼多女人逐一瞪過去簡直是一大快事。」
依依揚起了頭,對著那個綠裙子女孩看過去,半晌,微微笑起來,嘀咕一句,「還敢瞪我?以為穿個長裙子就是淑女啦,」她皺起眉毛,用胳膊肘踫踫姚鈴,「等下我一定要踩她裙子,你給我把風。」
她的話說完,听到身邊有人咳了一聲。她舉著酒杯往嘴里邊送邊下意識地轉過了頭。所有的酒立即全部拐進了氣管,她從沙發上幾乎跌下來,手忙腳亂中將酒杯放到茶幾上,差點踫翻了桌上其他的酒杯。她跟著咳個不停,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姚鈴趕緊抽紙巾遞給她。她一邊接過,一邊用紙巾捂住臉跳起來就要跑。
韋俊一把將她扯了回來,「你跑什麼?」她沖他擺手,嘴巴被紙堵著,臉被蓋了一半,含糊不清地囫圇說,「你,你認錯人了。」她再要跑。韋俊又把她拽了回來,「喂,」他去扯她捂著臉的手,「你跑什麼?你知道我把你認出誰了?你就說我認錯人了?」
依依的手被扯下來了,漲紅著臉看著他。從來沒有看見她的眼楮竟然是這麼大的,烏黑的眼線,內眼角閉合,外眼角拉長,上眼瞼金色眼影,下眼瞼灰色眼影,上下睫毛又濃又長,夾著中間純色眼白,撲稜稜地瞅著他。
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地看過如此黑白分明的一雙大眼楮,又大又閃亮又眩惑又妖冶,加上那頭亂七八糟扎的小辮子,韋俊的心突然那麼明確地狂跳了幾下。跳得他擠出胸腔的聲音和往常都不是一個音頻了。「干嘛把自己畫的跟濱崎步似的?」
他又去看她的衣服,一件天藍色的裹胸,上面低的可以看見那又深又白的乳/溝,下面高的幾乎露著半個腰。小肚臍露著,小白腰閃著,是低的不能再低的牛仔短褲,亂七八糟的洞洞,只包著**尖的地方。配合著上面的裹胸,全身上下似乎就沒有幾塊布,就沒有幾個地方是被遮著的。「穿成這樣?」他嘀咕一句,「這麼穿你不冷麼?」
「依依,」姚鈴耐不住了,不知道從哪鑽出來的這男的,長得還挺好看啊!她想問依依,看見依依早就緋紅了臉,扭捏的小模樣又淑女又嫵媚又靦腆了。她真的醒目,瞪圓眼楮望向韋俊,失聲叫出來,「你不會就是那個韋俊吧!」她跟著跳到韋俊的側面端詳過去,繼而嚷的更大聲了。「你真的是韋俊啊!我認得你半邊臉,你怎麼會在這的?你不會是陸成找來的吧!我怎麼沒听他說過認識你呢!」
韋俊轉頭看她,「你是姚鈴?」姚鈴受了鼓勵,眼楮擴張了,繼續失聲。「你知道我?」「你都知道我,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
「你,」依依在旁邊慢吞吞地開口說話,「不會穿成這樣你也能認出來吧!」韋俊四下看看,側過臉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又瞄了她上下一圈,「沒想到你還有這一面,司馬依依。」
陸成從那邊舉著酒杯過來了,韋俊轉過身去,端著酒杯迎上前,兩個男人一邊走一邊談著走遠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依依站在原地直視前方。那高高大大的後背,肩膀寬而平直,身材挺拔硬朗,披著一身的燈光。整個大廳,不,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只有一團耀眼無比的七彩燈光跟著他的頭頂緩緩移動。
她再清楚不過他的脾氣秉性,卻對他這一刻的笑容對這一句完全模不透了。「喂,」她苦惱地喃喃出聲,「糟了,姚鈴,打回原形了。」
姚鈴湊上前來,也跟著她望過去,「怎麼說?」
「他今天才叫我依依的,這回又叫司馬依依了。」
「沒什麼區別,多叫兩個字是為了鍛煉肺活量。」
「他剛才那句什麼意思?他不會覺得我不好吧!」依依再問。
姚鈴低頭上下看了她一圈。「你每天包的像粽子似的,正好借機會讓他看看你的真材實料,就你這小模樣,如果他不心動,一,他不是男人,他那毛病治好了根本是遮人耳目。二,他根本就沒毛病,他實際上是喜歡男人,他的毛病只是個借口,先前娶那個秦雨浠只是為了遮人耳目,他原來是個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