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過來,韋俊自己的感覺都不同了。整個辦公室里,平常幾乎無視的東西這會兒竟然看出了感覺。
屋角的地方有盆發財樹,是早些日子,依依從外面自作主張搬過來的。他那段時間對她的態度正處在無視階段。那會兒,依依仗著有顧夢蓮撐腰,偶爾也會做兩件權利範圍之外的事,她從外面買回來這棵發財樹就是其中之一。
韋俊的辦公室很空曠,除了辦公桌,沙發,茶幾,書櫃,幾乎沒有其他多余的擺設。他沒有增加東西的習慣,所以就連桌上都沒有什麼額外的擺飾。
發財樹在北方常見,卻脆弱嬌女敕的很,極不容易打理。打理的工作既然不用他操心,他也懶得去瞧。這會兒,坐在那兒,就突然瞧出味道了。仿佛這沒有人氣的辦公室突然因為多了一件可以呼吸存在的生物而變得勃勃生機了起來。
剛近十點鐘,依依就來了,手里捧著一盆水生植物,玻璃樽的透明瓶子,也不問他的意見,將他桌子的一角,拾出個位置放好。他看過去,眼前一亮,葉子鮮女敕,長勢極好,「怎麼這麼早就來了,不多睡會兒?」他目光移上她的臉,「不是讓你在家睡覺麼?」他觀察著她的臉色,聲音是溫柔的。還行,沒黑眼圈,眼楮比往常還亮。
「我昨晚睡得特別好,雖然時間不夠,姿勢不對,勝在質量好。」依依說著說著不知怎麼就臉熱了。「那你呢?」她小聲問︰「你怎麼沒有上去睡一會兒?」
「因為我昨天也睡得最好,好久不見的好。」他坦白地說,與她對視著。他們有一會兒的功夫,誰也沒說話,慢慢地,臉都漲得紅了。「你干嘛又臉紅?」他問。
依依從睫毛下面去看他,悄聲問︰「你呢?你干嘛臉也紅了?」
臉紅?要命,他怎麼會臉紅?韋俊一陣發窘,急于想要轉開目光,突然就停到她的衣服上了。她穿著一件橄欖綠色的中長袖小外套,里面襯著一件灰色打底小衫。領口很低,滾著一圈同色紗邊,小外套的腰身收的緊緊的,這使得她那隆起的前胸部分幾乎是呼之欲出的。
他想起昨晚了。那里不軟不硬,不大不小,捏在手心里的感覺相當的好,含在嘴里,像櫻桃,像草莓,簡直可口。
他強迫自己轉開目光,望向她的。「你的裙子不短麼?」他移開目光,從文件櫃里抽出一個藍色文件夾,輕描淡寫地說︰「你的領口不低麼?這天兒,這麼穿是不是冷了?」
依依低頭看,看了好長時間,自己以前也是這麼穿的啊!也沒覺得不妥。她尋思著終于抬起頭了,用目光琢磨了他一會兒,突然俯來,趴到桌子上,靠近他的方向小聲說︰「我從現在就是你的了,所以,你讓我穿什麼,我就穿什麼。從明天開始,我就穿長衣長褲,最好帶個口罩來,把自己包的嚴絲合縫,然後,目不斜視,口不亂言,可以和女的說話,男的都不要說。如果是一只蒼蠅飛過來,我也要分清他是公是母,如果是公的,我打都不能打,我要冷冰冰不帶一點表情的目送它飛走。行麼?」
韋俊被說的大窘,從來沒有過的窘,臉漲得更紅了。他把臉掉過來,看著她亮光四射的眸子,唇邊調皮的飛揚笑容,他啼笑皆非地說︰「我什麼時候說的是這個意思?」
「我但願你是這個意思。」依依把胳膊撐起來,拄在桌上,雙手托著下巴,炯炯有神地凝視他,天真單純地說:「韋俊,我從小就沒人管我,自由的不行,我想人都是賤的,被約束的多了,就渴望自由,可是,沒有人想到,那些自由慣了的人,渴望的就是被約束。那以後,你管我吧!你讓我干什麼我就干什麼,你不喜歡我做的事情,我絕對不去做。我什麼都听你的。好不好?」
韋俊怔怔地盯著她。她說的和風細雨,好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可是,她的眼光是誠懇的,表情是單純熱切的。他竟微微有些動容,從來沒有一個人對他提過這種要求,這種感覺簡直稀奇。而他,幾乎是立即被這種稀奇的感覺帶的溫暖了。他咽了咽喉嚨,再瞄了她的胸口一眼,「或者約束慣了,你自己會不自在呢!」
「不會。」依依放開了胳膊,把身子縮回去,坐到椅子上,隔桌看了他一眼,她就把胳膊圈了起來,把整張臉都埋了進去,然後,有個極細致,極嫵媚,極溫柔的聲音就從那臂彎深處溢出來。「韋俊,你管我好麼?你別不管我。」
他听到自己心髒砰然的跳起聲,那麼清楚,那麼明確,幾乎震得他自己都驚動了。他看著那小小的頭在那胳膊上墊著,一動不動地,就像是一個孩子,沒有人疼愛的孩子,渴望有人疼愛,找不到疼愛,寧可換種方式,只要能被人注意到就行。他被一種強烈的憐惜的情緒給抓住了。
他半晌都沒出聲。沒等到他的回答,依依抬起頭,她的眼楮紅通通的亮著水光,眼神迫切地瞅著他。「怎樣?你要不要管我?」他凝視著她,用從來沒有的溫柔眼光一直看著她。直到看的她微微有些不安了,緊張了。他終于開了口,「管。我管你一輩子。」
她立時在唇角漾開了笑容,隨即擴散到整張臉上。「你說的,不許反悔。」
「不反悔。」
她不說話了,看著他笑。他也不說話了,看著她笑。陽光從窗口的地方涌進來,在辦公室里投下一條閃亮的光帶,圍繞著他們緩慢無聲地滑動。他們彼此注視著彼此,有好一會兒的功夫,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門口,顧夢蓮毫不避忌地直接推門而入,「韋俊——,」她停住了話。那隔桌傻笑的兩個人立即閃避不及地跳了起來,幾乎是相同的動作,狼狽的雞飛狗跳,全都窘紅了臉。她只飛快掠了一眼,就心知肚明了。「依依,」她笑容可掬地問︰「周末,還去阿姨家吃飯麼?」
依依支吾了一下。「好。」
韋俊抬眼冷靜看她,「你周末有時間麼?」他蹙起眉頭,「你不是約了人麼?沒時間,就不要亂答應。」
依依眨眨眼,看著他,看著,看著,忽然轉頭看著顧夢蓮,笑米米地說:「噢,是約了人,好像沒時間。」
顧夢蓮哼了一聲,「有約?」她側頭去看了韋俊一眼,帶笑不笑地,「你呢?也一定有約了?」
韋俊翻抽屜,頭都快埋里面了。聲音好像是從抽屜里傳出來的,悶而不清楚,「不知道,我現在還確定不了。」
辦公室的門關上了,兩個人面面相覷。依依舒口氣出來,「阿姨看出來沒有?」韋俊想想,「不知道。」他看著她,忽然眼楮亮了,「明天我帶你去騎馬吧!」
騎馬的運動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在北京盛行的,大大小小的馬術俱樂部應運而生,幾乎是*之間就竄了起來。
韋俊喜歡上騎馬是源于他的兩個高中同學李晨和陳兵,一個是馬術俱樂部的老總,一個是俱樂部的馬術教練。初始,俱樂部開業的時候,他只是來捧個場,玩個票,連續來了幾回,掌握了一些騎馬的要領,竟然玩出了趣味。等到可以策馬揚鞭,在草場上*馳騁的時候,他就真正的上了癮。
久前,韋俊選中了一匹純血統的英國馬,以四十多萬的價格買下後寄養在俱樂部的馬場。偶爾閑暇的時候,過來探望一下它,在草原*跑上幾圈,久而久之,騎馬就成為了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
韋俊給他的這匹馬起名叫勞爾。勞爾個頭高大,身材均勻,馬鬃整齊飄逸,深棕色的毛發,又漂亮又高大,當初,他是一眼就瞄上了,寧可每月花上高昂的寄養費也留下了它。
馬廄那邊,馬夫牽出了勞爾。走到近前,沒等他多做表示,勞爾已經甩過鼻子湊近他,繼而揚起尾巴,翻起上嘴唇,發出咕嚕的低鳴聲。「不錯。」韋俊摟著勞爾的脖子,去模它的鬃毛,拍拍馬身,笑著說︰「沒把我忘了。」
「兩個星期沒來了吧!」陳兵也去模馬鬃,他的個子也高高大大,人長得也算標準,因為長期工作在馬場的原因,膚色較黑,卻不失陽剛。「忙著交女朋友?我听李晨說,你帶了個女孩來。」
韋俊應了一聲,想要再說兩句,遠遠望過去,眼前驀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