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思量如夢寐 第五章 匆匆時事如許

作者 ︰ 冉山岳

有時候命運的轉變總是一剎那的事情,像任雨煙,過慣了無憂無慮的日子,她哪知道家里會在短期內發生這麼大的變故。父親以前是警察,後來下海經商了。企業不大,但她從不愁吃穿。她和肖凌一直都很低調,倆人家境其實都還算可以,但他們從不鋪張浪費。上學也是如此,坐公交,吃食堂,偶爾倆人在外炒個小炒換個口味。

他們的朋友不多,大家也從來不打听對方的家庭狀況。真正算得上了解的只有她和肖凌,他們的老爸以前是同事,後來任父辭職經商,兩家人仍然一直走動。

任父的公司垮掉了,任雨煙家的天垮了。等她知道這些的時候,任父因為還不起五分息的高利貸,選擇和任母一起跳了江。整整打撈了三天,還是沒找到。

任雨煙一開始不相信,她甚至覺得好笑,公司怎麼可能說垮就垮?她的父母怎麼可能因為借了一點高利貸就選擇了自殺?後來看到肖凌和他的父親一臉凝重,她才嚎啕大哭,她抱著肖父不停的問︰「肖叔叔,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我爸媽不可能丟下我不管,他們怎麼能說走就走呢?」一開始,她還有力氣不停的問,不停的哭。後來,竟然哭暈了過去,肖凌從來沒看見過這樣的任雨煙,他認識的任雨煙有著燦爛的笑容,天真的臉龐。原來,她一直吹噓的身體棒棒的竟然是這樣的虛弱。當然,他所不知道的任雨煙還有很多很多的面。

任雨煙已經在醫院的病**上躺了幾天了,因為受了太大的刺激,她時而大笑,笑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時而又拔掉針管往自己身上猛刺。最後,肖凌和醫生們配合壓住她,給她注射了鎮定劑後她才能安靜。

她睡著了,在鎮靜劑的作用下。這才幾天,她的臉色就這樣蒼白,眼角依然有淚珠滑落。肖凌輕輕地給她擦著臉,那麼愛干淨的她現在根本就不顧及什麼了。頭發也該洗了,也該洗澡了。肖凌的眼淚只在沒有旁人的時候滴落,他的雨煙,竟被無情的現實摧殘成這樣。

任雨煙父母的遺體在十天以後飄浮在下游二十里的江面上,肖父幫著處理了後事。任父的公司及住房變賣,還了一部分欠款。沒還完的高利貸部分,想來他們也不敢來找任雨煙要了。因為警察的介入,那些只能不了了之。不過,任雨煙還是有危險。所以,肖家決定,等她醒了就住在肖家,這樣他們才能安心。

最近,肖凌忙得恨不得自己有分身。透過章一文,查到了給任父借款的D城高利貸公司,攀了交情後,章一文答應幫忙付了剩下的本金50萬。這五十萬,是肖凌預支的,是他日後第一年上班的年薪。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十三少」願意出面說情,只付本金,就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肖凌當然心知肚明。什麼都不重要,只要以後沒人再找任雨煙的麻煩,他做什麼都願意!

因為任雨煙一直在醫院,年會的事肖凌沒辦法幫忙了。半個月過去,他和她都變了一個人。以前經常自詡有白里透紅肌膚的任雨煙臉色煞白,眼神黯淡無光,表情麻木,一語不發。而他,不自覺的竟瘦了十斤,臉上竟有了青色的胡茬。

「醒了?雨煙,喝點粥吧。」肖凌扶起她,輕聲問。

任雨煙不張嘴,肖凌嘆了口氣,用棉簽蘸了水給她擦擦嘴,她的嘴唇都干裂了。任雨煙別過頭,不配合。

「你要這樣到什麼時候?」肖凌無奈的問。

「不用你管!」任雨煙的聲音氣若游絲,之前的瘋狂耗盡了她的力氣。雖一直有點滴保命,但久未進食的她還是沒力。

肖凌忍不住了,「我不管現在還有誰能管你嗎?任雨煙,是個孝子你就應該趕快好起來,去看看你的父母。都半個月了,你還要這樣自暴自棄下去嗎?」

任雨煙的淚水默默的流著,她緊咬著嘴唇,有血滲出。她甚至都沒有力氣抽泣。

肖凌拿來毛巾,輕輕的拭去她的眼淚和嘴唇溢出的血。

「他們要你好好活著,活著才有希望。不要再任性了,我知道,你傷心,可是你要讓他們安心,先好起來,去看看他們。讓他們看一眼,才會放心啊!」肖凌的聲音顫抖,他只是強忍著淚水不讓它們溢出眼眶。

任雨煙緊緊地抱著他,伏在他胸前,嗚咽著︰「肖凌,怎麼辦?我只有一個人了,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自己了。」

肖凌輕輕撫模著她的頭,「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我不會讓你孤單!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你!」

世事無常,兩個少年就這樣相扶相持的度過了任雨煙最難熬的一段時光。多年以後,任雨煙想到這一幕還是會潸然淚下、泣不成聲。肖凌,在她最絕望最寒冷的時候給了她溫暖和關懷,這應該算是愛了吧!管它是友愛還是愛情,都是一種恩慈!

只是,時光啊,你為何那樣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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