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色有些低沉,歐陽誠風身著墨色披風,在自家的花園里拔劍而舞,風簌簌吹過,歐陽誠風之恍如未覺,現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只有那一抹倩影……莫詩雨,為什麼要讓她離開呢?
歐陽誠風懊惱的搖搖頭,一直以來,自己都對一個已經逝去了的人念念不忘,到頭來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失去的已經永遠失去,得到的不珍惜也終將逝去。
杜明月剛在廚房煮好了一鍋銀耳湯,端著它就想給歐陽誠風送去,卻正好在長廊上看見歐陽誠風在院中舞劍的一幕,往事歷歷在目躍心頭,眼前的這個男人,除了剛開始憑借和別人有些相似的容貌給過自己幾許溫柔外,後來幾乎都是冷眼相對,到後來已經是冰冷冷的漠視了,杜明月心中懊惱,當初究竟是為了什麼,要留在歐陽府呢?而現如今,偌大的府里,何處才是自己的容身之所,杜明月靜靜站在長廊上,身體靠著一邊主子,呆呆望著眼前的男人,在歐陽家打擾多日,也許現在也該是自己離開的時候了。
杜明月心中打定主意,淺笑上前,歐陽誠風練劍專注,竟沒有注意到有人朝自己走來,一個轉身,劍鋒朝著杜明月刺來,杜明月瞪大了眼楮看著歐陽誠風,她已經被嚇得失去了思考能力,腳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樣,一動不動。
歐陽誠風已來不及收回手中的劍,劍鋒一轉,偏了杜明月的身體,卻到底還是將杜明月手中的銀耳湯打落在地上,瓷片啪地一聲碎了滿地。歐陽誠風有些無奈地看著地上的碎片,拉著杜明月的手輕聲問道︰「有沒有受傷?」
杜明月搖了搖頭,看著地上的碎瓷片,歐陽誠風道︰「當初是雨兒讓我照顧你的,我又怎麼好讓你在府中做事情,要是雨兒哪天回來看見了,會埋怨我的,以後這種事情還是讓下人做就好。」
杜明月沉默地點點頭,兩人面對面站著,卻終是相對無言,杜明月心中難過,慌張地轉了身子,朝自己的臥房走去︰「天氣好涼,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吃晚飯,就當是……為了雨兒。」她終究不敢說是為了自己,歐陽誠風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自己又何必為了一個執念,捅破窗戶紙,得到那個注定不會美好的答案呢?不如就讓往事隨風吧。
杜明月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只等著天黑以後,背著自己的小包裹從後門悄悄出去。管家站在門口詢問︰「少爺,月兒小姐好像要悄悄離開。」
歐陽誠風沉默了片刻,隨即道︰「她想走,就讓她走吧,你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好。」歐陽誠風知道,即使杜明月在這里等待,自己也終究不能給她想要的,倒不如讓她離開。
*無夢,天明的時候,歐陽誠風穿好衣服,正要去上早朝,皇上身邊貼身的小太監走了過來。
「公公,有事?」歐陽誠風有些忐忑,要知道,馬上就要上早朝了,要是沒什麼要緊事,皇上是斷斷不會在這個時候派人過來的。
公公禮貌道︰「皇上讓您下早朝後過去一趟。」
「可是有什麼事?」歐陽誠風謹慎道。
「听說西南那邊謀反屢禁不止,皇上很頭疼。」公公靠近歐陽誠風的耳朵,小聲道。
歐陽誠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將自己的袖口整理好,才道︰「謝公公指點。」說話間身邊有眼色的下人已拿出了一些銀子,端到那公公面前,公公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道︰「大人客氣了。」然後將銀子塞進了自己的懷里。
早朝結束後,歐陽誠風來到御書房,皇上已經在那里了,手中拿著毛筆好像正在寫著什麼,歐陽誠風看見皇上,忙要行禮,皇上擺擺手︰「不必行禮了。」歐陽誠風立在一旁,等候皇上的差遣。
皇上抬頭看了他一眼,才道︰「先坐著等朕吧,朕馬上忙完。」歐陽誠風這才坐在下面的椅子上,**只搭了一個邊,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感到不安,終于皇上忙完了手里的事,指使身邊的小太監將手中的奏折遞給歐陽誠風,歐陽誠風越往下看眉頭皺的越緊,最後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皇上,這件事微臣不知啊。」
「又沒說你,你緊張什麼?」皇上嘴上開著玩笑,歐陽誠風卻一點都不敢笑,上好的宣紙上,密密麻麻寫著嶺南一代賊人意圖謀反的罪證,時間是在三年以前了,而三年前,歐陽誠風還沒瘋傻的時候,正是在嶺南當差,皇上此舉是不信任自己了嗎?歐陽誠風不敢往下多想。
皇上又道︰「愛卿可有什麼建議?」
「如果情況屬實,理應誅殺。」歐陽誠風謹慎答道,然後偷偷掃了皇上一眼,皇上的眼中並無不悅,歐陽誠風才繼續道︰「微臣認為,能有如此大的規模,幕後的人一定很厲害,皇上切不要掉以輕心啊。」
皇上擺手道︰「此事朕定會詳加考慮,愛卿先退下吧。」
歐陽誠風回家的路上,只覺得陽光分外刺眼,他直覺這次的事情很棘手,而他心中又隱隱有所期待。
回到自己的府邸上,歐陽誠風剛想要叫杜明月,才想起她在昨天晚上已經離開了,心中有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一個黑衣人從房梁上跳了下來,單膝跪在歐陽誠風面前︰「主上。」
歐陽誠風示意黑衣人起來,黑衣人起身拿出這次帶來的情報,黑衣人還輕聲告訴歐陽誠風,莫詩雨就在嶺南。
莫詩雨……
歐陽誠風听到這個名字心里一愣,該是多久沒有她的消息了,自上次一別,匆匆數月,偶爾想起,也只能依靠著以前的回憶飲鴆止渴,卻是讓這名叫莫詩雨的毒擴散的更深了,她和自己拜堂,又在洞房的時候戲弄自己,得知自己是傻子時的驚訝,得知自己心中有別人時毅然決然的離開……
黑衣人看到歐陽誠風愣住了,繼續提醒道︰「那里以黃宏義為領導,已經有了幾萬人的規模,而且近來還听說……」
「說!」歐陽誠風看著黑衣人說道,黑衣人這才繼續道︰「那個叫莫詩雨的女孩似乎遇到了什麼事,屬下偶然間看到她被黃宏義追殺。」
「然後呢?說下去。」歐陽誠風听到莫詩雨可能有危險,心底某個角落狠狠地疼著。「屬下沒有看清,就急著回來向主上復命了。」黑衣人小心翼翼說道。
「廢物。」歐陽誠風從嘴里擠出兩個字,嚇得黑衣人趕緊跪倒在地︰「小人該死。」歐陽誠風看了跪在下面的黑衣人一眼,也知道自己不該把情緒撒在別人身上,于是囑咐了黑衣人幾句,讓他繼續回去待命了。
偌大的房間里,只剩下歐陽誠風一個人了,他的手里,緊緊攥著黑衣人帶來的情報︰黃宏義,三到四萬人馬,日夜操練,附近山勢險峻,山谷空曠,宜早做部署。
眼前交錯著閃現著莫詩雨受欺負的畫面,雖然她不是個會吃虧的人,可是那是在自己面前,一旦來到外面,誰又能護她一世安好呢?剛才影衛也說了,莫詩雨似乎被追殺,那麼她現在月兌困了嗎?
歐陽誠風呆在這里,想著千里之外的莫詩雨簡直要瘋掉了,腦海中有浮現出今早皇上的話,他決定馬上進宮,向皇上請命去嶺南收復叛亂,順便……把莫詩雨帶到自己的身邊,他相信,他們只是分開幾個月,莫詩雨的心里一定還有他,即使沒有,他也一定要將莫詩雨從別人的手中奪回來。
這還是歐陽誠風第一次在一天之內兩次面聖,皇上身邊的小太監看到歐陽誠風,以為出了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呢,片刻不敢拿耽誤回稟給了皇上,皇上馬上召見了歐陽誠風。歐陽誠風直接跪倒在了皇上面前,直陳利害,訴說自己是去嶺南收復叛亂的最好人選。
皇上听到歐陽誠風的陳訴後笑了起來,然後才道︰「其實這次朕也有意讓你去收復叛亂,只是當時看愛卿似乎並不想接這件差事,現在突然又來和朕討要,朕很好奇,是什麼讓愛卿突然改變了主意?「
歐陽誠風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剛要開口,卻又被皇上打斷︰「不要和朕說什麼為了江山社稷之類的啊,如果說了就是犯了欺君之罪。」皇上故意恐嚇歐陽誠風,歐陽誠風看著皇上頑皮的樣子,卻又不能說什麼,最後只得如實告知︰「微臣是為了……一個女子。」
皇上听後哈哈大笑︰「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又趁機揶揄道︰「不過朕很好奇,究竟是哪家的女子有如此大的魅力,讓坐懷不亂的歐陽少卿亂了分寸呢?」
歐陽誠風早就想到,如果告訴皇上自己此去平定叛亂只是為了一個女子的話,一定會遭到奚落,只是卻又不能不告訴皇上,也罷,為了莫詩雨,刀山油鍋都會去闖,又怎會懼怕區區揶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