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彧也和筱雨想到了一起,待咸寧帝話畢,他道︰「既然皇上知道了西嶺和曾家軍陰謀,那接下來便是要思索對策,予以還擊了。不知臣能為陛下做什麼?」
楚彧側面詢問咸寧帝來這兒的目的,咸寧帝也並不多廢話,道︰「朕來這兒自是來看看你,也想讓你親口告訴朕。」
咸寧帝正襟危坐,問道︰「沾染了西域研制的這種東西,姑且稱其為西毒吧。沾染過西毒,真有擺月兌它的那一天?」
楚彧苦笑一聲,道︰「皇上這話可將臣給問住了。臣如今也正在戒毒過程當中,最終能否回到以前的狀況,臣也不清楚。」
咸寧帝嘆了一聲,又望向筱雨。
「此間諸事,多是由楚夫人安排。楚夫人可否對朕的問題回答一二?」
筱雨突然被點名,倒是讓她有些吃驚。
但吃驚過後,她卻也從容不迫地回道︰「回皇上,臣婦以為,這是可行的。」
「哦?」咸寧帝做出洗耳恭听的樣子,對筱雨道︰「楚夫人只管說。」
筱雨道︰「聖上所起名的西毒,和那福壽膏,作用在人身上的原理都是一樣的。此物對人的身體並沒有實質性的損傷,而是通過傷害人的神經脈絡,從而使得人的身體機能下降。此物最大的特點便是會讓人對其產生極其嚴重的依賴,而當用上此物時,整個人會覺得十分舒服,仿佛飄飄欲仙。這听上去很美,但細細一想,卻十分可怖。」
筱雨頓了頓,道︰「每個人生活在世上,山川、河流、天空、海洋,都是本就存在的,是客觀的。人看到這些東西,每個人的想法不同,這些東西在每個人的眼中,所代表的意義不同,美的程度不同。人的身體也是一樣,偶爾有異于常人的人出現,但那卻也是極少數。生活在世上,腳踩的都是土地,都頂的都是藍天,還未曾听說過誰能夠羽化登仙。那福壽膏和西毒,暗中宣傳的便是這樣一種理念。人不需要成仙,只需要服用了這種東西,便可以體會體會當神仙的感覺。有道是,快活似神仙,便是這個意思。」
咸寧帝微微蹙眉,筱雨接著說道︰「臣婦知道,乍然听上去,所有人都會有些許意動。但往深處想,真要這樣的好東西,是不是每個人都可以不用勞作,只需要服用那種東西,就都能成仙了呢?顯然是不行的。」
筱雨頓了頓,嘆道︰「一旦嘗過了這種飄飄欲仙,獨|立于人間萬物眾生的感覺,那便再也無法抵抗這種誘惑。多用幾次福壽膏或是西毒,人就更加沉迷在其中不可自拔。這種危害是惡性循環的。越用越想體驗,越體驗越用,最終人的身體承受不住,只能落得個慘淡收場。同理,只要下定決心遠離此物,抵抗住誘惑,不再沉迷,反而加強鍛煉,提升自己的身體素質,這般既斷了源頭,又增加了復原的輔助,有條件的還可以熬制一些補氣補神的湯藥。雖然還沒有成功的例子,但臣婦相信,外子定然會成為戒掉西毒,恢復到從前狀態的第一人。」
楚彧伸手輕輕握住筱雨的手,筱雨回眸對他一笑︰「臣婦相信外子,外子對自己也極有信心。」
咸寧帝微微眯了眯眼楮,思索半晌後方道︰「楚夫人的理論或許的確說得通。楚夫人一介女子,都肯大膽嘗試,朕堂堂一國之君,又豈會落後于人?」
楚彧頓時抬頭道︰「皇上打算如何做?」眼中藏著淡淡的關心。
咸寧帝自然都看在眼中。
他們自小的情誼,長大後又有扶持之誼,咸寧帝對著遭受了這般算計的楚彧,心中泛起淡淡的愧疚。
「朕已下令控制住西嶺使團以及福壽膏的售賣,明日,真會在朝堂上公布西嶺和曾家軍的陰謀和企圖,並會分離出抽用了福壽膏與未抽用福壽膏的大臣。殺一儆百,朕會讓天下人都看看福壽膏的危害。」
咸寧帝殺伐決斷,他是一個極有野心的地方。
楚彧點點頭,對咸寧帝笑道︰「臣在這兒,先預祝陛下旗開得勝。」
咸寧帝頷首,道︰「你好好養身體,朕還等著你成為大晉抗西毒第一人,威風凜凜地回到戰場之上!」
「臣遵旨!」
楚彧這一句說得也是意氣風發,但話音剛落,便不由自主地咳嗽連連。
顯然這一嗓門吼得超出了他喉嚨的承受範圍。
筱雨忙起身給他拍打背部,咸寧帝好笑地搖了搖頭,道︰「朕以後應當不會常來了,楚彧,你莫要辜負朕對你的期望。」
楚彧調整了下呼吸,鄭重道︰「臣定不負皇上所托。」
送走咸寧帝,筱雨便和楚彧嘀咕上了。
「皇上說要殺一儆百,他要殺誰?」
筱雨皺著眉頭,細細思索道︰「他說要殺……不會真的要殺人吧?」
楚彧搖頭道︰「朝中大臣手里的福壽膏,一開始一定是西嶺使團所贈,如今手里的存貨,應該是從西嶺使團處買的。為這個殺人,皇上難免會被人留下殘忍暴虐之名。皇上不會下殺手。」
「那他說殺一儆百……又是什麼意思?」筱雨輕聲問道。
楚彧遲疑地搖了搖頭︰「皇上的心思,越發難猜了。」
其實並不用楚彧和筱雨猜,事情在兩日之後,他們便得到了消息。
咸寧帝在朝堂之上忽然大發雷霆,讓眾位大臣抽用福壽膏的站一邊,未抽用福壽膏的站一邊。
然後咸寧帝讓新晉禁煙大臣扈三彎上前,朗朗宣讀福壽膏的危害。
抽用福壽膏的大臣頓時哀聲連連。
但也有大臣表達疑義,希望咸寧帝拿出讓人信服的證據。
咸寧帝便道︰「前線戰事吃緊,朕沒那個閑工夫與你們糾纏。福壽膏危害如此,你們不應,那便趁早告老還鄉,將重職要職讓出來!朕自會選身強力壯有能之人頂替。」
大殿之上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半晌後,方才見有一人主動站出,道︰「皇上,臣惶恐,犬子亦曾抽用福壽膏,每日對離不開此物。臣願將犬子帶來,讓諸位大人看看,犬子如今已變成了何等不人不鬼的模樣。」
筱雨听到這兒,不由問道︰「這人是皇上的托兒?」
打听來消息的秋蘭忙道︰「不是。說起這個人,女乃女乃也是知道的。」
「誰?」筱雨忙問道。
秋蘭道︰「出列的大人乃是南平侯爺。他口中的犬子……」
筱雨恍然大悟,頓時驚叫道︰「是湯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