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血腥,疾風凜冽。
鬼見愁、血豹和幾個黑衣人打得激烈,刀劍踫撞的聲音錚錚入耳,聲震九霄。
拓跋思薇看見屬于自己的男人和那賤人摟抱在一起,氣得全身發抖;垂落的墨絲被風吹起,猶如黑色的怒焰在夜里燃燒。她恨不得仗劍殺過去,在那賤人身上刺出幾個血窟窿,或是把那賤人撕碎!
「賤人!放開他!」她沖過去,怒吼聲好像吃了幾包炸藥。
「有本事的話,就讓相爺自動回到你身邊。」花腰淺笑盈盈,輕倚男人的姿態疏懶而嬌柔。
在拓跋思薇眼里,這賤人這般神色語氣,他們這般親密,像一只大錘子猛敲她的腦袋,擊潰了她的神思。她怒火焚心,灼烈的怒焰從靈眸噴出來,「鳶夜來!放開她!狸」
鳶夜來恍若未聞,低著頭在花腰耳畔道︰「你好狠的心!你明明在洛陽,卻不來見我!你明明與我相見,卻欺我瞞我!你明明與我親吻擁抱,卻讓我像一個大傻瓜一樣被你戲弄!你這般作踐我,是為了什麼?嗯?」
暗沉到骨子里的聲音,一字字敲入她的心頭,媚入她的心魂。
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頰、耳窩周圍,她心神俱顫,身子越來越軟,軟得往下滑去。若非他攬抱著她,只怕她早已失態。不過,她也沒想到,只是被他這樣抱著而已,听著這樣惑人的情話,就失態成這樣。
「我……」她心里一團亂麻。
「賤人,我殺死你!」
拓跋思薇耍起雕花銀劍,挽了一個劍花,刺殺而來,攜帶著五級大風似的,劍勢凌厲異常。
花腰睜目,掙月兌不開。
鳶夜來氣定神閑,絲毫不看前面,隨手揚出左臂,浪潮般的掌風涌去,身子卻紋絲不動。
拓跋思薇內力薄弱,受不住這剛猛的掌風,身子往後仰去,摔跌在地。
他已手下留情,只使了兩成功力,否則,她會飛出幾丈遠,髒腑受損。
她掙扎著爬起來,面上猶有不甘,姣好的容顏因為極度的恨妒而布滿了猙獰之色。
一個人飛落在她身旁,銀線繡夜合花的雪色錦袍在微光的暗夜幻化成一抹虛白。他拉她起身,面冷如寒雪覆蓋,森森的寒氣令人心顫。
「涵哥哥,殺了她!」拓跋思薇一字字道,像要咬碎貝齒,濃烈的仇恨在暗夜流淌開來。
「我跟你說過什麼?你不記得了?」
拓跋涵冰雪般的聲音,讓她覺得仿若置身冰窖。
她一愣,又傷心又委屈,「涵哥哥,你不疼我這個妹妹了嗎?」
他絲毫不為所動,「若你再口口聲聲要殺人,再動她一根毫毛,我便沒有你這個妹妹!」
這語聲,冷酷絕烈,不似說笑。
拓跋思薇呆了一瞬,幽冷地問︰「涵哥哥,你告訴我,她是花瑤,是不是?」
「花瑤不是已經死在錦繡宮那場大火了嗎?」拓跋涵冷冷地反問。
「是嗎?」她怨毒地盯著鳶夜來懷里那賤人。
這殺千刀的賤人怎麼不是花瑤?若不是花瑤,她怎麼會有天蠶冰絲?鳶夜來怎麼會護著她,還抱著她不放?
好!很好!連涵哥哥也騙她!連涵哥哥也被這賤人GOU引了去!
妒忌、仇恨,在她心里瘋狂地生長,她不甘心地離去。
賤人,你這條命,本郡主要定了!
她走了之後,她的下屬也撤了。鬼見愁和血豹隱在黑暗里,隔壁街傳來的打斗聲是黑衣殺手和寧王的下屬激戰而起的。
忽然,鳶夜來攬著花腰凌空飛起,踏上屋頂飛奔。
拓跋涵立即提氣追去,「鳶夜來,放下她!」
「我不會隨你走。」花腰的聲音一如秋水般的冷澀。
「為什麼?」鳶夜來心神一滯,心跳漏了一拍。
「你先停下來。」她清冷道。
他停步于屋頂,她掰開他的手,卻掰不開,反而被他摟得更緊。他的右掌捧住這張陌生、明媚的小臉,語聲沉啞,好似飽含傷痛與驚怕,「瑤兒,不要再作踐我,不要再折磨我,好不好?」
是的!這是她的聲音,與以往一模一樣!而她之前以翠濃公子的身份和他在一起,刻意改變了聲線,他才認不出。
拓跋涵站立的地方離他們有數步遠,沒有過去,沒有出聲,默默守著。
花腰的心里不知是什麼滋味,心痛,酸楚,不想再折磨他,可又覺得不能太便宜他……其實,他與溫柔郡主的事,又何嘗不是在折磨她?
鳶夜來陡然扣住她的後腦,吻住她的粉唇,霸道地擠壓,狂烈地啄吸,將她的柔軟與甜美都吸入口中,渾然忘我。
拓跋涵大怒,急速掠去,想要一掌劈過去,卻又想到會傷及無辜,便生生忍了下來,眸里蓄了一絲冰寒的戾氣,「鳶夜來,放開她!」
花腰用力地推開,冷硬了心腸,「還請相爺
tang自重!」
即使只是片刻,也已心魂俱震。她心里清楚,自己根本無法拒絕他的靠近與親熱,反而想沉醉在他的熱情里。
「瑤兒,你到底要我怎樣?」鳶夜來焦慮而感傷地問。
「你即將迎娶溫柔郡主,竟然問我想怎樣?相爺不記得自己已有婚約嗎?」她譏誚道一笑。
「我和溫柔郡主什麼都沒有。」他著急道,想拉她,她卻後退一步,「你隨我到府里,我從頭到尾解釋給你听。」
「不必了。」花腰再後退兩步,冷冷道,「你即將迎娶溫柔郡主一事,已街知巷聞,所有人都認定她是你即將過門的妻子。我要,城內不再有這樣的傳言,所有人都不再認定這個事實。若你辦得到,我便考慮搭理你。」
「瑤兒,你這不是……為難我嘛。」鳶夜來的俊顏第一次變成了苦瓜臉。
「自己惹來的麻煩,自己解決。」
她轉過身,眸里一片疏離,「這件事辦不好,不必來找我。」
說罷,她提氣飛下去,拓跋涵看鳶夜來一眼,跟上去。
鳶夜來劍眉微攏,眸色沉沉。
咦,瑤兒有輕功?
————我是天下無敵、風華絕代的分隔線————
因為主人回來,無憂別苑引起一陣***動。
深夜寂冷,清香幽幽。
花腰進了寢房,坐下飲茶。
拓跋涵在外頭听取了下屬的稟報,然後進來,坐在她身旁,劍眉微沉,「瑤兒,依我看,今夜的刺殺有兩批人。其中一批是薇兒帶來的唐王府的高手。」
她點點頭,「溫柔郡主帶來的人,武藝比不上那些黑衣殺手。」
「那些黑衣殺手都死了,還是沒找到可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他的雪色俊顏映染了昏光暗影,眉宇間的陰霾明顯加重,「若是江湖高手,一般會報上名號;若是殺手幫會,身上一般會帶著令牌之類的可證明身份的東西。我想,那些黑衣殺手應該出自某個幫會,只是不知是哪個。」
「不殺我,他們不會罷休!還會有下一次!」花腰心想,往後出行要謹慎、再謹慎。
「你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拓跋涵想起在屋頂她被鳶夜來強*吻的一幕,心念一動,「瑤兒,你當真喜歡鳶夜來?」
她愣愣的,沒有回答。
喜歡鳶夜來嗎?或許,真的喜歡吧。
他見她眸色如水、眉心似有溫柔之意,便知道了答案。
心,好似被刀尖劃過,輕輕的,卻有血珠凝出,細銳的疼。
數年前,他就听師父提起師妹,師父說師妹容色傾城、風華無雙,要他這個師兄照顧她,一輩子呵護她。從那時起,他就幻想師妹的音容笑貌,幻想與師妹攜手一生。盼了數年,等了數年,現在,他等到了,迎來了師妹,然而,師妹的心里早已有人,甚至,她不信任他,還不認他是師兄。
他這個師兄,情何以堪?
「王爺听說過麒麟萬壽轉運玉嗎?」花腰問,是時候想想回現代的事了。
「听說過。太後不是把轉運玉賜給鳶夜來了嗎?」拓跋涵收拾了苦悶的心情,「那次我帶你離開錦繡宮,看見轉運玉,便順道帶出來。鳶夜來轉贈于你?」
「听聞轉運玉是靈物,有什麼靈妙之處嗎?」
「轉運玉的靈妙之處眾說紛紜,真相如何,誰也不知。不過想催動轉運玉的靈氣,必須是玉的主人。」
「這個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怎麼做才能讓轉運玉認作主人。」
拓跋涵搖頭,表示不知,「我幫你打听一下。」
花腰失望地嘆氣,「原來你也不知。」
外面有動靜!有人!
他迅速地拉開門扇,內力灌于右掌,一聲喝問︰「何人擅闖?」
侵房前的小苑,那男子長身挺立,昏黃的光影籠了他一身,繡著金色曼陀羅的墨色披風被冷風鼓起,張狂不可一世,仿佛帶著幽冥地府的詭譎之氣。
她眉心一蹙,周揚!
不知怎麼的,看見他,她的心歡欣喜悅,那種濃烈的情緒驅使她向他靠近。
或許,這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因為這具身體的記憶都回來了。
不過,花腰壓制住過分的情緒,「讓他進來吧。」
周揚步入寢房,盯著她,黑眸交織著復雜的情緒,「瑤兒,真的是你?」
當他听完下屬的稟報,激動而狂喜,立即趕到無憂別苑,確定鳶夜來救的女子到底是不是瑤兒。
「坐吧。」她微微一笑,「若你懷疑,就請便吧。」
「瑤兒……」周揚不敢置信地握住她的小手,欣喜若狂,一雙黑眸漾著搖曳的水光,「太好了!你沒有死……」
「督主能說點好听的嗎?」拓跋涵眼梢冷凝。
周揚不搭理他,好像沒听到他的話,一眨不眨地看她,
「你的容貌為什麼變了?是不是戴著人皮面具?」
花腰簡略地說了一下,「是王爺救我離宮的。」
周揚欣慰地笑,「離開皇宮也好,逍遙多了。瑤兒,我有別苑,你到我的別苑住吧。」
雖然瑤兒的容貌變了,比以前更美、更艷,讓他覺得陌生,不習慣,但慢慢的就會習慣了。而且,她的一顰一笑、小動作和以往如出一轍,他不在乎她變成什麼樣,只要她還活著,他就一如既往地待她。
拓跋涵的右手猛地握緊。
她差點兒答應,好在及時壓住了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柔然一笑,「我暫時住在這里便好。」
他看見她這令人筋骨俱軟的淺笑,心里酸澀不已,她何曾對自己這般溫柔淺笑?
周揚嫌棄地瞥他一眼,「他與溫柔郡主的兄妹情誼不一般……你住在這里,我不放心,還是住我那兒吧。」
「瑤兒不也是住三個月了嗎?」拓跋涵的語聲冷寒如雪,「周揚,本王與薇兒如何,並不影響本王待瑤兒好。再者,本王是非分明,不會縱容薇兒!」
「王爺與瑤兒無親無故,怎會待她好?」周揚據理力爭,忽然想起一個至關重要的疑問,站起身與他對峙,「你為什麼縱火燒錦繡宮、帶瑤兒出宮?為什麼不讓我們知道?你這麼做,究竟有什麼目的?」
「因為,瑤兒是我師妹!」
拓跋涵沉而寒的聲音,仿若一把錘子,捶中周揚的胸口。
周揚一愣,皺眉看向她。
花腰頷首,「他是否夠格當我師兄,還需時日考察。」
這話一出,一人歡喜一人愁。
拓跋涵頗受內傷,周揚則得意地挑眉。
接著,周揚問起她被人刺殺一事,擔憂地問︰「可知是什麼人?」
拓跋涵凝眉道︰「本王仔細看過尸首,沒有發現。」
周揚自信地揚起下巴,豪爽道︰「尸首在哪兒?本座去瞧瞧。」
他就不信,有人能逃過他的法眼!以東廠無敵的情報,天下所有殺手幫都了如指掌!
————我是天下無敵、風華絕代的分隔線————
殺手來路不明,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傷,花腰沒有去翠濃雅集,在別苑待著。
這日午後,拓跋涵匆匆趕回王府,說是寧王妃身子不適,險些昏厥。
花腰去看望輕雲、蔽月,她們已被放出來,歇兩日再來伺候。這三個月來,拓跋涵在她們的膳食里下了軟筋散,讓她們四肢乏力,否則,以她們的身手,很容易逃出來,聯絡周揚。
花腰在小苑賞花,听見外頭傳來凌亂的腳步聲,她轉頭望過去,王管家領著幾個人往這里走來,當中那人是中年貴婦,身邊是意氣風發的溫柔郡主。
那中年貴婦四十出頭,保養得宜,膚白顏美,風韻芳華。她穿一襲寶藍錦袍,雲鬟高髻上點綴著簡約而華麗的金釵、明珠,眉目堅毅,有幾分上位者的威嚴氣勢。
花腰瞧著她的步履,她步伐矯健而輕快,與一般婦人很不一樣,身懷武藝。
一行數人止步于花腰前面五步遠,中年貴婦盯著她,目光冷冷,拓跋思薇下頜微揚,趾高氣昂地瞪著她,好像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王管家對她打眼色,畢恭畢敬地介紹︰「姑娘,這位是王爺的母妃,王妃。」
「見過王妃。」花腰冷淡道,並不見禮。
「見了我,竟然不行禮,沒教養沒禮數!」寧王妃不悅地瞪她,語氣極其的鄙夷,「果然是粗鄙的風塵女子,登不了台面。」
「王妃有何指教?」花腰也不生氣,反正這位寧王妃是來找茬的,她怎麼做、怎麼說都是錯。
「听聞涵兒被一個狐媚的妖精迷住了,我來捉妖!」寧王妃語聲冷冽,面目威嚴,「薇兒,可是她迷惑涵兒?」
「王妃,就是她!她是翠濃雅集的清倌,耍妖術把涵哥哥迷住了,不僅住進別苑,還成為別苑的女主人。」拓跋思薇添油加醋地說道,擺明了要整死她,借刀殺人,「薇兒勸涵哥哥不要被她所迷,要多回王府陪王妃,涵哥哥根本听不進去。為了她,涵哥哥還斥責薇兒呢!」
寧王妃的眼眸浮現一抹厲光,「師父,殺了這個迷惑涵兒的妖精!」
站在她身旁的老嫗站出來,身材高大,面目凶厲,一看便知不是好人。這老嫗上前一步,陰沉地瞪著花腰,猛地出招,陰冷而強勁的掌風劈過來。
花腰大驚,疾步後退,天蠶冰絲勁風般飛出去。
可是,老嫗的掌風渾厚厲害,一浪浪地涌過來,起碼有四五十年的功力,且寒氣逼人,若被掌風掃到,只怕髒腑受傷,還會身中寒毒。
花腰不敢硬接這掌風,施展輕功在小苑閃躲、回避,天蠶冰絲已無用武之地。
老嫗的掌風著實厲害,竟然追著她跑,她疲于奔命,冷汗涔涔,一腳踏入鬼門關,小命難保。
我命休矣!
(*__*)嘻嘻……周末愉快……偶想做個調查,不知各位妹紙覺得,偶這本書節奏會不會太慢呢?文字描寫會不會太嗦?劇情推進是不是太慢呢?期待親們的意見哦,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