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因昨夜的那場驟然降落的大雨,彌散在周遭的空氣飽含著濃重的濕氣,清澈的天空也被覆上了一層灰蒙蒙的薄霧,而,太陽的光線也被低厚的雲層灰阻隔了,沒有一絲光能透射下來。
掠過面頰的春風,雖然依舊很輕,很柔,但溫度卻因落過雨水已使得比往常低了很多,感覺還有點微冷。
佇立在車站雖然只有短短的十多分鐘,但對倪葵來說,卻像是花了一個世紀一樣,很漫長、很漫長……
她往四周環望,尋找著那抹熟悉的頎長身影,但是來來往往的就只有陌生的人影在她的眼前掠過。
她輕蹙柳眉,眉間不禁添多上了幾分焦慮,像是為了穩定自己不安的心,她低垂下了頭,不敢再望向那些穿梭來往陌生的人群。可她不自覺輕吁的一口氣,卻已將她隱藏的擔憂乍然無遺泄露。
老師會來吧?他會不會忘記他們的約定啦?不……
他不是那種輕易食言的人。且,昨晚她為了確定他是否忘記,還問了老師,得到回答是沒有的。
明明老師已經如此肯定告訴她,沒有忘記他們之間的約定,為什麼她的心依然還是那麼不安?她應該相信老師。
我要相信他。
倪葵默默地告訴自己,告訴自己要相信老師。然後,再次強打起精神抬頭尋找老師的身影。
「嗖——」驀然一道冷風沒有預兆地迎面撲了過來,使倪葵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連忙用雙手交叉環抱自己,讓自己身體變得暖和一點。
她覺得自己像傻瓜一樣。
不僅,一早出門提前來到約定的地點等待老師,而且為了這次的「約會」還細心地打扮自己,穿著短裙去赴約,弄得現在受冷風的折磨。
她在興奮期待什麼?明明知道結果並不是她所幻想的一樣,可是她卻忍不住去構想著美好的畫面。
「唉……」倪葵再次為自己愚蠢而輕嘆。
「怎麼了?」
倏地,一道如風般輕柔的,還隱隱夾著擔憂聲音隨意她輕聲的嘆息而飄進了她的耳內。
「老師?」倪葵抬頭看著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眼前的顏雲庭,驚喜得不禁輕呼出聲音,甚至有點顫動。
……太好了。
老師他並沒有失約。他沒有忘記他們的約定。
「你來得很早啦!我還想著,我是最早來到這里。」顏雲庭看了看手中的手表,笑了笑,調侃說。
「……」倪葵听後更感到自己像傻瓜,臉不禁泛紅,逼窘得低垂下了頭,不敢再凝視顏雲庭。
「啊!車來了。我們上車吧!」顏雲庭的呼喚聲讓失神的倪葵清醒過來,她連忙跟上前,坐上了公交車。
「我們要去哪里?」
上了公交車後,倪葵問站在身側的顏雲庭。
「去購書中心。」顏雲庭微笑著回答。
「購書中心?老師要買參考書?」倪葵不解地反問,難道老師上課需要什麼參考書,需要去書店買書?
「不……是你的禮物。」顏雲庭唇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那一份禮物是最適合她的。
「禮物?那……」倪葵愕然重復說。
「對。那一本參考書對你寫作很有幫助的。所以,決定買那本書作為這次你得獎的賀禮。」顏雲庭笑著解釋倪葵的疑問。
「……」
她在期待什麼?真的是傻瓜啊!
他可是你的老師……
你為什麼還妄想著會得到像情侶般那樣的禮物?明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卻還產生了這樣可笑的想法。真是大笨蛋!
你竟然忘了你和他的身份,傻瓜倪葵。
「怎麼了?」看到倪葵低頭不語,顏雲庭眉頭輕一蹙。他自覺得沒有那一份禮物比這一份更適合她,然而……也許,這僅是他的一廂情願的想法。
她並不願意得到他的禮物。
這想法一出現在他的腦里,莫名的沉重就壓在的心頭上,一種無法形容苦悶與失落也同時涌現出來。
「嗯。沒什麼……謝謝老師的禮物。我覺得這是一份很好的禮物。」倪葵努力擠出一抹笑容,讓展出笑容隱藏掩飾掉了臉容上浮出的落莫與悲傷。她怎能負了老師對自己的期望……
「你能喜歡就好了。」顏雲庭在看到那笑容,心中那抹苦悶也隨著這一笑而散去,接而也展出寬松心的一笑。
「嗯,我很喜歡!一直以來我就想買一本這樣的書,但是都找不到。」即使這是她的謊言,也不能讓老師失望。
即使這禮物不是自己所幻想的。
但,那是老師送的禮物。
也將是惟一的一份禮物。
這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