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似一面鏡子,清晰映照著與他相同心情,在顏雲庭眼前重復播放著他以前的一切,他過去的迷茫,困惑……
凌玟莙就是這面鏡子。
如同他當初陷進了黑色深淵內,來來回回,徘徊在無盡的黑暗中,找不到任何的方向,只是不停地往前走,卻至終找不到出口。惟有,身上的傷痕不斷累積。
其實,出口很容易就能找到,往往它就在你的身邊,但是,已被蒙蔽的雙眸,卻喪失了辯別能力,只能任由自己深陷進黑暗中。
在這漫長的迷失于黑暗日子里,他,尋尋覓覓,最終得到的答案,找到的出口,原來,就在他的身邊。
那麼,現在他該走出迷宮。
「玟莙,你能好好回答我的問話嗎?」顏雲庭放寬眉頭,帶著淡淡的溫和笑容道。
或許,我也能幫助你。玟莙……
「……問我?」凌玟莙愕然反問。
「嗯。」顏雲庭帶著笑肯定。他望了望不再晦暗的天空,才緩緩道︰「對于你來說,凌祝康是什麼樣的人?」
對于他來說,他最重要的人——
倪葵。
「……我…弟弟。」遲疑了好一會兒,凌玟莙才作出回答。
顏雲庭凝視著那雙迷惘的雙眸,笑了一笑。「真的只是弟弟嗎?玟莙……」
——他也曾經以為,倪葵只是他的學生,其實,不然。
「難道不是嗎?」凌玟莙懵然。
「若用你的生命相比較,你覺得那個重要?在你生命里,他是什麼樣的人?」
——在他的生命里,倪葵是獨一無二的,無法取締的,是一個他想永遠、永遠留在身邊的人。
凌玟莙翕張的唇,張合多次,都說不出答案。「……」
「還有,你最思念、牽掛的人是誰?最想留在身邊的人是誰?最想得到幸福又是什麼樣子?」
——那人是倪葵。
而,他卻愚鈍至今才發現這個答案。
「玟莙,我要向你抱歉,因為……對于我,那個人是倪葵,並非玟莙。而玟莙你,也不是我,而是——祝康。」
「你說……是祝康!」凌玟莙震驚地顫抖重復說著她所听到的話。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是這樣!
「是的。無論你,又或我,我們的心從沒有連系在一起,我想,你與我是一樣,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從未感受過幸福,只是覺得很舒服。但……這感覺並不是戀愛。」
顏雲庭略頓,又接道︰「我曾以為,我們是相愛的,但是,這是錯誤的。直至倪葵出現,我才知道,什麼是愛,什麼才是我想緊抓著不放手的,那個人是葵。」
「我們不存在愛情?」凌玟莙無法相信地問。她在雲庭身邊,一直覺得安心,開心,她以為他們二人將會走至終點,但是……
無法否認,她如雲庭說的,她最思念的人,不是雲庭。
是祝康。
……怎麼可能會是祝康。
他是她的弟弟啊!
「玟莙……不要逃避了,感情一旦發生,那麼,無論是你如何掙扎,拒絕否認,它都不會消失。」顏雲庭苦笑道。
他曾經,不斷抗拒,不斷逃避,但換來的結果,卻是不斷深陷,讓傷害不斷增加。
所以,他決定,不再逃避。
「你說的是真還是假?祝康……玟莙不是你的親姐?」
倪葵震驚听著凌祝康說出的真相,這使她難以相信,他們竟然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
「沒有錯。玟莙不是我的姐姐,她是在我還沒有出生時,被領養回來家里撫養的,因為當時我的父母不能生育,後來……才生下我。而由我出生開始,我姐一直照顧著我,猶如我親姐一樣對待我……但是……」
「但是?」倪葵追問道。
「……我並不將她當作姐姐。」
「那你將玟莙姐當作什麼?」
「……」凌祝康沉默了下來,手微微輕握,緊皺起眉頭,很久,用著已漸漸的變調的沙音緩緩接道。
「……作為女人看待。」
——作為女人看待?
那麼說祝康他不就對玟莙姐有著特殊的感情嗎?超越了姐弟的親情的——
愛情。
這就是真相。
「祝康,你其實是因為內疚才和我交往吧?因為你覺得傷害了我,將老師與你姐相戀的事告訴了我。對嗎?」
「……」凌祝康沉默不語。
「你雖與交往,但是……你的心卻是一直在你姐身上,一直為了她而痛苦著吧?」
「我……」凌祝康想張口辯別的,但是,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因為……葵說得沒有錯。
他一直很自私。
他僅僅為了自己。
「對不起……」最終他只能說出這樣的話。
「你不用道歉,祝康。」倪葵微微一笑。「其實……我要感謝你。」
「感謝我?」凌祝康迷惑了。
「嗯。因為你,我才能在痛苦中站起來,因為依賴你,我才能不斷向前而行,更堅強、更勇敢走下這條荊棘的路。還有……我才能再次認清真正的自己,願意再次面對自己的感情……」
倪葵粲然一笑,「謝謝你,祝康。我決定不再逃避了。」
「你……」凌祝康搞不懂倪葵這一笑的含義。
「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