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自為之。」池影深凝她一眼,眸底似有異樣情愫劃過,悲痛,無奈,婉然,最終決然離開。
腳底踩著血紅楓葉簌簌響,在寂靜夜里格外刺耳。
「不,影郎,我不要你離開我。」吳蓉撲去,抱住他堅實的後背,同樣匕首再次插入他身體。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血流不止。
刀尖刺穿她的掌心,割開一道血口,池影的血涌入她掌心,一霎的震顫,讓她渾身一抖,繼而松開他。
池影倒地,深邃的瞳孔里倒映著吳蓉慘白的臉。
「說好要廝守一生,你不能負我,不能負我,不能負我。」吳蓉癱坐在地上,手中依然攥著那把匕首,寂月皎皎,亮光反射在她臉上,突兀淒涼與空茫。
良久,她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枯萎的野草,那野草亦如她此生孤苦無依。
她忽然起身,顫抖地看了看掌中血,繼而瘋了一般絕烈地朝身後那口井跳去。
三千青絲瞬朝成雪,衣袂若影舞蹁躚,她在風中凌亂,在夜里慢慢消失……
一切靜止,她說的不分開,此生便再也不分開了。
這夜里,注定蒼涼。
彎角處屋檐下,重紫垂了垂眼,隨即,面無表情地朝前廳走去,風翻卷她衣角,顯得清然而冷漠。
前廳里,吳家人知道大難臨頭,不少人在低低嗚咽,使得這秋夜里更為煩悶。
孟向男眉頭緊蹙,拍案大喊,「早知如此,就別做喪盡天良的事,現在哭有什麼用。」
孟向男喊完,那些個女子哭得更傷心,哭聲直沖房頂,震雲天。
「別哭了。」孟向男吼道,上躥下跳地拍打桌子。
重紫從外走來,步伐不緊不慢,每走一步似步步生風,廳里嗚咽的女子停住了哭聲,似乎被她全身貫穿的寒冷震懾住了。
秋意不成秋,似乎直接跨越到隆冬。
孟向男看著重紫進來,像看到一根救命稻草,重紫自動靜音功能她深深佩服。
孟向男走過去,笑問道︰「重紫,那兩人安置妥當了嗎?」
「死了。」重紫回答的很精簡。
「啊?」孟向男目瞪。
「吳蓉殺了池影。」重紫端起一盞茶。
「啊?」孟向男口呆。
「然後跳井了。」重紫喝了一口。
「啊?」孟向男徹底呆滯,昨日還恩愛的一對,轉眼就兵戟相見,生死茫然。
爺爺的,女乃女乃的,爹爹的,弟弟的,要不要那麼玄幻啊喂。
重紫淡淡瞟了孟向男一眼,目光不冷不熱,道︰「人各有志,自某出路,不該管的就不要管。」
而吳蓉這般殉情,是她所願,或許是她人生最好的結局。
腦子里不停閃現她跳入井中的絕然,那一刻,也許是她最輕松的時刻,沒有眷戀,沒有牽絆。
重紫微微低眸,凝視著茶盞里那浮起的茶葉,繼而過濾掉。
廳里院外,寂靜無聲,只有秋風蕭瑟卷席而來,刮落一地楓葉。
西南海域攤上,星空稀淺,血染紅半處沙灘,海浪拍打而來,將一切淹沒覆蓋,似不曾發生過什麼。